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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津塘沽,老郭人稱『大胡子』,之所以名字響當當,不僅因為他的作品小有名氣,更因為他把孩子們的作品帶出了校門,帶出了塘沽,帶出了天津,帶到了全國。

『大胡子』有兩個夢想,一個是自己當畫家的夢,一個是教書育人的夢,他家裡的書櫃裡擺著各種各樣的獎杯榮譽,它們很容易被分為兩類——一類是作品獎,一類是優秀教師獎,自然被問到取捨問題——『如果只能選其一,你選作品獲獎還是作為老師獲獎?』還沒等老郭開口,他愛人就搶著說:『他肯定選優秀教師!』知夫莫若妻。

 
 
 
 

結識老郭,是在『大美天津』中青年寫生美術作品展上,當時拿金獎的六位畫家,『大胡子』最引人注目,看到他的版畫是以渤海石油碼頭為題材,就問他的創作心得。這一下就打開了他的『話匣子』,他說:『我是土生土長的塘沽人,地道農民出身,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兒,我輕車熟路,我最喜歡的就是畫家鄉的風景了。倒是這個版畫,創作過程並不簡單,一支筆,一把刀,一塊木板,需要筆的「首度創作」和刀的「二度創作」,以及上色的「三度創作」,每一步都必須爭取完美,纔能體現版畫的木味兒,刀味兒和神韻。』只要一跟繪畫沾邊,老郭眼裡就有說不出的神采,想插話都難。這是一個愛畫到癡迷的人。

 
 

『小時候我的夢想是當畫家,家裡祖輩農民,沒受過熏陶,但不知道為嘛我就是喜歡畫畫,7、8歲的時候,我經常把買冰棍兒的零花錢三分二分地攢下來,攢夠了就去買連環畫,裡頭的故事我倒不見得看得明白,我就是喜歡那些插圖,每一幅圖都要照著畫。』老郭現在還保留著當時的連環畫,視若珍寶。

『大部分人小時候都有這樣那樣的夢想,只是堅持去實現的是少數,我跟我的夢想那訂的可是娃娃親!』老郭打趣說。他的作品沒有動輒數以萬計的身價,但是這對他來說實在是挺無所謂的事,他說:『我又不是什麼畫家,充其量是一個「繪畫狂人」,路邊有好的景物我停下來就畫,速寫是我最拿手的,現在的科班出身的很多都對速寫沒興趣了,去搞什麼抽象藝術,我是農民出身,喜歡這些接地氣的東西。』

 
 
 
 

『畫家夢』未央,老郭又做起了『教師夢』,並且把這個夢做得更絢爛了。他說:『這兩個夢想不光不衝突,還可以很好地互補,教孩子們畫畫的過程,也是我尋找靈感和再度創作的過程,一點都不矛盾。』

正如老郭所說,他的繪畫藝術道路,沒有朝著以畫為生的職業畫家方向發展,而是踏上了一條對他影響更大的道路——當教師。如此癡迷繪畫的老郭,怎麼就當上『園丁』了呢?原來,老郭從自己的啟蒙老師那兒得知,中心橋小學正缺美術老師,想到自己的專業所長,老郭就萌生了教孩子們畫畫的念頭。『這比我在外頭賣畫更有意義。』老郭想到教書育人,勁頭十足。

 
 

對於教書育人,圓夢並不容易,他沒有師范院校的專業背景,在校長和其他老師眼裡,他除了一頭『非主流』的長發,幾乎一無所有。『就憑著我那一股倔勁兒,硬是說服校長給了我一次面試機會』,沒有專業背景,卻有繪畫功底,面對難得的面試機會,老郭信手拈來,『那就畫傳達室那老大爺吧。』『土路子』出身的老郭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認可。

專業過了,試講就沒那麼容易了,他說:『雖然是一幫「皮孩子」,但面對他們,我確實比上臺領獎還要緊張,總覺得講的不好對不住那麼多雙眼睛。』為此,老郭沒少練習,還特意剪掉了自己心愛的時髦長發,是誠心和韌勁,終於圓上了自己當美術老師的夢想。

夢想有了契機,老郭拼命想要教好孩子們畫畫,可怎麼教,老郭犯了難。有一次,他無意中發現一本《日本兒童藏書票集》,立刻就被裡面精美的兒童作品吸引住了,他說:『我當時就想,這東西我們能不能拿過來做,教給孩子們。他們能做到的我們也能做到,而且能做得更好。』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憑著對繪畫藝術的敏銳觸覺,老郭也有了自己的一套教孩子們制作藏書票的路子。

『開始教孩子們的時候,學校並不支持,場地和材料我都自己想辦法,免費讓孩子們來學,孩子們都特積極,當時我一個月的工資36塊錢,一半都投進去了,家人難免抱怨幾句,但是我覺得值,好多孩子一下課就圍著我,讓我看畫,我哪能不上心呢!我的夢想就是孩子們能畫得越來越好。』老郭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老郭除了自己的作品屢受好評之外,他教的學生也紛紛畫出了好成績。版畫小畫家王聖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作品曾作為禮物參加對外交流。』說到自己的學生,老郭很自豪。

本想問問老郭還有什麼更遠大的夢想,但是問來問去,他的回答都是:『希望孩子們能畫得好』,簡單而直接,唯一不同的是,老郭特別提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說:『以後我也希望能多陪陪家人,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兒子,從小到大,他媽媽照顧他多,我給兒子的時間實在太少了,他5歲時隨手畫的作品也得過全國的獎,但是現在他畫得沒有我的學生好。』說完他爽朗地笑了。

與其說老郭是位畫家,不如說他是一名人民教師,與其說他是人民教師,不如說他是正在編織著『農民•畫家•教師』夢想的追夢人。

 
 
 
 

記者:霍艷華

初次見老郭,他的大胡子令人印象深刻,一種藝術家的飄逸氣質在他身上散發著,本想著老郭是一種清高的性格,沒想到老郭是一個朴實的熱心腸。特別是說到繪畫、說到當教師,老郭永遠都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在采訪中,記者發現他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些相框,其中一張是他與啟蒙梁老師的合影,還有一些是他與學生的合影,不了解他的人,看不出其中『師承兩代人』的端倪。老郭說,他從梁老師手中接過了『教師夢』的接力棒,一乾就是三十年。當中也有人勸他辭職專門從事繪畫,可老郭教書育人的初衷始終不變,他說:『要是真辭職了,我沒法面對我的老師和我的學生。』

在老郭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普通人對於夢想的堅持,他的『繪畫夢』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而他的『教師夢』將夢想的力量傳遞給了下一代。或許在他的學生中就有下一代版畫大師,或許正是通過他今天一點一滴的教授,傳統版畫藝術將如星星之火、代代不息。透過老郭的夢想,透過他不服輸的堅持,不由讓人感嘆:無論身處什麼崗位,『人生可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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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監制:劉雁軍
本期策劃:梁宏峰 王 冰 本期編輯:李孝樂
本期記者:霍艷華
本期攝影:霍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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