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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天貴娘拉下臉對水花好一頓訓斥,水花連連認錯道歉。照天貴娘的本意,娶個不知輕重的兒媳婦,日後還不知要跟她生多少氣,這樁親事不做也罷。卻當場被金珠勸住,金珠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水花知錯就好,以後我多教教她,禮節的事知道注意就行了。水花於是很感激金珠。事後,金珠對她娘說,乾嘛您非要把一個金飯碗砸了?天貴娘說,這個我自然懂得,可是玉不琢不成器,一個山裡來的生坯子,不管教能成?
康建的弟弟康成婚禮之後,彭家出現一種新情況,彭發的啞巴大伯在彭家的地位突然一落千丈,北麗、金珠不再給他端魚送肉,甚至連個腳印也不送。原來,在康成婚禮的酒宴上,金珠聽鎮裡乾部說,小城鎮規劃的事泡湯了,市裡根本沒把咱鎮列進去。金珠追問,那什麼時候會列入呀?鎮裡乾部說,那就不知猴年馬月了。這以後,水花去彭家看彭發娘,依舊順便去看看啞巴大伯,幫助乾些活計,卻發現臘梅也時常來給啞巴大伯送些飯菜。前一陣子,北麗和金珠爭搶著孝敬啞巴大伯,跑斷腿磨破鞋,臘梅卻很少露面,而今情況有變,北麗、金珠態度逆轉,臘梅反而勝過從前。水花有些不解,臘梅說她按良心做事。
水花在永紅纖維廠工作十分努力,王德龍經常在會上表揚她愛崗敬業。林丹內心很復雜,對水花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時常甩出幾句冷嘲熱諷,這使水花很難過。一天,林丹走進水花辦公室,約她下班後與王德龍一起吃飯。
水花沒想到餐桌上只有她和王德龍兩個人,而林丹始終未到場。王德龍態度似乎很莊重,他說要和水花談一件重要的事。水花不免有些緊張,她猜不出王德龍要說哪方面的事情。王德龍喝下一杯酒,鄭重地說,我希望你重新考慮你的婚姻問題。水花摸不清頭腦,愣愣地看著王德龍。王德龍說,你和趙天貴沒聘沒定,你有重新選擇的可能。水花大驚,我為什麼要重新選擇?王德龍說,因為我愛上你了。水花更加驚詫不已,她說,那絕不可能。王德龍突然抓住水花的手,說出許多愛慕的話。水花掙脫開,起身走出酒店。
第二天,林丹被王德龍叫到辦公室。林丹聽完王德龍的述說,裝作吃驚的樣子說,人家可是有夫之婦,雖說還沒結婚,可是苦苦追尋幾千裡,山盟海誓,鐵板一塊,我勸你別做缺德事,趕緊死了這條心。王德龍說,婚姻是自由的,只要她一天不結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權利。林丹說,看來你已經鐵心要做這件事。王德龍點點頭。林丹說,你要知道,這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要做非常事,須有非常的手段。王德龍說,請指教。林丹說,我現在說不清,即使說得清也不能從我口裡說出來。
王德龍尋思不出林丹所說非常的手段,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手段,總不能采取強迫的手段吧,強迫只能讓水花心生厭惡,他要的是她的心。王德龍只有按常理加緊對水花的攻勢,表白自己的愛慕之情。水花的態度一直很明確,她不可能在愛情與婚姻上重新選擇。王德龍鍥而不捨,他對水花發狠說,只要你一天沒嫁人,我就一天不放棄。上班期間找水花談這種事不方便,王德龍常常在下班後找些理由纏住水花。
水花找林丹商量,林丹說其實王德龍這個人也不錯,能力水平百裡挑一,日後的發展也不可限量,哪個女人嫁給他,不愁沒有好日子過。水花告訴林丹,她到遙遠的北方來,為的就是和天貴的感情,退一萬步講,她也不會主動背棄他。林丹顯出有些不以為然,她說她很懷疑天貴對女人感情的堅定和持久。水花說天貴曾對她發過誓:除非北運河堤開水乾,此心不移。林丹的臉色頓時很難看,好一會兒纔緩過神來,她說,看來王德龍也是一片真心,他是廠長,即使水花你一百個不願意,也不要把話說的太絕,以後還要在他手底下謀生呢。
水花不敢再住廠裡宿捨,不得已臨時住到天貞家。天貞的丈夫在一個工廠裡乾銷售,常駐東北的辦事處,一兩個月纔能回來一次。水花曾與這個大姐夫見過兩次面,在她印象裡,大姐夫為人熱情實在,一種敢作敢為的性格,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水花的到來讓天貞很歡愉,平日裡只有她和女兒小蓮相伴度日,清清淡淡一種日子,沒個說心裡話的人。水花沒有對天貞講來此暫住的真實原因,她不想讓天貴家的人知道那件煩心事。
有一天,水花對天貴提出盡早結婚的想法。天貴開始感覺有些突然,轉念一想水花孤身北上,人生地不熟,為的不就是和他在一起嗎,無論在哪裡暫住都不是長久之計。可是結婚住哪呢?天貴心裡清楚廠裡沒有一間空置的家屬宿捨,許多結婚一兩年的職工還沒有分到房子,新的宿捨樓只是纔有個計劃,不知哪年哪月纔建成。當天貴向趙百發提出這個問題時,趙百發為難了。如果家裡一點辦法沒有,倒也好說,問題是家裡還閑置著一塊宅基地,但那塊宅基地是天和的。
十年前村裡就批給天和一塊宅基地,由於天和的婚姻始終未成,所以這塊宅基地上也一直沒有蓋房。如今前後左右都蓋了新房,只有天和那塊宅基地上年年長滿荒草,趙百發每每看到此情此景,心裡就格外不是滋味。宅基地後面是管之湖家,管之湖兩口子見到趙百發就問他什麼時候蓋新房,挺好的宅基地年年空著看著可惜。趙百發就說快了快了。
晚上,趙百發夫婦為天貴的婚房發愁。天貴娘主張兩兄弟一家人,誰急誰先用,如今天和的婚姻沒一點影子,閑著那塊地長荒草,不如先讓給天貴,兩個兒子解決一個是一個。趙百發不同意,他說,天和的宅基地不能動,如果哪天他的婚姻成了,叫他住哪去?天貴娘說,話是那樣說,可事有緩急,天貴這邊急等用房,反讓天和那邊閑著一塊宅基地。趙百發說,一碼是一碼,天和三十好幾的人了,至今沒搞上對象,你動了他的宅基地,他會怎麼想?天貴娘說,怎說一碼是一碼,咱們不是一家人嗎,我可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生分話。趙百發自覺語失,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
趙百發找天和商量,希望先用天和的那塊宅基地給天貴蓋婚房。天和不語。趙百發說,你是大哥,天貴眼下急等用房子,那塊宅基地空著,你讓別人怎麼想。天和仍不語。趙百發又說,天貴廠裡正籌備建新宿捨樓,等新樓建成了,天貴自然就搬出去,不耽誤你用房。天和說,天貴要是分不上房呢?趙百發一時語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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