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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被中國家長看成是對孩子『寓教於樂』的動畫片,在中日韓三個東亞國家正被上昇到國家『軟實力』的競爭層面。三個國家的領導人都沒大張旗鼓地這樣宣揚,但每個國家都受到其他國家的這種懷疑。做的最突出的還是日本,其前首相麻生太郎被認為是『動漫外交』的積極推動者,曾帶著動漫書去見外國政要,邀請波蘭外長訪日時參觀動漫基地。動漫在日本和韓國都成了大氣候,已是國家支柱產業。日韓中三國的順序基本是這樣的:日本是『世界第一動漫大國』、韓國是全球動漫界的『老三』,而中國是後起之秀。中國3月底參加東京國際動漫展的規模讓日美同行感到『震驚』。『東亞國家總體上對動漫產業的重視程度幾乎沒有其他國家可以相比。』美國紐約大學藝術學院的一位中國學者對《環球時報》說。他認為,盡管東亞國家的動漫產業在影響力上還不能與美國好萊塢相提並論,但它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規模和獨特的發展模式。
東京動漫展沒准要搬家
美聯社3月29日對剛結束的東京國際動漫展做了詳盡報道,並稱中國雄心勃勃開拓動漫產業之際,日本整個動漫產業卻在下滑。根據日本動漫協會的統計,2009年日本電視動畫片長度為108342分鍾,比2006年動漫高峰期時的播放時間減少了20%。在這3年內,日本動漫從海外獲得的收入也下降了21%。日本流行文化觀察家馬特•阿爾特認為,是日本引領中國、韓國和其他國家走進動漫業的殿堂,日本把一些動漫工作外包給這些國家,培訓了它們的動漫從業人員,但現在到了這些國家大展身手的時候。美聯社報道說,去年11月,中國政府的文化部門成立中國動漫集團公司,推動動漫生產和營銷上的飛躍。今年東京動漫展參展商總體數量下降,但『接受了政府津貼的中國動漫企業的參展規模卻擴大了兩倍』,有44家動漫機構和基地集體亮相。
這樣的規模,也讓日本媒體和日本動漫產業同行感到『震撼』。日本NHK電視臺稱,如果日中都在軟實力外交中打出動漫牌的話,必然會帶來競爭。一位關注此次國際動漫展的日本記者說:『中國動漫讓日本人感到十分震驚。很多人到現在還認為日本動漫世界第一,哪個國家也趕不上,可是事實證明,日本的優勢正在失去。』日本文化產業公司『BUSIROTO』公司副社長黑川文雄還擔心,每年都在東京召開的國際動漫展今後可能會轉移到上海、北京。日本動漫界人士認為,日本動漫業已有60年的歷史,這是中韓等後起之秀無法復制的,但對於中國這樣的對手,日本最好的選擇就是合作。
中國動漫產業的發展雖然迅速,但實際影響還遠不及日美的動漫。『鐵臂阿童木』等日本動漫形象至今還讓很多中國人記憶猶新。在中國,找到日本動漫的圖書很容易,但《環球時報》記者在東京調查了丸善、紀伊國屋、成文堂等幾家大書店,卻沒有發現來自中國大陸的漫畫作品。據書店老板講,在日本要找中國產的漫畫,可能必須到專業程度非常高或者帶有國際交流推廣性質的書店纔行。中國動漫在日本市場難覓蹤跡,使得很多日本人除了孫悟空、大熊貓等少數幾個動漫形象外,對中國動漫文化知之甚少。
日本不只有豐田,還有漫畫
通過動漫等文化產品宣傳日本,提昇日本的軟實力形象一直是日本官方的『基本國策』。日本『時代在線』4月2日一篇題為『日本不只有豐田』的文章分析說,豐田召回事件並沒有撼動日本的根基。該文列舉了日本在教育、高鐵技術、創新綠色技術等領域的全球優勢,並特別提到『日本動漫導演宮崎駿的動畫片《千與千尋》獲得過奧斯卡獎,日本漫畫和其他流行文化也風靡全球』。日本動畫片佔據了全球60%以上的相關市場份額。據日本貿易振興會公布的數據,2003年銷往美國的日本動漫片及相關產品的總收入達到43.59億美元,是日本出口美國鋼鐵總收入的4倍。
盡管日本動漫早已打入美國主流市場,但記者在紐約一些書店發現,唱主角的還是美國本土的動漫作品。要知道,美國也是個動漫大國,《功夫熊貓》、《蜘蛛俠》等動漫電影每年都會全球發行,收益很高。《環球時報》記者通過電子郵件和電話對30名年齡在20歲至30歲之間的日本大學生進行了調查,結果認為『日本動漫影響力能夠和美國的迪斯尼甚至好萊塢相抗衡』的只有15%。有位學生回答得很乾脆:『好萊塢文化是一種經濟霸權下的文化霸權,是日本無法抗衡的。』在早稻田大學讀研的清水明子認為,由於東西方審美上的差距,一部在中日韓受人喜愛的動漫作品,到了美國可能會得到相反的評價。就在上月底,一位美國議員居然表示,『看到日本動畫片,就知道當初(美國向日本)扔兩顆原子彈還不夠』。
日本經濟產業省4月初召開專門會議,推出了旨在繼續推進『文化大國戰略』的『美好日本計劃』。其中,向海外『推銷』日本動漫和美食依然是整個計劃的核心。《日本經濟新聞》對此評論說,這是一個系統性的,而且是有挑戰性的工程,因為『文化的理解和交往從來不是靜態的』,除此之外,日本的文化戰略『還要面臨從東亞近鄰到歐美諸國的競爭』。
日本前首相麻生太郎是個漫畫迷,每周都會閱讀10本漫畫周刊。2006年4月,時任日本外相的麻生在『文化外交新設想』演講中表示,東京是『世界動漫之都』,『動漫界已經抓住了許多國家年輕人的心,這一點日本外交部門可能永遠做不到』。他提出的動漫外交包括成立一個24小時播放日本動畫及流行文化的海外電視頻道、設立『漫畫界的諾貝爾獎』、任命日本動畫家為『動畫文化大使』等計劃。2007年5月,麻生在出訪波蘭時還把『動漫外交』落實到實處,帶著日本動漫書去會見波蘭外長,並承諾對方來日本訪問時將陪同他參觀日本的動漫工廠。2008年,日本外務省把『機器貓』『任命』為日本動漫文化大使,表明日本向海外推廣日本軟實力進入了實質性階段。
原日本外務省廣告文化交流部部長山本忠通曾在日本外務省網站上公開表示,日本的漫畫確實非常棒,海外很多青年人先是對日本大眾文化感興趣,然後纔喜歡日本這個國家。在提到日本動漫話題時,山本還談到了中國的孔子學院,他覺得孔子學院的推廣和漢語的普及『對日本是個良性刺激』。而在推動日語教學方面,日本最拿手的就是以漫畫形式編撰外國人使用的日語教材。記者前不久就收到了日本國際文化事務局寄來的一套名為『好朋友』的日語教材,形式非常生動。
日本外務省文化交流課長赤堀毅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動漫是日本大眾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亞歐地區也擁有一定人氣。外務省將通過各種活動推動日本文化在世界的普及,並希望通過這樣的軟實力外交提高傳統文化在世界范圍的認知度,進而推動日語的國際化,吸引更多外國人來日本旅游。據他介紹,日本外務省2007年5月正式宣布設立國際漫畫獎,目前正在全球征集第4屆國際漫畫獎作品。赤堀毅說,日中動漫是否存在競爭另當別論,但他強調,日本不僅有宮崎駿的作品在世界上取得了成功,而且還有其他非常優秀的作品,因此他對向外推廣日本動漫很有信心。
韓國黃金時間不播國外動漫
日本為推動國家軟實力,打出了一系列動漫牌,但《產經新聞》等媒體仍認為日本政府的做法『不如韓國』。同時,在日本漫畫界,包括漫畫大師宮崎駿等人在內,對把動漫『政治用途化』一直有反對的聲音,不願意自己的作品被視為『文化戰略輸出品』。在這樣的背景下,《讀賣新聞》在評論今年東京國際動漫展時意味深長地說,『在文化被打上「戰略化、政治化」標簽的今天,日本的動漫作品能否在世界上繼續保持自己的特色和生命力,是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韓國動漫產業的產量佔全球相關產業的30%,僅次於日美,成為世界第三大動漫產業國。韓國想成為『世界五大文化產業國』,因此對動漫產業十分重視。面對美日的強勁之勢,韓國選擇與佔世界動漫市場1/4份額的歐盟聯手。韓國動漫《淘氣小企鵝》在法國最大的民營電視臺播放,收視率高達50%。為保護本國動漫產業,韓國主要電視臺在黃金時間都不播放外國的動畫節目。2008年10月,韓國總統府青瓦臺因為采購了幾十本日本漫畫書而遭到本國議員的批評。日本一部名為《大便》的動漫作品近來還激怒了韓國網民。因為作品中一個主要人物『偏激,愛發脾氣,喜歡吃泡菜』,這讓韓國網民覺得受到侮辱。
韓國動漫一直想打進中國市場,為此,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2007年出版了《中國漫畫產業報告書》。韓國媒體對中國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的報道也很多,有些韓國人的博客裡還有《要嫁就嫁灰太狼》這首歌。韓國網絡媒體對北京中關村、廣東等地動漫基地等做了介紹,並分析說,中國現在對動漫產業十分重視,出臺了一些對動漫產業的扶植政策,再加上中國豐富的創作素材,中國將來會在動漫市場上佔有重要地位,這也敲響了韓國加快動漫產業發展的警鍾。
中國『3D熊貓』明年將亮相
前些年曾有調查顯示,在中國青少年最喜愛的動漫作品中,日本動漫佔60%,歐美動漫佔29%,而中國原創動漫只佔11%。一位在韓國學習動漫技術的中國留學生說,這與我們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大量引進美國和日本動畫片有關,但現在情況已經發生變化。中國動漫市場過去的目標幾乎完全鎖定在低幼兒童這一群體,相比之下,日韓的動漫市場定位卻很寬泛。日本全民迷漫畫也給日本社會帶來新問題,不僅孩子在漫畫中找朋友,成年人也選擇在虛擬世界逃避現實。
動漫產業的影響不只是一部片子,據業內人士分析,動漫產業80%以上收入來源於後續產品和衍生產品,可以形成一條涵蓋圖書、電影、動畫片、游戲、玩具、主題公園的動漫產業鏈,既可以帶來經濟效益,也會使本國文化走出國門。目前,印有喜羊羊和灰太狼等中國動漫形象的商品已經出現在阿爾及利亞等國的市場上。與日本、美國等動漫大國相比,中國動漫產業的發展仍然處在初級階段,中國動漫的國際影響力和競爭力還很弱。在技術上,日本傳統的二維動畫很發達,但中國恰恰在三維動畫方面先走了一步。由中德合拍的3D動畫片《熊貓總動員》也在東京國際動漫展首次發布了卡通形象。這部明年年初將在全球上映的動畫片斥資3.5億元人民幣,經歷了長達6年的制作期,被業內看成是與兩年前美國好萊塢拍攝的動畫片《功夫熊貓》『叫板』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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