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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行動
重慶飯店是當時重慶少有的安全之處,有『廢墟上的樂園』之稱,住滿了各國外交人員、記者和商人,牆壁上和樓頂上涂抹著國際通用的禁炸標志,鬼子飛機對它也另眼高看,從不往它的區域裡扔炸彈。入夜後,整個重慶一片漆黑,唯有這裡,享受著華燈璀璨的光明。
就在李政等人興高采烈地鬧酒的時候,一個面貌陰沈、身材粗短的男人,在服務員引領下,找好了就餐位置。這男人就是在武漢曾經對陳家鵠實施暗殺的兩個日本特工之一,名叫昭七次三。因在武漢的暗殺行動失敗,以戴罪之身被秘密派到重慶,接受少老大和桂花的領導與監視,繼續完成暗殺任務。
事實上,那次暗殺是惠子哥哥一手策劃的。惠子哥哥確實在上海開了家藥店,時不時還在門前架鍋贈粥,救人於難。但他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在華特務機關長松本室孝良的乾將。淞滬戰爭爆發前,他作為南本實隆少將的隨從,潛入上海,先後加入日本在滬特務組織『竹機關』和『梅機關』,秘密開展特務活動。當初正是他執意要把陳家鵠召入陸軍省破譯機構,事敗後也是他在暗中搞鬼,要把陳家鵠逐出日本。直到去年他開始在上海『大行善事』,惠子纔開始與他書信往來。這次回中國前,惠子給哥哥專書一信,期盼一見,終因武漢戰況吃緊而落空。
其實,惠子根本不曉得,哥哥現在的特殊背景與身份。在他看來,於公於私陳家鵠都該死:於私,陳家鵠是他們家的仇人;於公,他是他們國家的敵人——如果他回國乾起破譯,必將對日本國造成威脅。惠子哥哥私自派出最得力的部下昭七次三赴武漢守株待兔,以為十拿九穩,哪知道半路殺出兩個土八路壞了事。
昭七次三一到重慶就找到中山路糧店,投到了少老大和桂花門下。當少老大從昭七次三帶來的照片上,認出陳家鵠和惠子就是幾天前他和桂花在朝天門碼頭上劈面相逢的那一對年輕夫妻時甚感驚奇。他覺得這是個好兆頭,說明這人真跟他有緣——孽緣。
少老大感到冥冥之中有神靈在幫助他,不僅要他滅了中國的黑室,還要他殺了帝國的心腹大患,建立奇功。他立即命令馮警長密切配合昭七次三,全力搜尋陳家鵠的下落,並給他們下了死命令:一旦發現陳家鵠的蹤跡,格殺勿論!
讓昭七次三根本沒有想到的是,他第一天出門,就與陳家鵠不期而遇。可以想象昭七次三心裡是多麼驚喜。
按規矩,昭七次三理應將這一情況緊急呈報少老大,可是他沒有。天賜良機,守株待兔的機會又來了,他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差,會再次失手。
天黑下來了,昭七次三很容易地在黑暗中找到了理想的射擊點:一輛帶篷罩的黃包車。他提前給車夫支付了雙倍的車錢,讓車夫把車停在正對著酒店大門的一棵大樹背後,既能打,又能跑。他甚至想好了,如果車夫到時臨陣逃跑,他還可以自己逃跑。
當陳家鵠、李政等人喝得醉醺醺的,准備帶著妻兒老小回家時,小狄在老錢眼神的示意下,搶先一步出了飯店。小狄的任務是偵察外面的環境,看有無異常情況。八點多鍾,正是酒店人流高峰,吃飯的要回家,過夜生活的剛出來,門口不時有來來往往的人。小狄夾在人群中往外走,目光四顧,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輛黃包車上往外張望。他沒有一下子反應過來他是誰,只覺得有點面熟,多看了他一眼。
適時陳家鵠等人已經從門內走出來,李政的軍車鳴著喇叭開過來,停在酒店門前,剛好擋住了昭七次三的視線。小狄有意無意地發現昭七次三的三輪車往前挪了位置,而且昭七次三的目光一直盯著陳家鵠,右手一直插在懷裡,感覺有點不對頭。當他再去注視昭七次三時,發現他已經掏出槍,准備射擊。
砰——!
槍響了,小狄幾乎本能地一個飛身魚躍,用身體迎接了子彈。中彈的小狄憑著信念的力量朝槍口猛撲過去,直撲昭七次三,令他驚懼失措。
砰——!
槍聲又響,小狄再次中彈,抽搐著轟然墜地。正是這一槍,讓昭七次三暴露在老錢的視線內,及時射出了復仇的子彈。
砰——!
又一聲槍響。感謝老天,這一回老錢沒有失手,子彈鑽進了昭七次三的腦門。
遽然出現的槍聲和血腥場面,讓陳家鵠等人驚慌不已,一幫人驚叫著,混亂著,扶老攜幼,紛紛往飯店裡退避。現場人多,事發突然,加之那天老錢和小狄都是喬裝打扮,陳家鵠和惠子難辨真偽。他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小狄和昭七次三是為家鵠而死。包括一直盯梢的老孫和小周也不知緣由,以為是一幫地痞在火並,沒有去管,事後也沒去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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