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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要見我
2005年11月26日星期六,上午8點,泰國曼谷。幾個月來我一直在尋找一個操控球賽的人。他是亞洲賭博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已經在操控球賽這行乾了十五年多。前十年裡他的名字出現在幾次大的假球審判中,但一直是一個『模糊的身影』,關於他人們知之不多。但他參與賭博、實行暴力。我把他叫作陳立(音譯)。
我花了幾個月時間跟他用傳真和電話聯系,有時候約好了見面,也都被突然取消。後來,他邀請我去見他。我立刻放下手頭的一切就去了。然後連續十天的會面都被取消,電話也沒有回音。最後,我們終於約好了在周六下午見面。
本來是說好了的,但是下午6點三十七分的時候,他的助理又取消了會面:『陳先生很忙。你得理解。如果你說明你的工作性質的話,他可能會在幾周內見你。』飛去亞洲的計劃再次被取消,讓我大為惱火。但是我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提出說我們已經為見面做好了准備。那位助手沒掛斷電話,我對那次會面也沒抱太大希望,至少對那天沒抱什麼希望。然後晚上8點7分的時候,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是你嗎?』一個聲音說。
『是,』我回答,『是陳先生嗎?』
『是。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城裡購物中心這兒。』
『你知道「鄉村俱樂部」?』他說出了郊區的一個昂貴的高爾夫俱樂部。
『我能找到。』
『那好。打個出租車。一個小時之內我在那兒見你。很不好意思拖了這麼久。我的房間在一樓1104房間,直接去那兒就行。』
『謝謝。非常感謝您。我一直盼著見您。』
實際上,我不特別盼望著見他。我很緊張,但並不驚訝。這都跟會見罪犯的標准程序差不多了,地點一直到最後一分鍾還在變。
我的一個朋友說好了半夜打電話給我,我們倆精心設計了暗號,這樣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可以問我是不是安然無恙。可問題是如果我根本沒接電話,或者就算我給的答復是『我有麻煩了』這樣的暗號,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我按照陳說的,打了個出租車。時間似乎都加快了,我看著周圍的一切,如在夢中一般,能吸入的氧氣都顯得格外珍貴。出租車司機友好地跟我聊著天,我得盡量讓他記得我的存在,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下車,這樣就有人知道我最後的行蹤。車開到俱樂部那裡,管理人員正在車道旁邊借著泛光燈測試高爾夫球驅動器。然後車停下來我下了車。
時間是晚上9點55分,酒店大廳空無一人。這是一座老式的古典建築,被長長的走廊環繞著,向下俯視著外面的草地。像上世紀30年代的黑色電影。而且,跟所有關於熱帶的電影一樣,我能聽見黑暗中蟋蟀在大聲地鳴叫。我走到前臺,盡量向工作人員多問了幾個問題,確保如果將來有人問起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能回憶起我。我聽不到任何其他客人發出的聲音。除了大廳裡的幾個人,這座大樓好像是廢棄的一樣。
我沿著空曠的走廊,迅速走向1104房間。我不想放慢速度,不想給自己時間思考、斟酌。我已經在亞洲進行了幾個月的調查——問別人一些尷尬的問題,探索當地記者早就放棄了的東西。這次會面會不會是陳想誘我前來,把我毆打至大便失禁甚至更糟糕?
我站在了那個房間的門前。
我曾經站在別的房間門前,內心充滿了恐懼,不知道那扇門背後隱藏著什麼。兩個小人兒在我心裡做斗爭,一個根本不想知道那裡有什麼,另一個卻不想退縮。我曾經訪問過一個中美洲的犯罪頭目,他帶我和電視臺的一個節目組參觀了他的家……直到現在,我有時候還會做噩夢,夢到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事情。
那麼,在深夜的這家曼谷高爾夫俱樂部的這扇門背後,又會隱藏著什麼呢?
我敲響了那扇門。門後面發出了一個聲音。我往後退了一下,這樣如果他們攻擊我的話,我還有幾英尺的空間。我的手插在口袋裡,緊緊握著一小罐辣椒噴霧。但我努力讓我的表情看起來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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