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晏華華,女,25歲,個體業主
時間:5月18日
剛坐在我面前時,我還能看到晏華華的自信。問及她的職業,她很驕傲地說:“我的第二家店馬上開業。”
摒除這些因素,她又是個“失敗的女人”。從20歲開始,她跌進了一個大她24歲的男人的溫柔陷阱,如今5年過去了,這個有家的男人又有了新歡。她只能痛並流淚着。
她說生活是無情的,但沒想到竟無情到了讓她不能接受的地步。看着淚水在她的臉上形成了一道溝壑,我的心情跟着沉重起來,我理解她的不甘心,可又能怎麼辦呢?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結局除了無言,再無其他。
他說很喜歡我
我中專唸的是護理專業,1999年6月畢業後到一家醫院做護士,可只幹了幾個月我就不喜歡了。這活兒太累太辛苦。當年的國慶前夕,我辭了職。在武漢的同學小芳說正值50週年國慶,武漢很多地方會放焰火,她要我過來玩。
沒想到,那次離開家鄉到武漢成了改變我命運的旅途。
晏華華笑。我感覺不到她的開心,而是悽然。
那幾天我見識了武漢的繁華,雖對這個陌生的城市還有一些膽怯,但我竟有了留下來的衝動。小芳條件和我相當,她能在這裏生存,我相信自己也可以。
我感覺她有些變了,說話豪氣萬丈的,好像她很成功似的。我們一起玩的時候,她總要帶着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說是她的朋友,叫葉名朋。其實我很討厭他,因爲他說自己才30多歲,可我看一點都不像,我覺得這個男人不誠實。
哪能想到,就是他後來把我帶進了深淵。他很老練,與我有過幾面之緣後,就約我,說我的聲音很好聽。這讓我感到害怕,他怎麼如此主動?我沒有給他機會。
最初在武漢的那些日子,我到一些商場做促銷員,那樣的生活很苦,居無定所,累了的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時我與小芳住在一起,一天,葉名朋竟要我們搬到他在武昌的一套空房子裏去,說不收我們的房租。這讓我對他有了一點好感,不過,現在我已明白,那是他爲我設置好的陷阱。
像我們這些外來的女孩,特別害怕孤獨。不久,小芳不知何故丟下我離開了,本來我也想走掉,可葉名朋真誠地說:“你一個小姑娘不要去不熟悉的地方,就放心地住下來,有什麼事情我還可以照應一下。”我相信了他。當時他給我的印象已經很不錯了,我覺得自己能碰上這麼好的男人是自己的福氣。
我在他那一室一廳的房子里居住的時候,他會不時地過來看我,給我一些生活上的照顧。他這樣做,對我而言確實很受用。拿我現在對社會的瞭解來看,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待我,首先我會想到他對我有所圖。可5年前我不懂這些,以至一天他對我說“你太可愛了,我很喜歡你”時,我竟欣喜若狂。不久他就得到了我,雖然他說不會爲我離婚,可我似乎一點都不計較,相反認爲能得到這麼可靠的男人的保護,自己在武漢會活得很好。
無法離他而去
要讓自己死心塌地地去做一個人的情人,還是很難受的。開始的一個月還好受一點,時間長了,我才知道“熬”這個字的分量:每次伸長了脖子等他來,可他就是不會出現在我面前,那時他肯定在一個比我老很多的女人身邊;夜深了,想給他打電話,可害怕讓他焦頭爛額。
我爲此熬了兩年之久,也真正體會到“情人”這個詞語的涵義:如果真的愛他,最終捨棄的是自己,不能讓他有絲毫的不開心。
在這樣的折磨中,我對生活越來越灰心,但我更知道不能長期那樣無所謂下去。2001年的一天,我留了一張字條:“我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便從那個小屋裏消失了。但接下來的空虛和思念徹底擊垮了我,不爭氣的我連一點尊嚴都沒要又回去了。我跟他只提了一個要求:不再去那個房子。他就把我接到了漢口。
其實我是想心安理得地做他的情人,打算這一輩子耗下去,什麼都不用去考慮,但前提是他必須對我好。從他的表現中我也看出他很在乎我,甚至在乎到有些病態的地步:只要看見我和男孩子說話,他會莫名其妙地發火,連最惡毒的話都可以從他口中冒出,他說我耐不住寂寞想去勾引人!
他的管束讓我很壓抑,可我有時自我安慰說:“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他那麼關心我的人。”這個是最可怕的,人在做一件錯誤的事情,卻硬要給自己找一些理由,讓自己做得堂而皇之……我就是中了這樣的毒,無可救藥。
和葉名朋在一起的這幾年,我沒有真正的輕鬆和開心。2002年,當我再一次想到退出的時候,他對我發出了一個極具誘惑的條件:“讓你爸媽過來做生意,我可以罩着他們。”他是個手上有些權力的男人,我相信他可以做到這一點。當時我天真地認爲,如果自己犧牲一點點,從而改變家人的命運,我甘願這麼做。
但最終他的承諾泡湯了。幸虧這些年來,我從未放棄工作的機會,現在連他都覺得有些把握不住我,常對我說:“你現在變了,不再聽話了。”我感到可笑。跟他在一起我犧牲了這麼多,如果對社會一點了解沒有,或者自己一點主見都沒有,我以後靠什麼去生存。
一年多前,我提出自己做點生意。表面上他說支持我,可等到我向他要錢時,他卻顯得很小氣,只給了我3000多元。這事對我的打擊很大,從此我發誓一定要把生意經營好,只有具備了這個條件,即使將來有一天被他掃地出門,我也不至於兩手空空。
他真的變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開店子這兩年來,是我們最融洽的時期。自從我有了自己的事業,他幾乎天天過來陪我,真正做到了不回家。我相信他老婆也感覺到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可她沒有掌握有力的證據,就不敢和他攤牌。他們的婚姻就這樣有氣無力地存在着。
我是女人,雖不知道他老婆在想什麼,但我知道她肯定很痛苦。不過人又是自私的。即使感受到他妻子的難受,但我還是願意他留在我身邊。他陪着我,我就可以虛假地覺得,我們的愛可以長久地存在下去。
也許,一開始葉名朋相信我這個外地的姑娘好騙好欺負,但到後來,他也動了真情。不然,他不會一下班就鑽到我的店子裏去,看我的眼神就不會含情脈脈。
我們有矛盾的時候,他總喜歡問:“你是不是爲了我的錢纔跟我在一起?”我很不喜歡他這樣說,這5年來,我很少花他的錢,因爲我認爲自己是愛他的,要不何必跟着這麼老的一個男人呢?
這些天,我發現他變了。這讓我懷念起以前的歲月。我和他也曾談到過未來,他問我要不要結婚,我說對婚姻不那麼看重,因爲身邊的男人和女人演繹出來的愛情故事讓我對此已經絕望了。如果沒有婚姻的形式,只要有愛,其實也很好的。我們計劃着要一個小孩,有自己的房子和車,把他(她)培養好,有空的時候可以駕車出去旅遊,享受自己的快樂……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我真的變了吧。
這是我在過去兩年中最真實的想法:不想要婚姻,因爲它太麻煩。葉名朋也贊成我的觀點,打算和我一起實現這個計劃。可人算不如天算。
今年春節過後,他買了一輛藍鳥的車子,從此變得異常忙碌起來,到我店裏來的時間越來越少。開始我以爲他今年的業務太好了,就不去計較,覺得自己已經是他的女人,不必把他管得死死的。
但,我想得太天真了。我打他的電話,他現在很少接,要是接了,他會說在談生意。而且,讓我接受不了的是,我竟常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對方都是女的!這個我自然承受不了。我想,沒有哪個女人會無聊到非要騷擾我這個無名之輩!唯一的解釋,只能是她們和葉名朋認識,甚至她們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想以這樣的方式來挑撥離間。當然,最可怕的是,這些也許都是葉名朋授意的!
想到這些,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他的變化非常明顯,現在又有了好車,身上也有錢,幹壞事很方便。可我又想,即使他想和我分手,也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呀。這5年的付出,我早預料到必然全盤皆輸,但我沒想到會輸得這樣慘!(文中人物爲化名)
[記者手記]生活有公平的原則
和晏華華談話的時候,我先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平常你們出去的時候,會牽手嗎?”“當然不會。”她斬釘截鐵地說。
對我的第二個問題“既然這樣,那何談愛的快樂與愜意”,她說:“真的沒有快樂,即使有,也是自欺欺人。”
我發現,其實她什麼道理都懂,但她就是割捨不下這5年的付出。她一開始以爲自己的付出是有價值的,至少不會被葉名朋背叛。可她最終才知道,自己只能被他有期限地喜歡和愛。然而,生活不會因爲你自認爲受傷了,就將你的痛苦減輕一些。這些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如果當初她不去依賴葉名朋爲她描述的虛無縹緲的夢,至少她不會有今天的痛苦。生活就是這樣:你在得到一部分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的同時,它也許會讓你在另一方面加倍地付出。這就是公平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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