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火車站一號站臺上,記者採訪了跟隨列車剛剛從北京返回的朱鐵林醫生。還沒有來得及休息的朱鐵林向記者敘述了第一次隨車監控“非典”的緊張經歷——
“我的任務就是在車廂裏來回巡視,無論如何,不能漏過任何一個可疑症狀的病人。”
朱鐵林是上海鐵路局中心醫院的醫生,作爲上海鐵路局首批防治“非典”的列車添乘醫護人員之一,他被安排跟隨T13/14次往返於上海-北京的直達特快列車。
列車從上海發出後,一路上還算平靜,從北京返回時車廂裏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列車快到濟南時,一名女乘客突然感到不適,面色蒼白。“是不是‘非典’?”周圍臥鋪的乘客紛紛跳下牀鋪,驚恐地擠在一旁小聲議論。
獲悉這一情況,朱鐵林和列車長立即趕來。經過診斷,女乘客沒有發燒、咳嗽等症狀,只是因爲妊娠有點暈車。“白大褂”的一番解釋,使乘客們的疑慮和恐懼很快消除,車廂裏恢復了平靜。
車快到蚌埠時,一個小夥子突然拉住了正在車廂巡視的朱鐵林。“醫生,能給我量一量體溫嗎?我感覺自己有點不對勁,好像發燒。”小夥子緊張地對朱鐵林說,一邊還咳嗽了幾聲。
老朱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千萬別出事。我當時在心裏暗暗唸叨着。說實話,儘管作爲醫生,我不會害怕出現病人,但不管怎樣我也真不希望出事。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老朱憨厚地對記者說。
量體溫、問病史、聽呼吸……結果,一切正常。“36度5,放心吧。沒事。”原來,小夥子4天前出差去北京,在北京呆了4天。這幾天,聽說“非典”的傳染性很強,他特別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染上了這種病。
朱鐵林順勢在乘客中做起了有關防範“非典”的常識介紹:“我還想羅嗦一句,對於‘非典’,我們的心態一定要正確。千萬不能還沒遇到敵人,自己先把自己嚇倒了!”小夥子聽後不好意思地笑了,連聲說:“有您在車上,我們心裏真的踏實多了!”
漫漫行程,乘客們的心裏踏實了,朱鐵林的心卻一直懸着。20多節車廂,朱鐵林來來回回走了四五趟,一宿沒閤眼……
在這條流動的前線上,有很多像朱鐵林這樣的黨員醫務工作者一遍一遍地巡查着。在旅客們進入夢鄉時,他們仍高度戒備着。在上海火車站,如今每天有44趟始發列車,20萬進出客流,既不能影響正常的鐵路運行和旅客出行,又必須嚴防“非典”病人、疑似病人流入和流出。作爲鐵路系統直屬醫院,上海鐵路局中心醫院責無旁貸地挑起了防治“非典”列車添乘衛生人員的重擔。4月23日開始,包括朱鐵林在內的第一批32名醫護人員帶着防護用具和必備藥品,登上開往北京、廣州、廈門、成都等地的列車,執行防治任務。
上海鐵路局中心醫院院長顧小萍噙着淚珠對記者說:“這些人基本上都是黨員,都是剛剛從門診上下來的,本來應該輪休的,可現在他們都在一線。目前需要隨行的列車大都是去往疫情較爲嚴重地區的,加上車廂內環境密閉、人員複雜,隨車醫生工作的潛在危險性不小,但是沒有一個人退縮。”
現在,這家醫院另外一支30多人準備隨車的“第二梯隊”也已組成,只要一聲令下,隨時可以登車出發。
在生活中,他們也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軀。“從通知我準備上車的那一刻起,我的神經就繃得緊緊的!”朱鐵林說,本來這個“五一”節準備回南通的家,跟老伴都說好了。結果,4月22日晚上,醫院緊急通知準備隨車。“我馬上給老伴打電話,告訴她我不能回去了,醫院有緊急任務。老伴問什麼任務,我說要上車……”老朱用濃重的江北口音回憶着當時的情景,“老伴馬上就問上去哪裏的車,一聽是去北京的車,很着急。我跟她說,我是老黨員,又是老醫生。我得上呀!她一聽也很理解,就叮囑我說,那你自己要多注意點。”
“我是黨員,又是醫生。我們不上誰上呢?”朱鐵林再一次用樸實的語言鄭重地對記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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