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人致死逃進原始森林萬裡追凶銬住肇事疑犯
大年初一石景山交警順利將犯罪嫌疑人賈佔軍押送回京
大年初一晚上8點30分左右,從滿洲裡開來的1302次列車緩緩開進北京站,從9號車廂,3名民警押下一個戴著手銬的人。
戴手銬的人叫賈佔軍。一年半以前,他無照駕駛車輛造成交通事故致人死亡,隨後逃逸。大年二十九,石景山交通支隊民警冒著零下40多攝氏度的嚴寒,進入到內蒙古原始森林深處的綽源貯木場,將賈佔軍抓獲。石景山交通支隊的張志堅副支隊長和事故科民警秦海峰、張建軍,在火車上度過了除夕之夜,並於猴年的第一天將犯罪嫌疑人押解到京。這個在市交管局掛了號的重大交通事故肇事逃逸案終於告破,比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多月。
-報警———紅色面包車撞傷老人致死
2002年8月6日19時30分,交管局指揮中心『122』接到報警電話,在石景山區高井路電廠橋西側,一男子被撞,肇事車輛逃逸。石景山區交通支隊接到報警後,派執勤民警出現場。民警趕到現場後,立即安排急救車將傷者送往醫院搶救。同時,現場有群眾告訴民警:肇事逃逸的是一輛紅色面包車,車號為京AR8657。
5分鍾後,石景山交通支隊事故科值班民警楊大東、秦海峰駕車趕到現場。現場所在道路為東西向,上下兩條機動車道,機動車道兩側為非機動車道。道路是平坦的瀝青路面。在由東向西的人行道內,散落著機動車的後視鏡碎片、燈罩碎片等物。但現場沒有發現肇事車輛。
當天值班的事故科肖建華科長接到報告後,立即趕到現場指揮,他給民警們做了分工:有的負責現場勘察取證,有的通過電腦查找車主信息,楊大東駕車向門頭溝方向沿路搜索。
就在民警們忙著查找肇事司機時,從醫院傳來了壞消息:被撞傷的石景山高井發電廠退休職工、69歲的老人張某某,經搶救無效死亡。由於傷者被撞傷致死,這起事故成為一起重大交通事故肇事逃逸案件。
-逃逸———肇事司機不知去向
楊大東駕車向門頭溝方向搜索時,在現場以西路北側約500米處的一個空場,發現了一輛紅色面包車,車頭朝北,車尾朝南,車的右側後視鏡碎落,右側小燈罩脫落,與現場發現的散落物及痕跡吻合,這就是肇事車。但肇事司機不知去向。
民警對車輛進行了仔細搜查,也許肇事人逃跑時太慌張、太倉促,因此,車內的物品還沒來得及收拾。車內,一盒印著李某某名字和電話的名片,引起民警們的注意。
通過核查,名片上的電話位於門頭溝區永定鎮附近,隨後查出准確位置在增勝莊。事故科值班民警秦海峰和另外兩名民警連夜到電話所在位置附近進行搜查,並試探著給名片的主人打電話,終於在增勝莊找到了名片的主人李某某。李某某就是車主,據他交待,這輛車是他和一個名叫賈佔軍的內蒙古人合伙買的,當天18點多,賈佔軍把車開出去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在民警來之前,賈佔軍的姐姐接到一個電話後,就匆匆忙忙收拾東西走了。
疑點全部集中在賈佔軍身上,他很有可能就是肇事逃逸的司機。
根據車主提供的線索,民警趕到香山某地賈佔軍的一個親屬家,沒有發現情況。辦案民警楊大東連夜趕赴門頭溝賈佔軍的暫住地,取得了犯罪嫌疑人賈佔軍的身份證、照片、通訊錄等物品。
-尋凶———調查走訪上百人次
經過調查,民警得知賈佔軍有兩個表弟在北京,一個姓陳,一個姓孫,他倆都在西客站附近的某公司工作。8月7日,辦案民警秦海峰、朱小勇來到海淀區四季青南辛莊,賈佔軍的表弟陳某暫住在這裡。到了陳某家,陳某不在。又趕到西客站附近陳工作的公司,還是沒有,兩名民警再次返回南辛莊,終於找到了陳某。
面對民警的詢問,陳某回答:『我表哥昨晚開車是發生交通事故了,但他沒跟我聯系。我知道的情況是表弟孫某某告訴我的。』
秦海峰和朱小勇又找到孫某某了解情況,得知賈佔軍的姐姐最先接到賈佔軍的電話,得知他開車撞人的事。而賈佔軍的姐姐已經於8月7日早晨離京回山東的家裡。
8月8日上午,秦海峰和另一位民警劉金特再次來到賈佔軍的表弟陳某的住處,向房東了解情況。下午,市交管局事故處逃逸科民警趙樹林也和石景山支隊的民警一起,到賈佔軍曾經工作過的一個汽車修理廠調查走訪。
事故發生後的3個月時間裡,為了解賈佔軍的詳細情況,民警們到本市的門頭溝、海淀、朝陽等區反復調查走訪了上百人次及數十家單位,但都沒有找到賈佔軍,也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說起這段時間,辦案民警告訴記者,破案就是這樣,很多工作當時看沒有什麼作用,好像是白費功夫,等案子破了,回頭再看,其實每一步都是在給下一步打基礎,都不是無用功。
-追逃———民警奔波上萬公裡
民警們通過在北京調查的情況判斷賈佔軍已經逃離北京。自此,為了還受害者及家屬一個公道,嚴懲肇事逃逸司機,民警們踏上了艱辛的追逃之路。
去年11月12日至22日,民警秦海峰和劉金特赴山東泰安,調查了解賈佔軍是否逃到這裡,投靠其姐姐、姐夫。
賈佔軍的姐姐、姐夫家就在泰山腳下,姐夫是出租車司機,他在家時,秦海峰和劉金特蹲守在他家附近。他睡覺了,民警不能睡覺,要輪流盯著;他開車出去,民警就開車在後邊跟著。兩名民警吃不好睡不好,盯了整整10天,沒有發現賈佔軍。但了解到他有可能在山西、河北一帶。
從山東返回後沒幾天,去年12月4日,秦海峰和市交管局事故處民警趙樹林趕赴山西大同,在賈佔軍可能出現的地方守了兩天,賈沒有出現。6日,兩名民警返回北京。
12月11日,秦海峰又和支隊事故科民警仲立珠、石景山分局刑警隊民警張兵,赴河北河間市調查取證。經當地公安機關配合,查出賈佔軍在案發後,逃到了河間市某村他的一個叔叔家,8月中旬到10月底這段時間,賈佔軍在這個村出現過,但後來就沒了蹤影。民警與賈佔軍失之交臂。
13日,3名民警從河間返回北京。雖然沒有抓到人,但是畢竟得到了線索。
12月18日,秦海峰和事故科民警梁建文,還有刑警隊的張兵,再下山東泰安。26日,4路民警在北京、河北和山東同時行動,『驚動』可能與賈佔軍有聯系的人。大家都覺得這4處總會有1處是『亮點』,但結果又是失望。
追逃過程中,石景山交通支隊動用警力百餘人次,交警們常常徹夜不眠,幾天吃不上一口熱飯菜,更談不上什麼節假日……往返路程足有上萬公裡。一直辦這個案子的秦海峰說,警察辦案,有時會有一種『要破案』的預感,或者說是抱著很大的希望,這次4處同時行動開始前,我就有這種預感。但在那之後,那種感覺似乎消失了。而且,案子不破,支隊領導和每個辦案民警心裡,總會壓著一塊大石頭……
-追蹤———北上內蒙古深入原始森林腹地
猴年將至,經過縝密分析,支隊領導和民警們判斷,賈佔軍已經逃了一年多,可能會有松懈心理,而且,回家過年是傳統,賈佔軍很可能回老家———內蒙古牙克石市西尼氣鎮過年。支隊領導果斷決定,北上內蒙古,爭取將賈佔軍在當地抓獲歸案。
今年1月16日,離春節只有不到一周時間了,石景山交通支隊事故科民警秦海峰和張建軍登上了1301次列車北上。當時正是春運高峰時期,根本買不到火車票。在鐵路公安部門的幫助下,兩人上了火車,就坐在餐車裡。當時,火車上人很多,28個小時的旅程,他們坐在餐車的座位上,幾乎不敢離開———一離開,座位就會被別人『佔據』。兩人困了,就靠在座位上打個盹兒。
記者采訪時,張建軍告訴記者,就在去時的火車上,秦海峰瞇了一覺,醒來之後說:『張科,我夢見逮著賈佔軍了,就在火車站!』
走得太急,兩名民警都沒穿太厚的衣服,一進東北境內,火車的車窗上就結了一層冰花,車廂的接縫處,則是長長的冰溜子。17日下午兩點半,到了牙克石市,兩人下了火車,就感到刺骨的寒意,『呼吸的時候,冷空氣直鑽腦門兒,在街上走幾分鍾,耳朵和臉就疼得讓人受不了』。兩人找了個旅館,本想先好好睡一覺,第二天開始乾活。可是一打聽,誰都不知道這個『西尼氣鎮』在什麼地方,問了好幾個人,終於有人告訴他們,要到那個鎮還得坐5個小時火車。兩人一查時刻表,當天下午4點和第二天上午9點各有一班車。剛剛『坐』了28個小時火車,真想好好休息一下,可要是第二天上午再走,又多耽誤一天,兩人一商量:退房,走!
當天晚上10點,終於到了西尼氣鎮,賈佔軍的父母住在這裡。
次日一早,兩名民警立即與當地派出所和街道聯系,街道的一名工作人員恰好是賈佔軍的中學同學,他從賈佔軍的父母那兒了解到,賈佔軍根本沒有回來,而且不回來過年了。
短暫的失望之後,兩名民警又深入了解情況,那名街道工作人員無意中的一句話引起了他倆的注意,『就是回來他也不會來這兒,肯定得去他哥哥家』。賈佔軍的哥哥在綽源貯木場,那是在原始森林深處開發出的一個林區小鎮。得到這個線索,秦海峰和張建軍打電話請示支隊領導,『去不去這個林場?』支隊領導當即決定:去!哪怕有一線希望,都不能放棄!
第二天,兩人租了輛出租車,往綽源貯木場趕。張建軍告訴記者,一路上,滿眼都是白色,路邊的積雪有一尺多厚,路面的雪早被軋成了厚厚的冰殼。這個林場在牙克石的北邊,更冷。在北京,零下十幾攝氏度就覺得太冷了,可那裡的氣溫是零下40多攝氏度。那種冷簡直沒法形容。
就這樣,冒著北國零下40攝氏度的嚴寒,兩名北京交警向原始森林進發。
-擒凶———臘月二十九,銬住嫌疑人
在當地森林警察的配合下,他們在小鎮很容易地找到了賈佔軍的哥哥家,並且通過蹲守摸清了他家的基本情況。臘月二十九,配合北京交警工作的森林警察進入賈佔軍的哥哥家裡,這名警察進去一分鍾就出來了,帶來令人振奮的消息:屋裡只有一個人,不是賈佔軍的哥哥,是個陌生人!
一年多了,賈佔軍的模樣已經深深印在秦海峰、張建軍等辦案民警的腦海中,在確認了屋裡的人肯定不是當地居民後,大家決定正面接觸他。沒想到,房門被反鎖了。這更使民警相信,屋裡的人很可能是賈佔軍。
門被敲開了,秦海峰問對方:你叫什麼名字?聽到北京口音,對方一陣慌亂後答道:『賈佔業。』再問他和這家主人的關系等問題,他的回答就漏洞百出了,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就是賈佔軍。追蹤了一年多之後,北京交警終於將?亮的手銬銬在賈佔軍的手腕上。
在從綽源回牙克石的路上,賈佔軍對秦海峰說:『讓你們逮住我也踏實了。這一年多,我在哪兒都不踏實,見著警察就躲著走。』
-凱旋———得到妻子送上的鮮花
在賈佔軍被抓獲的當天,石景山交通支隊副支隊長張志堅乘飛機趕到牙克石市。他給秦海峰和張建軍帶去了6瓶礦泉水,當地的水是咸的,兩個人已經喝了好幾天。
羊年的最後一天,3名北京交警將重大交通肇事逃逸案的犯罪嫌疑人賈佔軍押上了1302次列車。千家萬戶團圓的除夕之夜,他們就在押解犯罪嫌疑人回京的列車上度過。
猴年大年初一晚上8點30分,當1302次列車進入北京站時,張志堅、張建軍和秦海峰都沒有想到,市交管局翟雙合副局長親自來車站迎接,他們3人各自的妻子也送上了一束鮮花,歡迎他們的凱旋。
-羊年最後一天,交警將重大交通肇事逃逸案的犯罪嫌疑人賈佔軍押上了1302次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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