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戰爭打響後,鑑於科威特的局勢,3月25日,首批59名在科威特的中國勞務工人撤回國內。記者在江蘇省鹽城建湖縣慶豐鎮的雙河村見到了已安全返鄉的村民吳軍才,在這個小村莊裏共有8名前往科威特做建築工人的村民。
從未做過這麼大工程
吳軍才家離鎮上還有二里地,可就是這二里地,吳軍才用自行車帶着記者磕磕絆絆地走了半個多小時。和大多數蘇北農民一樣,吳軍才家的磚土房老式、結實,整潔、儉樸,父親、兄長、妻子,以及一同在科威特務工尚未撤回的同村人吳建中的父母默默坐在屋子一隅,聽着吳軍才和記者的談話。
六七年前,吳軍才因建房處於負債狀態,幾年的打工生涯使家裏抹去了債務。今年秋季,他唯一的兒子要上初中了,爲孩子攢下教育費成了吳軍才決定去科威特的動力。“再窮不能窮教育,怎麼也得讓孩子好好唸書。”曾念過高中的吳軍纔對此很堅定,只是沒想到,纔在科威特呆了4個半月,他便因戰爭原因撤回來了。
去年11月7日,吳軍才從北京登機經卡拉奇前往科威特,輾轉好幾個工地搞建築,春節前他接到通知,要給美國大兵蓋軍營。當時美英聯軍共24萬多人,3個軍營。以吳軍纔等建築工人的概念,後方的1號軍營規模最大,也是聯軍的大本營,每天都可以看到軍車來來往往,坦克、裝甲車看了令人發悚。除了中國人,還有來自巴基斯坦、埃及、黎巴嫩等國的工人,大家一起負責給聯軍駐地鋪設下水管道,搭建帳篷基礎。工程最大的一項是混凝土,吳軍才他們從未做過這麼大的工程,這項工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連夜班都忙得不可開交,加班加點地搶工期,後來他們才聽說建的可能是停機坪。
戰爭打響前突然停工
吳軍纔在那裏只幹了一個多月,便被調往別的工地了,而吳建中卻一直在聯軍駐地做工。吳軍才後來從吳建中那裏得知,當地時間3月19日早上,當工人們像往常一樣乘車到聯軍駐地準備繼續趕工程時,車子開到駐地門口卻被攔了下來。美軍告知軍營已全部戒嚴,工程已停止,工人們只好又返回住地馬布拉。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戰爭便打響了,原本秩序良好的科威特一下子陷入緊張狀態,沿路崗哨驟增。帶着ID卡暫住證的工人們外出時,兩個小時竟被查了3次。
“3月20日中午12點半,我們第一次聽到警報聲,當時不少工友還以爲是汽車喇叭聲呢,我告訴大家說這是空襲警報拉響了。”當時,吳軍才他們正在建設發海(音譯)電影院,剛吃完午飯正要開工,一聽到警報聲都懵了。看看巴基斯坦人、埃及人都急急忙忙把施工用的電線、電纜鎖進倉庫,坐上車一溜煙跑了,再看看大街上,本來熱鬧的商場、小店都關了門,人們都朝着教堂方向跑。中國工人被集中到附近的地下室,兩小時後車輛把他們接回馬布拉住地。這天起,他們便不敢再去工地了,每天守着電視機看中央電視臺第4套節目,有時一看就是一通宵,大家既關心近在咫尺的戰況,又擔憂自身的安全。前來採訪的香港記者隨身帶的防毒面具包,更讓大家對從未見過的生化武器心生畏懼。
顛簸廿多小時安全返鄉
此時,吳軍才的家人更是憂心忡忡。吳的妻子以前從不看新聞,但遠在科威特的丈夫卻讓她關心起政治來了,一跟丈夫通電話就哭個不停,擔心丈夫的安全。3月25日,吳軍才踏上了返家的路程,從科威特經阿聯酋到新加坡,再直飛上海,到鹽城家中時,他已在路上連續顛簸了20多個小時。“回到家裏才踏實地睡了兩晚。”吳軍才一下成了全村的焦點人物,探訪他的人絡繹不絕,有問局勢的,有問家人安全的,也有邀他再出去打工的。
據瞭解,在科威特從事建設的中國勞務工人約有2000多名,其中江蘇省就有1600名左右,基本上都是由中國江蘇國際經濟技術合作公司、南京國際經濟技術合作公司和江蘇省建設集團公司等單位組織前往的。“近幾天勞務工人撤離回國將形成高峯,”江蘇省建設集團公司海外部副經理汪雲義告訴記者,江蘇建總在3月25日撤回第一批18名工人後,26日、27日又分別有16人和34人陸續回國。由於戰爭屬不可抗拒因素,所有工人的返程機票均由各組織單位負責。
伊拉克戰爭開始後,3月23日中國駐科威特使館經商處曾給駐科威特的各中資公司下發了通知,認爲隨着美英聯軍向伊拉克北部推進,目前科威特局勢已經平穩,商業、服務業運轉正常,治安良好。同時強調:“我國對在伊拉克周邊國家從事勞務的工人的安全非常關心,戰前使館已做好了應急準備,必要時會帶領工人一起撤離科威特。”
“我們已將使館下發的通知複印多份,散發給在科威特工作的勞務工人及其國內家屬,希望大家不要輕信小道消息,儘可放心。”汪雲義副經理的桌上,放着通知的複印件,而同樣的通知,記者在吳軍才手中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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