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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有不滿足的時候。就拿我來說,放暑假了,本來是件好事,忙了一個學期,總算可以痛痛快快地歇歇了,可是不,我愁!有人說:『看你多美,一年兩個假(寒暑假),冬天「蝸居」,夏天「散養」,活得多瀟灑、多自在。』其實,我不愁放假,我是愁到哪兒去避暑。今年比往年都要熱,時間又長,這個難挨的夏天怎麼過?酷暑當下,陽光熾熱,心煩意亂,寢食不安,『躲又沒處躲,藏又沒處藏,豆大的汗珠從我身上落,咿呀伊茲兒喂,哎呀呀,我躲到哪裡去避暑?』
我這人一向喜歡清靜。前些年只要一放假,我就開始准備了,帶上要換洗的衣物、洗漱用具、常備小藥等,當然忘不了再帶上兩本書——與工作毫不相乾的書,背上行囊,走進山裡,在那裡住上幾天。我很享受山裡的生活。
清晨,萬籟俱寂,山間一片安寧。初昇的太陽在山那邊慢慢地爬著,我在這邊慢慢地走著,舒爽的清風迎面撲來,親吻著我的肌膚,感覺就像一襲薄紗輕輕掠過,拂去了夏日的煩躁,撩開了舒暢的心情,好不舒服!我邊走邊與頂著露珠的小草打著招呼,有時也會頑皮地抖一抖它們,這時剔透的露珠兒就會跳到身上、掉到地上,灑一片清涼於山間。我『無的懮』似的走著,野山花也一路伴隨著,雖然它們出身很卑微,但比城裡高雅的花朵更嫵媚!小鳥從頭頂飛過,是要到樹上吃『早餐』?高大的喬木那樣挺拔,低矮的灌木郁郁蔥蔥,羊腸小道一直把我『送』上山頂。此時太陽已先我而到,站在山頂,我與太陽一同『一覽眾山小』,別有一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等到太陽落了山,山頂上便有了寒意,人們都換上了厚厚的衣服。吃過晚飯,我欲要打開書來看,一輪明月爬了上來(這在炎炎夏日是很少見的),月光下,山峰的輪廓隱隱約約,讓人忍不住又要向四周環顧,原來,山頂的月色也是很美的,只是它和白晝有些不同。
那一夜我裹著棉被睡著了。山裡確實很涼快,可我又不能天天呆在那裡。
我也喜歡大海。有一年,還是帶著那些出游的家什,開車去了海邊。在北戴河,茫茫海灘上,無數半裸的男女看上去就像南極成群的企鵝,黑白相間、密密麻麻。我泡在海水裡融入嬉戲的人群,碧波隨著人浪一陣陣湧來,人群中不時發出尖叫和喊聲,只要不出水你就感覺不到現在正是伏天。當你從海水裡鑽出來,晾曬在遮陽傘下的時候,纔會感到太陽的毒辣,端起一杯冷飲大口大口喝下去,會暢快無比,在這裡呆久了皮膚的黑色素也會不斷增加。北戴河和天津的氣候差不多,悶熱潮濕,晚上也只好躲在賓館裡看書了。
海水確實很涼爽,可我也不能天天泡在那裡。
說到避暑,好像天子皇上最有發言權。清代的那幾位皇帝,嫌北京太熱,就在河北承德找了一塊山清水秀的地方,修建了一座『避暑山莊』,每年夏天到那裡去消夏避暑。我也想去體驗體驗。於是,又有一年,循著乾隆爺的『避暑之路』『追』到了承德。過去皇上坐馬車、坐轎得走個十天半拉月的,我們開車只需幾個小時就到了。
『避暑山莊』很大,據說頂得上兩個頤和園,自然的山、水,加上人工修建的園林,集『上山下海』避暑於一莊,確實是個好地方,怪不得皇上會選中這裡。『陪著』皇上的園林,我們痛痛快快地在那裡享受了幾天。可時間一長感覺也就全無了,白天還是異常的熱,到了晚上纔會涼爽一點。不是我們現在的人比皇上更挑剔,而是我們確實沒享受皇上那種待遇。
跑了十幾年,走過不少名山大川、避暑勝地,也沒找到真正適合避暑的地方。看來『散養』不如『家養』,今年,乾脆來個——心靜自然涼。
每天午飯過後,我便走進書房,關閉空調,打開門窗,沏一杯上好的龍井,打開『迷你』音箱,播放一首廣東樂曲,再從書架上信手拈一本威廉·莎士比亞的喜劇小說《仲夏夜之夢》,躺在搖椅上優哉游哉地看著,書中男青年拉山德和狄米特律斯同時愛上郝米婭,而郝米婭戀著拉山德,她的好友海麗娜又戀著狄米特律斯……愛情故事總是最吸引人的,我沈浸在曲折的情節當中,不知不覺樹陰已爬過窗臺,徐徐微風裹著陣陣蟬鳴從窗外刮進來,穿過客廳,掠過書房,已然把室內的空氣濾了一遍,溫度也隨之降了許多,有了自然清新的涼爽,再抿上幾口清茶,更覺由內而外的舒暢。品著茶、聽著音樂、聞著花香、讀著名著,這樣的生活纔是愜意的、上乘的。
我總結:避暑的地方有很多,避暑的方式就一個——心靜自然涼。『家養』勝過『散養』。
文/劉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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