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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8日,白俄羅斯天然氣運輸公司首席執行官弗拉基米爾?馬約羅夫對外宣布,白俄羅斯已接受了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一天前正式提出的天然氣過境費補充協議,雙方將在本月30日或下月1日簽署此協議文本。至此,鬧哄了近一周的俄白『天然氣之爭』纔算正式平息了,但俄白之間的不愉快卻不可能隨之煙消雲散。
俄駐白俄羅斯大使蘇裡科夫26日在記者會上聲明稱,『雙方已還清欠款,並表現出了解決問題的智慧。為防止將來再發生此類衝突,雙方應完全根據簽署的合同運作,並且糾紛問題應當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而並不是由高官充當法官的角色來裁決。』
俄氣總裁米勒24日給正在美國訪問的俄總統梅德韋傑夫打電話匯報說,在確認白俄羅斯已償還今年1-4月拖欠的近2億美元債務後,該公司於當天上午開始恢復向白俄羅斯的天然氣供應,白俄羅斯也隨即恢復了對歐盟的天氣過境運輸。此外,俄氣也於同日按合同向白方轉賬支付了2.28億美元的天然氣過境運輸費。
到目前為止,俄氣和白俄羅斯天然氣運輸公司均未公布這次『天然氣之爭』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但分析人士指出,此事件對俄白聯盟造成的『心靈創傷』卻不是能用金錢來量化的。那麼,到底是誰贏了呢?東歐天然氣分析中心主任米哈伊爾?科爾切姆金稱,『實際上,這絕對是天然氣工業公司的風格——通過電視熒屏,而不是關起門來談。確實,盧卡申科也是這種風格,但這一次他顯然贏了天然氣工業公司。』
實際上,長期以來,白俄羅斯一直以政治上的忠誠來換取俄羅斯的優惠能源。而此次『斗氣』已是俄白近3年來第二次為天然氣而『面紅耳赤』了。那麼,這對號稱『親兄弟』的國家為何為這區區2億美元而大吵大鬧呢?明眼人稱,這不是錢的事兒,問題在於俄白之間的系統性危機。
俄白同屬東斯拉夫民族,都信奉東正教。其文化、語言和習俗也相同或接近。蘇聯解體後,白俄羅斯仍然積極奉行與俄結盟的方針。兩國1999年簽署《關於建立俄白聯盟國家條約》,決定自2005年起以俄羅斯盧布為兩國統一貨幣,2008年發行俄白聯盟國家貨幣。在獨聯體國家中,只有俄白之間沒有設立海關和邊檢。但近年來,俄白兩國分歧逐漸增加,建立聯盟國家的腳步也隨之放慢。
首先,俄一直希望白俄羅斯能夠承認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獨立,但白俄羅斯卻總給俄以『出爾反爾』之感,以至於至今都沒給俄羅斯一個『痛快話兒』。不僅如此,盧卡申科還時不時對俄說上兩句風涼話,他今年2月在接受西方記者訪問時稱,『俄羅斯的政策越來越像美國,出現了某些帝國主義派頭。』
其次,今年4月初吉爾吉斯局勢動蕩後,盧卡申科『大義凜然』地收容了被迫離家出走的巴基耶夫,並表示堅決不交給吉臨時政府。盧卡申科還毫不客氣地說,『我要收留巴基耶夫——這是我作為國家元首的決定,我有權做出該決定。不論別人譴責與否,我覺得出賣他人纔是最可恥的。』盧卡申科甚至說,『我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游戲」是由所謂的吉國臨時政府和俄羅斯與哈薩克斯坦引導的,我還懷疑美國也牽扯其中。』無疑,口無遮攔的盧卡申科讓包括俄羅斯在內的相關國家感到了不舒服。
再次,白俄羅斯最近一直在俄力主的俄、白、哈統一關稅同盟一事上『別別扭扭』,要求俄按『兄弟價』向白俄羅斯出口天然氣和石油。俄總理普京近日承認,統一關稅同盟難以按計劃於今年7月1日啟動,其主要障礙就是白俄羅斯繼續要求天然氣價格補貼。而白俄羅斯乾脆拿這事兒直接與烏克蘭攀比起來,白俄羅斯認為,俄因為在烏克蘭境內的塞瓦斯托波爾軍事基地對出口烏克蘭的天然氣打七折,但俄卻並沒有因在白俄羅斯境內的兩個軍事基地向其『支付哪怕是1盧布或1戈比的租金』。這種『一碗水不端平』的做法令白俄羅斯方面心理失衡。
此外,白俄羅斯專家認為,俄『大舉逼債』做法背後有著『濃重的政治因素』,這和即將舉行的白俄羅斯總統大選不無關系。按計劃,白俄羅斯明年2月將進行總統大選。有消息稱,盧卡申科為連任可能提前在今年秋天舉行大選,而俄在此『節骨眼』大幅減少對白俄羅斯能源出口的優惠就是在關鍵時刻不給盧卡申科橕腰。分析人士指出,莫斯科其實並不希望白俄羅斯更迭政權,俄也擔心白俄羅斯國內局勢失控。『但莫斯科對個性倔強的盧卡申科越來越缺乏耐心,希望借此讓盧卡申科變得順從些。』
對此,白俄羅斯政治學家阿布拉莫娃則認為,曾被高調宣傳的俄白聯盟關系實際已出現了結構性危機。這次『斗氣』表明,其實在很大程度上,俄白兩國利益並不一致,而俄白聯盟雙方又都在堅決捍衛自己的利益,這早晚都會使俄白最終分道揚鑣。
但俄羅斯分析人士卻對筆者稱,『盧卡申科一會兒要獨立自主,與俄羅斯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會兒又要兄弟友情,逼俄羅斯為其提供各種優惠——俄羅斯對他也無計可施。』而隨著俄與美歐等國關系的『重啟』,夾在俄歐之間的白俄羅斯也沒有閑著,也琢磨著與美歐等國緩和關系,但這不是俄羅斯願意看到的。
實際上,雖然白俄羅斯對俄心懷不滿,雖然俄抱怨白俄羅斯忘恩負義,但兩國很難真正『一刀兩斷』。無論是在雙邊經貿聯系上,還是在外交彼此借重上,亦或是在安全相互保證上,俄白都不可能真的『分崩離析』。因此,俄白之間更多的是,爭吵歸爭吵,妥協歸妥協,即『朋友歸朋友,鋼刀歸鋼刀』。
(中國青年報駐俄羅斯首席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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