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猴子 |
 |
| 實驗室 |
畫面：攝像頭：17號猴子
主持人阿邱：
剛纔您看到的那隻猴子，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一隻猴子。因爲，它的全身，佈滿了SARS病毒；它呼出的空氣中所含的SARS病毒，是一個SARS病人的4倍。它，就被關在武漢的一所動物實驗室裏。被嚴加看管。但是2003年11月18日下午4時，發生了意外。
畫面：一組猴子逃逸的畫面
主持人阿邱：
2003年11月18日下午4點，這隻猴子竟然自己打開了籠子外邊的有機玻璃窗，試圖逃脫！
採訪：
侯煒博士:我當時第一給我的就是把所有的面板，就是猴籠門上的面板消毒劑噴了一道，噴了一道就看見猴子還在裏面，當時我就準備關上就準備走了，這個時候猴房裏面的電話響了，孫校長說不行，他說這個猴子通過中控的錄像，本來早上這個扣也是扣上的，結果它是推開的，不知道怎麼樣，它是用很大的勁推開的，所以這個釦子還是上了，但是你還是要用膠布把它粘一下
侯煒博士：接到孫校長的命令以後，我就把膠布先在洞口的門上纏了一下。我進去的時候因爲就穿了一次性隔離服，沒有進行有關戴護罩什麼的，時間不能長，我就準備離開，這個孫校長又打電話，他說你把他圍着門整個圍一圈，所以當時我也是熱了一身汗，因爲我當時沒有帶面罩進來，很緊急的事情。
最後沒辦法，我就拿棉籤把這個粘幹，粘幹以後我才把電工的膠布才粘上，粘了一圈又一圈，確實不很美觀，作爲一個醫學生的話，你外科的包紮技術都不過關，所以老師到最後看了要批評我這個學生。所以這個時候我封死了以後，我才說，才鬆了一口氣纔出來。
畫面：工作人員粘膠布
主持人阿邱：
幸虧工作人員從監視攝像機裏發現，馬上排除了險情。如果這隻猴子跑出去，將會怎樣？我記得一部電影裏描寫過那樣的後果。那可是一場災難！
畫面：電影《極度恐慌》五個片斷：
解說：美國電影《極度恐慌》！一隻帶有熱帶病毒的非洲白頭猴，幾經輾轉被帶到了美國加州的一個小鎮上，白頭猴身上的熱帶病毒通過空氣迅速向小鎮的居民傳播，衆多居民相繼發病死亡；軍隊對小鎮進行了嚴密封鎖，不許人員進出；整個小鎮陷入極度恐慌之中。
主持人阿邱：
電影終究是電影，一切最終在導演的安排下化險爲夷。而剛纔我給您講的那一幕驚險，可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畫面：猴子特寫；武漢大學校門；實驗室院子，樓房
主持人阿邱：
武漢大學動物實驗室,全國最大的P3動物實驗室。2003年10月，就在這裏，開始了我國最大規模的sars疫苗大型動物試驗。這個試驗簡單的說，就是將培育出的疫苗先給動物接種，然後讓動物感染SARS病毒，通過觀察動物的免疫機能表現，檢驗疫苗是否安全有效。動物試驗，SARS病毒，危險，神祕。從2003年10月開始，這些詞就和這裏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今天，阿丘就要帶您走進這神祕危險的實驗室。
畫面：實驗室牌子；自拍的武漢實驗室標牌，內外景。人們在忙碌試驗。
採訪：孫理華：這個責任太大了，是人命關天的事，我沒了退路。
解說：孫理華，58歲，武漢大學醫學院副院長，P3動物試驗室主任，是此次SARS疫苗大型動物實驗的總負責人。
採訪：
孫理華：第一個不能對從事研究的人員造成傷害，第二個方面不能使致病性的微生物逃出實驗室，向周圍擴散，污染了環境。這個病毒跑出去了就不是一個人的問題，那是成片的人，那樣子的影響就很大，所以這兩件的話壓力是特大。
畫面：試驗室內忙碌的鏡頭。
解說：2003年12月16日，臺灣一名在預防研究所工作的44歲男性患者，被確認爲SARS患者。報道說，這名患者感染的原因，是因爲在擁有頂尖設備的P4實驗室處理廢棄物時，由於操作疏忽，接觸到了SARS病毒。2003年9月，新加坡的一名科研人員，在P2實驗室進行SARS病毒研究時也被感染。
主持人阿邱：
俗話說，前車覆後車鑑，不久前的這兩次實驗室事故，讓孫院長和我的同事開口必談的就是安全和危險兩個詞。說到這裏，可能很多朋友要問，P3實驗室，還有剛纔的P2、P4實驗室，是什麼意思？在這裏呀，我只能簡單說說，這裏P3/P4的P，是英語單詞protect，也就是漢語“保護”的縮寫，它的全稱，叫做生物安全實驗室，不僅有P3/P4實驗室，而且還有P1/P2實驗室，數字越大，危險性也就越大。下面我再用用電影畫面，給您一個直觀的解釋：
畫面：《極度恐慌》中P1\P2\P3\P4實驗室的鏡頭
主持人阿邱：
這是P1實驗室，它研究的病毒危險性較低，你看，試驗人員連口罩都不用帶，穿上白大褂就可以了，試驗人員在這裏很放鬆；P2實驗室，研究的是中度危險的病源，像肝炎、流行性感冒等等，在這裏，要求戴上防護性較好的口罩；這裏，就是P3實驗室，它研究的是高度危險的病毒，傳染性很強，而且沒有疫苗，試驗人員的保護措施要比P1/P2實驗室嚴密的多；P4實驗室，是全球級別最高的生物安全實驗室，研究的是極度危險的病毒，例如令人談之色變的埃博拉病毒，進入這種實驗室的工作人員，處於防護服的嚴密保護之下，連空氣都不能在實驗室內呼吸，您看到的這種紅色螺旋狀管子，是專門用來向室內輸送新鮮空氣的，試驗人員一進入實驗室，要先屏住呼吸，馬上接上這種管子，然後才能呼吸。
前面我們說的那位新加坡工作人員感染的原因，就是在P2實驗室裏，進行了只有P3以上級別的實驗室才能從事的研究。
目前，在我們國家大陸內地還沒有P4實驗室，但武漢大學P3動物實驗室，它的一些防護設備和措施，已經達到了P4實驗室的級別；比如您剛纔看到的專門向實驗室內輸送新鮮空氣的管道，在武漢大學P3動物實驗室內，同樣可以看到。
這P3、P4動物實驗室，連空氣裏的微生物都不能隨隨便便地跑出去！空氣無孔不入，要做到這一點，據工作人員講，整個實驗室在實驗期間一直處於負壓狀態。負壓——就是實驗室裏的氣壓低於外邊的氣壓，這樣，實驗室裏的空氣就不會跑出去了。據我的同事說，如果你在實驗室門口點燃一根蠟燭，就會發現，火苗總是往實驗室裏邊飄的。
空氣不能隨便跑出去，進來的空氣也不是隨隨便便進來的，同樣要經過高效過濾。不能把髒東西帶進來。而且，整個實驗室內是大負壓套着小負壓，這麼說吧，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它的氣壓是最低的，確保那裏的空氣絕對出不去——比如說關實驗動物的籠子。
主持人阿邱：
這P3的學問其實還遠不止這些，您可別小看了這樣一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樓，平常建這麼一座樓，加上粗裝修在內，也就是200萬元人民幣吧，但建這座樓，您知道花了多少錢嗎？是2000萬；我再告訴您，這個樓樓高也就是16米，但地基卻深入地下12米，能防六級地震；就連試驗室裏的牆壁，也與衆不同，牆的兩面都夾有彩鋼板，上面不易落灰塵，即使有灰塵落到上面，也會順着牆壁滑落到地板上。
畫面：忙碌的實驗室內。
主持人阿邱：說完了設備，您再聽聽這裏對人的要求。
採訪：
記者：我聽說當時你們還跟每個人都簽了協議。
孫理華：不是籤協議，就是每個人都有知情同意書，知情同意書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你要申請參加進入P3實驗室從事SRAS研究這個工作，這樣要進去的人必須要籤一個知情同意書，什麼叫知情同意書呢？就是他知道我進入這個P3從事SRAS研究的危險性，危險兩個方面，一個是不慎導致自己的傷害，再一個由於你的過失會造成環境的污染。這兩個後果都是非常嚴重的，甚至是致命的。是非常危險的，可以對人體造成嚴重的傷害，這是一個讓他知道。第二個讓他知道我們的P3實驗室都是很好的，只要你按照操作規程來進行操作的話，安全是有保障的，事故是不會發生的。每人都簽了，一起籤，不籤的話，你水平再高我們也是不要的。
主持人阿邱：
這知情同意書的第一段，強調每一個人進入實驗室都是自願的；第二段是這樣寫的：我深知進入該實驗室從事的研究工作有很大的風險，對本人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有很大威脅，也有可能導致環境污染。但我也深知，只要嚴格按操作規程執行，這些可怕的後果是可以避免的。我注意到啊，這知情同意書中說的是——嚴格按照操作規程執行，那些可怕的後果是可以避免的。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呀！你說這萬一一個不小心，這後果可是——咳，說真的，對於這些敢於進入實驗室的每一個人來說，我真心地向他們表示尊敬，他們，是真正有勇氣的人
主持人阿邱：經過選拔，23名人員組成的SARS疫苗大型動物試驗攻關組正式成立，成員年齡在23歲到58歲之間，其中大部分人員都是碩士或博士。
畫面：實驗室內畫面
主持人阿邱：
設備、人員都準備好了，2003年10月,試驗神祕的，悄悄的開始了。實際上這場實驗當時一直處於一種保密狀態。爲什麼要保密？一是不想引起周圍人的恐慌，再一個就是想低調處理，不引起公衆的關注，能讓實驗安安靜靜地進行。在這場祕密進行的試驗中，湖北日報攝影部的記者陳勇，獲准進入了這家神祕的P3動物實驗室，拍下了大量珍貴的照片；而且，我的同事，也獲得了實驗室內攝像頭拍攝的部分實驗過程。這樣，我們今天才可以揭開這場神祕的實驗。
2003年10月13日晚，18只經過精心挑選的猴子搭乘西南航空公司的飛機降落在武漢天河機場。
畫面：飛機降落畫面
主持人阿邱：
這場神祕實驗的主角——十八隻猴子。學名叫作恆河猴，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平常情況下，你就是殺一隻，也屬於嚴重的違法行爲，甚至構成犯罪。何況是十八隻猴子！但是，爲了儘早研製出能夠抵抗SARS病毒的有效疫苗，有關部門對此進行了特批。爲什麼非要用這種猴子？因爲，它們的各項指標評價，和人比較相似。
畫面：猴子在實驗室
解說：
這些猴子，在挑選時有嚴格要求：不能有肺結核病，不能被其他病毒感染；更不能是SARS病毒猴。據說，動物專家在上萬只猴子裏挑選出了這18只佼佼者。
主持人阿邱：
2003年11月4日下午，整個實驗室如臨大敵。一輛掛有北京牌照的麪包車開進了實驗室的院內，五名便衣警察將做實驗用的SARS病毒押運了過來。這，就是那隻裝有病毒的箱子，它的裏邊，是一層泡沫保溫層；保溫層中，是密封很嚴實的一個不鏽鋼保溫瓶，令人談之色變的SARS病毒，就裝在這裏邊。在穿上層層防護服後，其中兩位警察親自將箱子送進了P3實驗室，鎖進了零下85度的冰箱裏，這纔算完成了任務。冰箱上有兩把鎖，鑰匙分別由兩人保管，必須兩個人同時在場，才能開啓冰箱，取出病毒。從這天起，實驗室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畫面：運送病毒照片
主持人阿邱：
病毒已經運到，真正的危險從此開始。實驗人員是如何才能安全的讓SARS病毒——這種傳播途徑至今仍不十分明確、高度危險的病毒感染猴子？那隻攜帶了大量病毒的猴子，又會給試驗帶來多少驚險？在實驗中，除了病毒，實驗人員還要面對什麼？他們最終能否成功？明晚，請繼續收看《社會紀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