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省萬寧市工商局商廣股原副股長陳少青近年來署名舉報“頂頭上司”葉東雄的腐敗劣跡,並由此引發了海南省工商系統的“反腐風暴”——省工商局原局長馬招德、原副局長鄭先育等紛紛落馬,還揭露出了全省8個市縣工商局長腐敗串案。
然而,當腐敗分子被繩之以法的時候,被譽爲反腐勇士的陳少青卻遭遇打擊報復。
萬般無奈,最近陳少青向上級主管部門提出辭去公務員職務,打算帶着老婆孩子回家務農或遠走他鄉打工謀生。
大膽署名舉報揭出驚天大案
現年46歲的陳少青1979年參加工作,共產黨員。他對萬寧市工商局原局長、黨組書記葉東雄任職期間的腐敗行爲深感憤慨。近幾年來,他和該局十多位有正義感的黨員幹部一次又一次地向萬寧市紀委監察局、萬寧市檢察院、省工商局、省紀委監察廳舉報葉東雄的腐敗問題。然而,由於葉東雄善於“溝通”上下關係,舉報材料多數“石沉大海”,有的舉報情況甚至反饋到葉東雄本人手中。
2002年6月,葉東雄的問題經新華社記者向上反映後,引起中央領導的高度重視,要求對萬寧市工商局腐敗問題徹底查處,並追究有關領導的責任。海南省委、省政府組織近40人的工作組,對萬寧市工商局存在的問題進行了調查處理。
經過半年調查,查出一宗全國最大的假人事檔案案,137個持假檔案者被清理出萬寧市工商隊伍;查出葉東雄買官賣官,收受31位股所長大量錢物;查出葉東雄貪污公款47萬多元;查出萬寧市工商局22個基層工商所大量嚴重問題。與此同時,辦案人員通過葉東雄案件順藤摸瓜,查出省工商局原局長馬招德、原副局長鄭先育等人接受葉東雄等8個市縣工商局局長賄賂、買官賣官的窩案串案;查出省紀委監察廳第四派駐組原組長何煥強接受葉東雄的賄賂、徇私舞弊、玩忽職守案。
陳少青作爲海南工商系統這場反腐敗鬥爭的主要舉報人,按照有關法律規定,應受到組織的保護和獎勵。然而,由於葉東雄腐敗勢力有強大的保護傘,氣焰十分囂張,陳少青不說受到獎勵,連起碼的人身安全和工作權利都得不到保障,家庭生活也受到很大幹擾。
腐敗勢力猖狂“舉報”路多坎坷
還是在2001年11月,海南工商體制改革剛開始時,葉東雄的堂弟葉東美就在電話裏對陳少青進行威脅,稱若亂講話就要打死陳;2001年底,萬寧市工商局公務員年終考覈,在不記名投票的民主測評中,葉東雄暗中指使其親信大量投陳少青的“不稱職”票,然後假借黨組的名義將其評定爲“不稱職”。
在海南工商體制改革期間,省工商局規定不準調動人員。然而,2002年3月25日,葉東雄卻以局黨組的名義,將陳少青調到萬寧和瓊海市交界的邊遠山區東嶺工商所當副所長,4月3日又無端免去其副所長職務;4月至6月,陳少青生病住院治療期間,葉東雄指派其親信多次到醫院騷擾,企圖阻撓陳治病;8月16日,就在有關部門對萬寧工商局存在的問題進行調查時,陳少青在萬城人民街長城茶坊門口被葉東雄的兒子葉強追打;10月13日,陳少青在萬寧工商局附近被三個歹徒突然襲擊,毆打成重傷住院治療。
2003年10月14日21時許,陳少青在萬城人民街被三個歹徒跟蹤;10月19日深夜,有人將一桶糞便倒到陳少青家裏;10月至12月,萬寧市工商局中層幹部競崗,葉東雄的親信到處造謠中傷,利用競崗中民主測評不記名投票的考覈形式,大量投陳少青的“不信任”票”將其淘汰,12月3日又免去陳少青的商廣股副股長職務,而一大批向葉東雄行賄買官的人在競崗中繼續當股所長;12月初,葉東雄的親戚、工商局辦公室主任麥某等人公開在工商局門口對陳進行侮辱、推打,還在工商局門口貼大字報,對陳少青進行人身攻擊。
2003年12月15日,萬寧工商局人員“定編定位”,陳少青又被下放到後安鎮工商所,然後又名曰“照顧”到該局下屬沒有編制的羣衆團體“個體勞動者協會”工作;今年1月27日深夜,有人將一塑料袋糞便倒在陳少青家門口。
“維權”遭受冷遇勇士處境艱難
在海南工商系統這場反腐敗鬥爭中,陳少青始終認爲他的舉報是正義的,遭遇打擊報復,有關部門會保護他的合法權益。然而,他每次向有關部門領導反映情況,結果都大失所望。陳少青被革職流放到東嶺工商所後,曾多次向萬寧市紀委、省工商局人教處、監察處等部門負責人反映,但他們從未派員調查處理;2002年7月,葉東雄被省紀委立案查處後,陳少青一次又一次地向萬寧工商局黨組反映:在這非常時期,到30多公里外的山區工商所上班,人身安全受到很大的威脅,要求調回局機關並恢復職務。但萬寧工商局頂着不辦,直到陳被打傷後,迫於各方壓力,萬寧市工商局才調陳少青回工商局並恢復了職務,同時對陳的2001年度年終考覈重新確定爲“稱職”。
陳少青說:“重新調回機關的一年多來,局領導多次在幹部職工大會上含沙射影地對我進行冷嘲熱諷。在競崗中,我就有關競崗人員的資格審查問題提了一些意見,局裏一位領導卻說:‘要當心老婆孩子的腦袋,不要再鬧了,郭光允反腐敗與程維高鬥,不是坐了幾年牢嗎!’”
陳少青說:“我每次被恐嚇毆打或家庭被騷擾,都向萬寧市紀委、市公安局以及轄區派出所報案,但每次公安局派出所僅做個詢問筆錄就算了事。去年10月13日我被毆打後,省紀委常委張皓立即給萬寧市公安局局長打電話,要求堅決查辦兇手,我也提供了很多破案線索,然而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在競崗中,我多次找市紀委一位領導反映情況。我說,在葉東雄案件中,萬寧工商系統職工中有60多人涉嫌違法違紀。局機關現有的36人中有6人的親屬被清理,5人被專案組隔離審查,7人涉及人事檔案弄虛作假被工作組傳訊談話。由此可見,我的舉報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對我有意見。在競崗中我的民主測評帶有特殊性,測評結果只能作爲參考,不能作爲結論。但這位領導卻說,這是省工商局的事,我不管。於是,我又向省工商局領導多次反映,省局領導卻說,你作爲反腐敗鬥爭的舉報人,情況特殊應有省紀委的文件,競崗民主測評沒有特殊規定對舉報人進行保護,這事你應找省紀委。”
一年多來的維權,陳少青處處遭受冷遇。他說:“在海南工商系統這場反腐敗鬥爭中我流血又流淚。因舉報帶來的煩惱何時休?”身心俱疲的陳少青說:“萬寧工商局、省工商局仍有葉東雄、馬招德的腐敗勢力,他們對我恨之入骨,仍將繼續尋找機會採取各種手段打擊報復。在工作中,腐敗勢力對我百般刁難;一些有正義感的人雖然內心同情我,但敢怒不敢言;親戚朋友擔心我再次被打,總是奉勸我儘量少出門;老婆孩子長期在提心吊膽中過日子。現在我的人身安全和工作權利得不到保障,連家人也受到連累。爲了我和家人的人身安全,爲了早日擺脫騷擾煩惱,去年12月3日,我被迫向萬寧工商局、省工商局、省人勞廳提出辭去公務員職務,打算帶着老婆孩子回家務農或遠走他鄉打工謀生,但至今不被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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