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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搞個最受歡迎小吃排行榜,我以為,非龍蝦莫屬。
龍蝦這東西,在我小時候,是小孩兒們在水溝池塘裡釣著玩兒的,大人們壓根兒不屑一顧。不曾想,有一天,它居然『紅』了。仿佛出身草根的選秀明星,莫名其妙就以讓人詫異的速度,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追捧。然而,它的紅,總是有原因的吧。美女娜娜,平日裡溫柔可人,但只要在她面前擺上一盤剛出爐的、冒熱氣的龍蝦,美眉的眼神立刻色迷迷、火辣辣、簡直是含情脈脈。帥哥亮仔的說法是,平日的生活四平八穩、無風無浪,需要一些意外的刺激,而龍蝦正好可以滿足口腹上的刺激感。
本地有一條著名的『貪吃街』,排檔林立,食肆比肩。夏日傍晚,漫步此街,目光所及,到處一片紅——油光發亮的、令人垂涎欲滴的、耀花了雙眼的紅色——龍蝦的紅色。這就是各家飯店最好的招牌,沒有哪家小吃店不把龍蝦直接擺在店門口的。無需吆喝,一盤盤剛出爐的小龍蝦,紅彤彤的色澤,辣蓬蓬的香味,早就引得一乾食客聞香而至。
呼朋喚友,三五成群,甚至連筷子都不用,張開十指便直接上陣了。掰開硬殼,蘸上湯汁,迅速送入嘴中。龍蝦此物,不辣無味,瞬間便有一蓬烈火從脣部燒至喉頭然後一路抵達胃部。趕緊抓起手邊的冰啤,仰頭便灌,冰火交融之中,還一邊呼呼叫辣,吹氣叫麻。冰啤酒的勁兒讓人微醺,龍蝦的辣讓人放松,不知不覺間,談笑的聲音高聲了點,動作的幅度也漸漸地大了起來,此情此景,頗有些梁山好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爽氣概。
世界杯一開幕,我和一幫哥們天天晚上都泡在貪吃街的排檔上。老板很人性化地把原先掛在高處的電視機放在了櫃臺上,這樣一來就避免了既要低頭吃蝦又要抬頭看電視的尷尬,一邊把酒龍蝦話賽事,一邊盡情為足球健兒叫好。在我們隔壁桌的,常來的是一幫附近工地的打工仔,原本和我們的生活是沒有交集的,因為龍蝦,因為世界杯,大家伙兒拍肩搭背,碰杯灌酒,從陌路成了熟悉的朋友。美食也好,體育也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於是,我明白了龍蝦被大眾喜愛的原因,正是在於它的草根性。於人來人往之間,於推杯換盞之際,人不分貧富,食不論貴賤,無裝腔作勢之態,去扭捏小氣之形,或滿嘴油膩,或兩手腥膻,雖燙到呵手摧眉而不放,任辣到吸氣流涕而不輟。還生活以隨意,不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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