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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湘潭女教師裸死案續：一位母親的執著(上)
主持人：歡迎收看東南新聞眼，本期為您講述一個母親的故事。52歲的黃淑華是湖南省湘潭市湘潭縣的一位退休教師。她有兩個女兒，其中小女兒黃靜一直是她的驕傲。這個美麗的女孩從師范學校畢業後繼承了母親的職業，也當上了一名教師。黃媽媽本來可以安度晚年、安享天倫之樂，但是在2003年2月24日，黃靜被人發現在自己的宿捨中突然死亡。女兒的死，徹底打碎了黃媽媽晚年的寧靜。
解說：2004年8月2日，在經歷了500多個日夜的奔波之後，黃淑華終於等到了由最高人民法院做出的關於她女兒死亡原因的第五份司法鑒定書。這份鑒定書的結論讓黃淑華為自己的執著感到一絲安慰。
黃淑華：比公安有進步,起碼它這次認定了姜俊武的行為是導致黃靜死亡的關鍵因素，就對檢查院的起訴意見書當日早晨黃靜死亡的事實是一個否定。對黃靜強奸(案)，對姜俊武強奸中止是一個否定。2003年2月24號這一天，是我們的好孩子黃靜去世的日子，自從2003年2月24日這一天起，我們的家就再沒有快樂的氣氛了。
解說：黃淑華，湖南省湘潭市湘潭縣人，從事教育工作30多年。這位老教師一生最大的驕傲除了事業就是兩個女兒。但她沒有想到，退休之後的生活要在不停的奔走中度過。為了替離奇死亡的小女兒黃靜找出死亡真相，黃淑華在長沙、廣州、北京等各大城市間多方奔走。
湘潭市是湖南省中部的一個中等城市，它是中國和湖南省重要的工業城市之一。黃淑華的家在離市區15公裡遠的一個名叫錳礦的小鎮上。大女兒出嫁後，她和小女兒黃靜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這裡。黃靜在地處市區中心的臨豐小學當了一名專職音樂教師，在學校也有一套自己的宿捨。只有當工作緊張的時候，黃靜纔留宿在學校裡。
2003年2月24日，不幸降臨到這個家庭。黃靜被發現死在臨豐學校宿捨的床上。死時全身赤裸，存在多處傷痕，身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地蓋過鼻梁。警方在勘察現場時發現，宿捨的門窗緊閉，沒有任何撬動的痕跡。21歲的黃靜離奇地結束了她年輕的生命。
黃淑華：第二天我在市裡面辦事的時候，10點，大概是10點十幾分，接到一個電話，是教育局的一個叫張輝的書記打來的，讓我馬上趕到臨豐學校去，你女兒有事，我就趕快叫一個的士。
當時我進門以後，黃靜的房子裡面這個床鋪是這樣擺的，這麼擺著。當時這邊一張薄薄的被子蓋著黃靜。
這邊一條薄薄的被子，折得整整齊齊，擺好了，黃靜的棉襖在那個上面。我在這摸了黃靜以後，她臉冰冷了，他們在這的就說她已經死了。
我怎麼也不相信，我趕忙跑到這裡，我就抱著她的頭，就用我的臉挨她的臉，就叫她。她一點聲息都沒有，臉冰涼的，這嘴角，這麼躺著，這眼睛是這麼睜著。這個嘴角有一點點血跡，我幫她擦了，我怎麼也不相信，她會不答應哪。
我一看，掀開被子一看，她沒穿衣服。
解說：當天早上9點多鍾趕到現場的120發現，黃靜已經死去很長時間。面對迷霧重重的案情，黃靜死後第二天，應家屬黃淑華要求，湘潭市公安局法醫吳建群做了第二次現場勘察，找到了很多留有男子精液的衛生紙團。一天以後，警方作出了黃靜因病死亡的結論。
黃淑華：這個說不過去，病死的怎麼會不穿衣服，病死的怎麼會一身傷啊，病死的怎麼會被子蓋得整整齊齊啊。
解說：黃淑華發現，湘潭警方的結論是建立在一個叫姜俊武的男子口述之上的。采訪中記者始終沒能聯系上他，以下有關他的畫面都是今年4月他接受有一家電視媒體采訪時的資料。其實早在案發當天，姜俊武就對警方承認，前一天晚上他和黃靜同睡一床，但他否認期間對黃靜使用過暴力。
姜俊武：原先我知道她絕對不可能和我發生性關系，我以前試著問過她，我提出要求，她就是不同意，我覺得這樣子很正常，作為一個男人。
解說：姜俊武，這個被外界稱作黃靜男朋友的人，是在2001年5月經人介紹認識黃靜的。對他們的男女朋友關系，采訪中黃淑華一直不予認同，因為她看到黃靜2002年12月29日的日記中有這樣一句話：逃吧，逃吧，逃。黃淑華認為這是女兒一直不想和姜俊武做朋友的證據。而姜俊武唯一能證明和黃靜是男女朋友關系的也只有這張照片。
黃淑華：他一連追黃靜追了三天了，21號的時候，跑到臨豐學校，跑到臨豐學校以後，黃靜吃了飯以後就上班去了，沒有管他。第二天是星期六，星期六黃靜在家裡彈琴，那個姓姜的打電話過來，好象是要黃靜到湘潭(市區)去一下，他找她有事。黃靜她說我不會去的，這我也都聽到了。所以23號的時候，他又打電話過來，是11點多，他說要上我們家來吃飯。
解說：出事前一天的下午3點，姜俊武和黃靜一塊離開了黃家。因為第二天一早要排練昇旗儀式，黃靜對媽媽黃淑華說今晚就住在學校。十幾個小時後，黃靜被發現裸死在宿捨的床上。
姜俊武：怎麼講呢，這絕對談不上強奸，這應該是出於雙方自願，至於細節，不好怎麼說。反正我可以保證，我沒有脫她的褲子，我們脫了上面的衣服，互相撫摩，親熱。
解說：針對黃淑華的懷疑，湘潭警方做了屍體檢驗，結合姜俊武所說黃靜是心髒病死亡的口述，在2003年3月6日做出了鑒定結論，認為黃靜是由於患風心病、冠心病急性發作而導致的突然死亡的。但是這個結論遭到了黃淑華的質疑。
黃淑華：丟了好多紙團，這個地方多一點，這裡邊也丟了，這個散碎紙團丟了好多。當時我就(想)，黃靜這地上的紙團乾什麼去了？後來找到那個姓姜的，姜俊武問的時候，他就說，黃靜有不舒服，她要吐，她吐了。我跟她擦那個唾液出來。所以我第二天的時候，就把這個紙團，我就把這個紙團揀到一堆。第二天的時候，我就把那個(用)塑料袋裝了，讓法醫吳建群去做唾液化驗，我說看孩子吃了什麼毒藥沒有。所以後來他就說，那個紙團做出來是精液。我就懷疑，我說，地下他丟的有唾液的紙團，為什麼做出來是精液呢？
解說：在黃淑華的強烈要求下，2003年3月，湖南省公安廳再一次對黃靜遺體進行解剖勘察，隨後得出了新的結論。
黃淑華：公安廳的那個鑒定結論吧，他就是搞了一個肺梗死，他把湘潭市的心髒病，又推翻了。我當時肯定不服，我把他們(省公安廳)鑒定結果和書拿給這些法醫看，拿給這些醫生看，他們看了以後都是付之一笑啊，說這個描述得不到這個結果啊。這個結果不等於這個描述啊，就這麼跟我說的。
解說：黃淑華認為，肺梗死還是不能解釋現場的許多疑點，比如女兒的裸死、女兒身上的傷亡、整齊蓋過女兒鼻梁的被子等等。2003年6月，湖南省公安廳再次做出鑒定意見，結論依然是肺梗死。面對這樣一份鑒定，黃淑華意識到要弄清真相並不容易。
黃淑華：我就根本就不相信，他們(省公安廳)調查是一個這樣的結果。那個上午上了一滿堂的課，搞什麼東西太累了，她(黃靜)也打個電話給我。我中午要好好睡一覺，她也打電話給我。那麼怎麼那一天，她要死了，死之前她也掙紮吧，死之前她有不舒服的感覺吧？她那個電話，她那個手機又不關機的，一天到晚都不關機，24個小時不關機，她隨時就撥一下給我，我都會知道的。但是她(那晚)沒有一個電話給我，這明明是有人控制了她，她不能呼救啊，她連自救的機會都沒有啊。
主持人：在黃媽媽看來，黃靜因病死亡的鑒定是無法接受的。既然是因病死亡，女兒為什麼會滿身是傷、全身赤裸？既然是因病死亡，女兒身上的被子為什麼還會蓋得整整齊齊，看不出絲毫掙紮的跡象？黃媽媽深信，女兒黃靜的死一定另有原因。黃媽媽決心要找出女兒的死亡真相。明天的東南新聞眼請繼續收看《母親的執著》。
湖南湘潭女教師裸死案續：一位母親的執著(中)
主持人：歡迎收看東南新聞眼，今天繼續講述《母親的執著》。昨天我們看到，21歲的年輕女教師黃靜突然死在自己的宿捨裡，她的媽媽黃淑華發現女兒的屍體上有多處傷痕。這與有關部門所做的黃靜因病死亡的法醫鑒定似乎並不吻合。失去女兒，深陷悲痛的黃媽媽內心充滿了深深的疑惑。
解說：2003年2月24日黃靜死亡後，湘潭市公安局於2月26日做出了黃靜死於心髒病的結論。3月19日，湖南省公安廳對屍體進行了解剖，認為黃靜死於肺梗死，並先後在5月、6月兩次做出鑒定書予以確認。鑒定結論的不同，讓黃淑華對女兒的裸死真相更加懷疑。
黃淑華：因為平時我孩子，姜俊武一打電話要她出去玩的時候，或者是吃飯的時候，每一次都告訴我。是他約她到什麼地方吃飯，和哪些人在一起。但是那一天的晚上，從她出去以後，沒有一個電話。
解說：現在唯一可能清楚黃靜到底是怎麼死的就只有姜俊武了。對他和黃靜是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姜黃兩家各有說法。現在能夠肯定的是，從2月23號晚上7點到第二天早上6點50，姜俊武一直和黃靜在一起。據姜俊武說，那天晚上他們一直和朋友玩到凌晨2點多。他們回到宿捨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姜俊武一開始承認和黃靜發生了關系，後來予以否認。然而經過湘潭市法醫對現場遺留衛生紙團的化驗，上面又留有姜俊武的精液。
姜俊武：再細的情況我也不想說得太多了。反正我可以肯定一點，就是我不可能去害她，而且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黃淑華：我們把上身她(黃靜)的傷痕照照了以後。這個手是青紫，這裡抓傷，這裡是向外抓的傷紫，有印的、有傷。這裡抓傷，這裡抓傷，這裡有傷，這裡是青紫，這一邊也是青紫，胳窩處有傷，看了到處都傷，這個兩腿啊，兩腿的那邊都是青紫，紅的、紫的、到處都是。
解說：黃淑華認為，女兒不可能死於心髒病或肺梗死。2003年7月，黃淑華委托南京醫科大學對鑒定書進行醫學理論審查。其後得出的結論黃靜因心髒病或肺梗死致死都根據不足。
黃淑華：黃靜這個案子把我的整個生活全部都顛倒過來了。我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我沒有固定的居住地點，我沒有固定的作息時間，什麼什麼，都沒有定點。我全部都是跟著這個案子的發展，隨著這個案情的不斷發展在跟蹤走。
解說：在黃淑華的奔走下，黃靜案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媒體對此案中許多明顯的疑點進行了報道。2003年6月2日，此前一直不予立案的湘潭市警方，刑事拘留了姜俊武。這時距離黃靜死亡99天。
姜俊武：我想我問心無愧，我坦蕩蕩。
解說：很快，湘潭市警方在偵破中得出了一份黃靜死因的調查報告，結論認為黃靜是在反抗姜俊武性暴力的過程中死亡的。2003年8月1日，姜俊武因涉嫌強奸(中止)罪被移送檢察機關。隨後，在警方案卷的基礎上，湘潭市檢察院做出了黃靜因病死亡的起訴書。
解說：為了徹底查明黃靜死亡真相，同樣在2003年8月，黃淑華特別邀請了中山大學陳玉川教授趕赴湖南湘潭，為黃靜的遺體做第四次司法鑒定。在2003年的孫志剛案件中，陳玉川教授做出的死因鑒定為查明真相起了決定性作用。2003年8月14日，中山大學鑒定中心做出鑒定認為，黃靜心髒病或肺梗死致死都缺乏證據。
解說：目前姜俊武已經被取保候審。據了解，事發前姜俊武是湘潭市某國稅分局的副科長，父親是當地的一名領導乾部。案件的反反復復，難免讓人們有所猜疑。
姜俊武的父親：我也不存在去走後門或者找法醫、找公安開後門。沒這個事。我沒請過一分錢的客，沒發過一分錢的紅包。
解說：中山大學因病死亡缺乏證據的鑒定出來後，使得這個案子越發顯得撲朔迷離。在部分政協委員的呼吁下，2004年4月，國家司法部組織專家組前往湘潭准備做第五次法醫鑒定。然而就在這時，怪事發生了。黃靜的器官標本被人扔進鍋爐燒了。
記者：有人說你可能是受一方當事人或者是某些人的收買故意把這個標本銷毀了？
譚國其(湘潭市第二醫院檢驗科技術員)：關於這個問題記者同志，我正告你一聲，如果我受到任何人、某某人通過各種關系讓我來處理這個標本，我可以說，我譚醫生可以拿人格擔保。
黃淑華：這個標本是一個刑事證據任何人都不能夠隨便毀壞。而且從這個行業知識來說，這個解剖以後留下的心髒標本，我看的那個關於解剖學的公安行業標准，是保持最少一年以上兩年以內。那麼黃靜這個案子還沒有判決，法醫鑒定還沒有結論，還一直在申請搞，你這個心髒標本怎麼能夠毀掉啊？
解說：器官標本被焚燒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黃淑華又發現，在黃靜的檔案袋中居然找不到女兒以前的體檢表。
宋仁宇(平政路派出所所長)：當時我們提取檔案都是由區教育局他們直接提供的。他們提供了什麼我們就收到了什麼。當時就沒有這個(體檢)表。
張輝(湘潭市雨湖區教育局副書記)：我可以肯定我們這個檔案裡面，沒有嚴格規定要有體檢表。我可以肯定的是，當時之前就沒有(黃靜的體檢表)。
解說：為此，黃淑華找到了黃靜生前在湖南第一師范上學時的班主任陳志武。
陳志武(黃靜班主任)：如果我們缺了這個(體檢表)材料的話，當初肯定這個檔案是發不出去的。絕對不存在這個問題。
記者：你當時有看過黃靜的體檢表嗎？
陳志武(黃靜班主任)：我當然看過。我是她的班主任，檔案材料都是我檢查的，包括進校的時候的檔案材料，我都看過。出去時候的檔案材料我們都要一項項核對的。我們那個學生管理檔案的部門，他還給我們班主任之間要進行核查的。哪些同學缺少什麼什麼材料，你就必須要追查這個學生，把這個材料要齊以後，我們檔案纔能發出去啊。
解說：在器官標本丟失之後，還能為認定黃靜是否有心肺疾病史提供有力證據的，就是她在校時的體檢表了，然而現在體檢表卻莫明的失蹤了。
黃淑華：如果說黃靜有病的話，那個體檢表是最好的證明啊。黃靜有病的話，那個心髒內髒是很好的證明。你可以轉移去看啊，可以找很多人去分析啊。你這個體檢表為什麼把它偷了？你這個內髒為什麼把它燒了？這不是很好的證明嗎？
解說：盡管女兒死去一年多了，黃淑華依然未能從傷痛的陰影中走出。
黃淑華：我的孩子每天放學以後，在這裡就叫媽媽。媽媽，媽媽，媽媽，第三聲媽媽就開門了，從這就叫起。所以我孩子沒了以後，對面一個小朋友，他也學著我孩子一樣叫媽媽，我每次他叫媽的時候都叫得我心酸了。
解說：女兒走後，黃淑華很少回家。一方面是因為四處奔走沒有閑暇，另一方面，她覺得每次回到家中，仿佛這套房子的每個角落都有黃靜的影子。她說，家中有關小女兒黃靜的點點滴滴的記憶，如今都成了她刻骨銘心的傷痛。
黃淑華：黃靜在我心目中間她一直是非常活潑，蹦蹦跳跳。她跟我說什麼事情的話，她是跳到媽媽前面，跟媽媽商量一件事情。所以那天我出門的時候，沒穿好出門的外衣出去，她就笑我。她說媽媽你怎麼這樣，你沒穿好就出來了。你別送我們了，別送我們了，快上去吧。就是(在)這個走廊裡面，就是樓梯間就說這話。再也聽不到她聲音了，再也看不到她活潑的面孔了。我經常在這坐的時候，我就想聽到聲音。聽不到了，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主持人：隨著黃淑華對女兒死因的追問不斷深入，從屍體器官標本到最初檔案袋裡的體檢表——那些能夠證明女兒死亡真相的證據卻在不斷地消失。黃媽媽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了。但這時黃媽媽找出真相的願望卻更加強烈。她的願望能夠實現嗎？請明天繼續關注東南新聞眼《母親的執著》。
湖南湘潭女教師裸死案續：一位母親的執著(下)
主持人：歡迎收看東南新聞眼《母親的執著》。在前兩期的節目中，我們講述了失去女兒的黃淑華，從去年2月24日起，用500多個日日夜夜裡，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出女兒死亡的真相。可是讓黃媽媽沒有想到的是，要實現這個願望並不容易。
記者：第幾次來這邊？
黃淑華：不知道，好多回了。那就是100多次吧。
解說：黃靜死後，她的遺體沒有火化，一直保存在湘潭市殯儀館裡。黃淑華幾乎每周都要來這裡和女兒說說話。
黃淑華：要是你能夠站起來說話該多好啊，媽媽就沒有這麼心酸啦，媽媽就沒有這麼勞累啦，孩子，媽媽一定會努力的，努力為你申冤，為你討回公道。
解說：黃淑華有兩個孩子，黃靜是她的小女兒。從小到大，黃靜都是一個讓母親和周圍的人為她驕傲的女孩。
黃淑華：從來就很獨立的。她三歲還是兩歲多的時候，她就會洗手帕。早上我們有什麼事情忙不過來她就自己可以把爐子，把鍋子放在那個(爐子)上面搞荷包蛋吃，她兩歲多的時候就有那個能耐了。後來慢慢三歲多的時候，她自己什麼洗小手帕啦，她的內衣褲啊什麼她就自己可以洗了。我們就是把水倒好，把盆子放好，她自己去乾。到四五歲的時候，她就很自立了。
黃靜同學：在我的印象當中，她是一個非常活潑開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那種女孩子。在班上表現得比較積極，參加什麼文娛活動啊、什麼體育啊方面，都是在班上的骨乾。
陳志武(黃靜班主任)：大大小小學校裡面這些晚會她都要上臺表演的。很活潑很開朗的一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也很懂人情味，很尊重感情。包括我們那個班上，畢業幾年了，有時候同學到我這來玩，只要打她一個電話，她哪怕就是晚了、在湘潭，她也趕到長沙來和同學和老師一起聚一聚。
解說：1999年，黃靜從湖南第一師范學校畢業後，分配到臨豐小學當了一名專職的音樂教師。在她去世前的三年多時間裡，黃靜不僅在工作上多次獲得省市各種榮譽，還多次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作品。同時她還是湘潭市鋼琴協會年輕的理事。
黃淑華：她每天在家裡彈琴，自覺的也是彈兩個小時以上。星期六星期天，外面沒有特別的活動，她都在家裡面彈琴。
黃淑華：她也自己有一個夢想，要主辦一場音樂晚會或者鋼琴晚會。所以她在這方面挺努力的，她的奮斗追求目標也是挺明確的。便宜有賣的，我盡量給她提供些方便。所以目的，就是想把她培養成材，能夠有所造就。
解說：然而黃靜的意外死亡讓黃淑華的夢想破滅了。目前，關於黃靜死亡原因的推測有三種：第一種是姜俊武所認為的黃靜暴病死亡；第二種是黃淑華所分析的死於姜俊武的暴力；第三種觀點認為黃靜本身有病，姜俊武的行為促使她病情發作導致死亡。究竟是何原因，黃淑華說只有經過調查纔能找到。
記者：這裡面你有沒有想過，太難太難的時候、太累太累的時候放棄呢？
黃淑華：但是我從自己的心底裡說，我從來沒想到放棄過一次。我不能放棄，就是說，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怕我這身體支持不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哪一天我在外面走，我現在的身體比較虛，要是一口氣回不來了，我也停止了呼吸，那麼這個事情就沒有辦法了、就要放棄。所以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爬也要把這事情做好；只要我有一口氣，我就不會放棄的。
解說：黃淑華為女兒尋找死因的執著精神打動了很多人，知名學者艾曉明和她的同事就是其中之一。今年8月中旬，他們特地從廣州來到湘潭，跟蹤記錄了黃淑華奔走的艱辛。
艾曉明(中山大學性別教育論壇負責人)：我覺得作為一個母親哪，是很了不起的，真的很了不起。我覺得一個人能夠做到的極限，她(黃淑華)已經做到了，其實她已經做到了她的極限了。當我看到黃靜的器官被切開的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哪，我也是個母親，我不能想象說，我自己有一天看到我的孩子的器官這樣展示在我面前，我覺得我沒有這個勇氣和毅力面對這樣的事實。
黃淑華：想起來我就心痛。我一走到裡面的時候，看到我黃靜是那個樣子，當時我腿都軟了。我是不忍心，我心在流血、流淚，但是沒有辦法，我的黃靜不會是病死。她沒有任何病，她身體很健康，但是由於他們的那個最初鑒定，他們不立案，搞一個什麼病死；在法醫鑒定這一塊又出示假證據，說她(黃靜)是病死的，一個又一個證據。所以我只能在她的病理的心髒內髒上面找證據，找出她沒有病死的證據、沒有病理改變的證據。
解說：黃靜案折射出的一些社會問題，也引起了人們的思考，比如約會強奸這個話題。一些學者還把黃靜案作為課題來研究。
艾曉明(中山大學性別教育論壇負責人)：我們這個性別教育論壇是中山大學一個人文教育重大項目，我們還有一個網站。我們的一個宗旨就是推動性別平等，所以我們推動性別平等，除了在校園裡推廣性別教育課程以外，我們也有社會參與活動。所以推動黃靜這個得到公正解決是我們2004年一個維權目標。
解說：由於幾份鑒定結論的不同，今年7月，應湘潭市雨湖區法院的請求，最高人民法院組織專家進行了第五次司法鑒定。隨後做出的司法鑒定書指出，姜俊武采取的騎跨胸腹部體位的特殊性行為是造成黃靜死亡的關鍵促發因素。
黃淑華：他自己承認的，他說他的身子整個騎在黃靜的心腹部。根據我們這個生理學，我問了很多醫生，女性的呼吸就是心腔呼吸。如果心腔長時間受壓的時候，會導致窒息性死亡。
解說：這第五份司法鑒定讓黃淑華看到了找到女兒死亡真相的希望。500多天來，她第一次有勇氣整理女兒的遺物，第一次有勇氣面對關於女兒的點點滴滴的回憶。
黃淑華：23號下午在家裡就唱歌，唱了一個多小時歌。
記者：那她唱的是什麼歌？
黃淑華：那天我好象記得她唱了幾首歌，其中有一首歌她最喜歡唱的，就是《塞北的雪》。就這首歌。
黃淑華：不喜歡。(雪)很美但是剛入眼就消失了。很純，我的孩子也很純。
解說：目前，黃淑華正在等待法院對案的審理。
主持人：黃靜已經不可能知道，在她離開這個世界後的500多個日日夜夜裡，圍繞著她的死所發生的這撲朔迷離的一切；她也不可能知道，母親為了查清自己的死因，在烈日和細雨裡奔波著走了多遠的路。在女兒離開後，作為一個母親，黃淑華做了她想做的事，這一份執著讓我們感動。但願這份執著能讓這個案件早日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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