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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海軍正全面進行世界上最具野心的擴張。』這是5年前美國國會調查局對美國政府的一句『忠告』。在此後的5年裡,從國會到白宮,都頻繁對中國海軍力量增強發出警告,近來更有美國學者做出『中美海上必有一戰』的驚人論斷。該假想稱,2015年,在一場美中政治危機後,美國『喬治•華盛頓』號航母將被中國導彈擊沈。中國專家金燦榮說,1996年臺海危機時,美軍太平洋司令曾嘲笑中國如何把士兵送過海,而到了2006年,時任美國防長已驚呼中國大陸擁有的軍力遠超應對臺海的需要,『這種說辭的變化表明,中國海軍確實取得了公認的成績,但顯然,在海上,中國是一個新玩家,相比於在這裡縱橫了100多年的美國,中國對海權的關注還僅停留在「胎兒期」』。一位瑞典專家則說,縱觀世界史可以發現,所有歐美強國對海權都高度重視,直到今天美軍仍奉行『把敵人消滅在海洋,而不是把他們帶到我們的國土』的原則,因此不難理解,當中國變得強大時,中國海軍很容易觸碰到『西方人的敏感神經』。
美國輸掉2015年美中海戰?
『中美兩國海軍將注定有一種緊張關系。』華盛頓智庫『新美國安全中心』高級研究員羅伯特•卡普蘭在美國《外交》雜志6月號的文章中對中美海上對抗態勢做出了這樣一個判斷。卡普蘭說,這是因為,為確保能源安全,未來中國軍力向海外延伸,而美國海軍卻習慣了在全球自由航行。在他看來,南中國海是最值得關注的地區:『這裡在21世紀的重要性有如海灣在20世紀的重要性。』這並非該專家第一次作此表述。半年前,他在《大西洋月刊》上撰文警告稱,『美國在印度洋和太平洋和中國展開「微妙冷戰」,在21世紀的某段時間內仍是可能的』,因此『雙面下注』應該是美國繼續執行的政策,『一方面,會有(美國)官員和中國談(兩軍合作),同時要以中國為假想敵進行戰爭推演。』
比卡普蘭的說法更驚人的是美國海軍中校、海軍戰爭學院國際法教授詹姆斯•克拉斯卡。他今年初在美國外交雜志《世界事務期刊》撰文宣稱,『中國2015年將與美國發生海上激戰,最終中國海軍大敗美方「喬治•華盛頓」號航母。』按照克拉斯卡的假想,在這一事件爆發前,中美外交危機便已稍露端倪,但西方國家並沒有預料到這場政治危機會突然失控,『美國甚至仍派遣「喬治•華盛頓」號在中國沿海進行例行巡邏,借以明志』。而中國也以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發射導彈擊沈了這艘海上巨無霸。他描寫道:『喬治•華盛頓』號中彈後斷成兩截,並在20分鍾後沈沒,美軍共4000名將士殞命,『美國75年的海上霸主地位終結,北京取代美國的國際新秩序新篇章從此掀開』。
在日本,也有關於中美或起海上衝突的預測。日本自民黨政策調查委員會一位『鷹派』副會長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美中未來在海上『可能擦槍走火』,但那是雙方試探性的較量,如果真的發生一戰,美國一定不是單方與中國作戰,一定會把日本卷進來。他還認為,美中未來海戰的爆發點很可能在臺海或朝鮮半島周邊,因為這樣美國可以喚起更多國際關注。至於日本是否會同中國發生海上衝突,這位副會長態度肯定:『現在不是是否會發生衝突的問題,而是應該發生衝突的問題。中國海軍已多次從衝繩海域和宮古島之間的「公海」通過,這是示威,日本應有所回應,否則,等到中國海軍完全強大起來,日本想回應都難!』
對於美國學者的大膽設想,英國《金融時報》評論說,『國防文學總是充斥著對即將爆發的戰爭的遐想,而中國總是在吸引這種關注』,『不過,中國的確正在采取一種更具對抗性的策略,來維護其在該地區的利益。』事實上,在近一段時間以來的西方媒體上,充斥著對中國海軍實力大增的關注。美國詹姆斯頓基金會《中國簡報》4月29日分析中國海軍在軍演中突破『第一島鏈』時說,『中國已不再害怕維護在公海上航行的自由。』美國保守智庫企業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卜大年近期在國會作證時聲稱,『中國海軍的現代化已經超出最誇張的預測』,『我還從未見過像中國海軍發展速度一樣快的軍隊。中國總有一天會獲得制海權』。日本《產經新聞》5月的一篇文章感嘆道:中國海軍『漢』級核潛艇2004年『侵犯衝繩與石垣島周邊領海時』,日本海上自衛隊評價中國潛艇『聲音如同敲打破鑼』,但6年後的今天,『在自衛隊口中,我們再也聽不到他們飽含優越感的評論了』。
中國海軍關注度『驟然』提昇
『中美在本世紀真的必有一戰嗎?』當《環球時報》記者就此詢問為美國海軍提供大量研究資料的知名機構『海軍分析中心』中國研究項目主任馮德威時,他的第一反應是『震驚』。馮德威說,美中任何一方,誰都不該輕易提出如此『災難性』的假設,『我們應該問的是兩國要如何建立信任並管理分歧,而不該問衝突是否不可避免』。馮德威也警告說,中美兩國海軍的行動范圍在『不斷靠近對方』,如果不能建立良好溝通機制,就會『引起像過去那些不必要的風險和不願看到的事故』。美國國家戰爭學院中國問題專家伯納德•科爾也持相同觀點:『中美間總會存在各種分歧,但我看不到未來有什麼問題會讓我們假設兩國間爆發戰爭。我們兩國大部分人對我們海軍或外交事務的進展都不了解什麼細節。』
『中美海上對峙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並且最有可能的地點在黃海及日本海。』瑞典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研究員香農•凱利對《環球時報》記者說,與南海相比,黃海及日本海的現實矛盾更為嚴峻一些,根本原因是朝鮮半島局勢不確定性,加之日本一直被美國視為自己『不沈的航空母艦』,涉美利益更多,因此這裡的火藥味更濃。不過凱利認為,短期內,中美海軍發生戰爭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以這兩個國家的分量而言,要麼不戰,要麼就是全面衝突;今後相當長一段時期內,中美海軍將呈現『無戰之戰』狀態,即美國完善在西太平洋的戰略布局,中國則加速提高自己的海軍實力。
為何中國海軍近來如此受關注?凱利認為,近幾十年來,隨著海洋資源的開發,其經濟上的地位愈發顯著,目前的海權之爭不是比過去更緩和,而是更尖銳了。『中國的崛起,恰恰就處於這樣一個海權矛盾的尖銳期,可以說,如果把海洋比作一個超級市場,剛進入這個市場的中國正逢「搶購潮」,這自然引得其他客人格外關注。』凱利接著解釋說,再加上中國的海權擴展事實上發生在『第一島鏈』以西,而美國人一直認為,『第一島鏈』以東直到美國本土是他們的『大院』,現在中國軍艦已經到『院門』了,因此一向奉行『絕對安全』思想的美國,肯定要把『來自中國的威脅扼殺在搖籃裡』。
中國歷史上有海洋基因
『中國歷史上只出過一位偉大的「艦隊司令」,他就是15世紀初七下西洋的鄭和。』卡普蘭曾這樣形容中國海軍發展歷史。在一些中國人看來,海洋其實一直是個有點陌生的概念。從地理上看,與門戶直衝寬闊大洋的美日等國不同,中國大陸朝向海洋的一側被『第一島鏈』封鎖,門前並非真正意義的海洋;而從歷史上說,中國人的海上足跡向來是留給和平的貿易往來,中國的先人們似乎從沒想過要把權益擴張到海外。對於中國人這樣的心態,印度東部海軍司令部前司令官普利威爾•達斯上月底給出過獨到的分析。達斯說,在國土面積和港口方面,中國毫無疑問全都具備,但它不是兩邊靠海或半島國家,其通往『遠海』的途徑受到限制,北有日本,南有菲律賓,它們均是美國盟友。此外,中國國民的海洋事業特質方面乏善可陳,這並非僅限於商業船隊、水手數量抑或漁業規模,『關鍵在於普通民眾和大海之間的基本關系以及其是否熱愛航海事業』。達斯說,與將大海視為休閑等友好資源的美歐不同,對中印而言,『大海幾乎是個唯恐避之不及的敵人。沒什麼比周末點綴美歐沿海小鎮地平線的數百艘帆船和中印空空如也的海岸線更能彰顯這種差別了。』
『東方文明與西方文明最顯著的差別之一就是前者把土地當做根本,後者視海洋為基礎,所以纔有了東方人出海是為「找朋友」,而西方人出海是為「佔地盤」。歷史上最有名的兩個例子莫過於中國明代鄭和下西洋以及歐洲的殖民者發現美洲新大陸。』香農•凱利說,就算是在陸地上發動戰爭,東西方國家的目的也不相同,比如當年成吉思汗擴疆拓土的目的非常單純,但俄羅斯在歷史上幾乎每一次戰爭都是為尋找出海口。這種情況即便到了近代也未發生改變,中國清朝時期對陸軍的重視遠甚於海軍建設,而日本則效仿西方把絕大部分財力物力和人力投給了海軍。不過,凱利認為,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文明『未必是懼怕海洋纔忽略了對海權的維護』,更主要的還是受到農耕文化以及國土影響。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金燦榮卻認為,中國在地理上有海洋特性,在歷史上有海洋基因,『中國的地理實際是海陸復合型,具有很強的海洋性。在寧波的海洋博物館裡,有公元前6400多年的船槳,這表明先民很早就到海上生活了。但由於中國的歷史主流是大陸性,帝國的權力依靠的是陸地軍隊,這使歷史的道路壓制了內在的海洋基因。到了清朝,由於封閉性很強,海洋性急劇衰落。現在,我們的海洋性在逐漸恢復,但對海洋的關注還處在「胎兒期」,而美國已在這裡縱橫一個多世紀了。』
中國海軍實力被西方高估
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每年出版的『各國軍力報告』也顯示,中國海軍目前整體實力不高,但發展較為迅速,在潛艇等個別領域處於世界領先位置。國防大學軍事專家李大光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中國海軍實力較以前確實有很大提昇,但與美國還有相當差距,因此我海軍的實力是被西方高估了。有人擔心中美將來海上開戰,這是杞人懮天,目前我們的能力還不足以抗衡美軍。』
卡普蘭也認為,中國距離打造美國那樣的『兩洋海軍』還相差很遠的距離,與直到上世紀90年代還屬於近岸海軍的中國海軍相比,美國指揮調動『兩洋海軍』已有超過60年的經驗。因此中美海軍的差距不只在戰艦和艦載機數量等硬件上,更主要的是海軍傳統、國際規則、全球航行及通訊能力等軟件上。美國海軍軍事學院副教授彼得•達頓表示,國際社會應該繼續向不斷壯大的中國海軍伸出合作和友誼之手,而不是將它擴大活動范圍的做法『妖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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