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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9月11日,本報記者發回來自薊縣羅莊子花果峪村的蹲點調研報道。時隔一月,我們再次走進大山。花果峪的秋忙完了嗎?這個全靠果樹營生的小山村今年收成還好嗎?
還是那條坎坷村路,從一平如鏡的國道發了個枝杈,彎彎曲曲爬過村民門前,爬上山坡果園。一進路口,正碰上村民桂俊然,他正騎着“電三蹦子”,拉着最後幾筐酸梨去國道邊擺攤呢。“今年收成好着呢,賣了好幾萬斤果呢。”桂俊然說。說起收入,桂俊然卻嘆道:“跟往年差不到哪兒去。多好的水果在這條路上一顛,拉到國道就不值錢了。今年的大桃多好呀,都糟踐在這條路上了,幾分錢一斤都沒人買。”記者特意上車體驗了一番顛簸的滋味,休說這鮮桃嫩果,即便是人坐在車上,也得把你的五臟六腑翻騰幾遍。
一說路難行,衆村民紛紛上前控訴這條路的“罪狀”。這條路是花果峪的主幹道,是全村百多戶人家往外運銷水果的必經之路。山上水果豐收,山民喜上心頭,可看看這路,卻又愁上眉頭。一逢下雨,路上更是泥石俱下,溝坎縱橫。往山下運果的老鄉,往往是一邊罵路難走,一邊又責怪果子嬌貴。果農桂俊然指着園子裏那一片片爛成果醬的大桃說:“我看這路實在走不得,就不費那個勁收了,一園子的桃都落在了地上,一腳下去就粘鞋底上好幾個呢。你說心疼不心疼!”
果農史大娘說起來就更是痛惜不已:“這破路忒招恨了,硬是把脆棗顛得裂開了嘴,把鮮桃顛成了爛桃。”桂俊然扳着手指一算:“這條路一年糟踐我上萬元的水果呢。”桂俊然是村裏中等戶,如此算來,全村150戶人家,每年被這條路顛飛的收入就有百萬元之巨。
修這條路需投入多少資金呢?村書記楊斌說:“我早就算過了,十幾萬塊錢就能鋪成水泥路。”投入十幾萬元,每年就能挽回上百萬元損失,那村裏又爲何遲遲不動呢?楊斌說:“村裏沒企業,一分錢的進項都沒有,村幹部工資還都是上頭給發呢。”村裏是窮,可村民手頭卻漸漸寬裕了,好多人家都壘起了高門大院。薊縣山區早就實現了村村通公路,山民的經濟命脈早就通達山外,可就這條不足千米卡在嗓子眼上的村路,村民爲何就不能集資自己修呢?這可是他們自家門前,這可是他們自己的經濟命脈呀。楊斌急忙擺手:“我不是沒想過,可你去問問那幾個大戶,最多的只答應出一二百塊錢。至於那些中小戶,你就別指望打他們兜裏摳出個渣來。”記者隨口問路邊村民願不願意出錢修路,衆人皆紅臉閃避。一個老農小聲嘟囔了一句:“公家的路,我出錢修它做啥?”
楊斌記得村裏通自來水那陣,政府出錢都把主幹管道鋪到各家門前了,就進院入屋那點兒管子錢,衆家還是不掏,害得這個可憐的村官只好紅着臉皮再去化緣,有村民還打趣他:“看你那腿兒,跑得比水管子都細了。真想不開,大家通不通水有你啥事呀。”如今在這條攸關全村命脈的路上,村民腔調依然如是:大家都走的路,有我個人啥事呀!楊斌苦笑着說:“我又得化緣去了。”
看樣子,修不通的不只是一條路。觀念打通,心路修通,這條路纔算真正通了。
記者手記
幾千年來,農民習慣了一家一戶的小農經濟,習慣了關起門來過日子。可是,這世界已進入公民時代,每個人在對公衆付出責任的同時,也享有了這個公民社會帶給每個人的惠澤和利益。如果還是一味固守在自家天井之內,連門前的雪都不掃,連門前的事都不管,再平坦的路都會變得坎坷,再順暢的管道都會堵塞。可喜的是,從當地政府到各方人士眼下正多頭籌措資金,力爭爲花果峪老鄉修通這條路。我們期望此舉不只能打通山民的經濟命脈,更期望能慢慢打通他們的眼界和觀念。每個人都該儘早讓自己的小管道,接通公民社會這條大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