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福建平潭兩次成爲中國在伊人質的“原產地”。人口不過36萬的平潭縣,一半人以“淘海”爲生,另一半人主要從事隧道建設、海上運輸。同四川、安徽與河南不同的是,生活尚不富裕的平潭人並沒有把前往北京、上海和廣州等城市打工作爲外出謀生的第一選擇。此次人質事件中,年齡最小的周孫欽只有17歲。他的鄰居告訴記者,對外勞務輸出是平潭消化勞動力的一條重要途徑。四面環海的地理環境,幾乎催生了每個平潭青年的“海外淘金”夢想。
周孫欽[17歲的人質]
從理髮店學徒到石油大國淘金者
周孫欽父母用海邊切割的岩石築起了簡陋的二層小樓。而在旁邊不到50米的地方,前幾年前往臺灣打工的周孫欽堂哥,建起了五層的洋樓。賺到第一桶金後,這位堂哥在福州做起了運輸生意,周孫欽的父親就在那裏幫助“跑船”,直到人質事件見報後24小時,仍然沒能趕回老家。
在此之前,周父在自家小樓內經營一家理髮店已有10多年。一年多前,剛剛初中畢業的周孫欽就在僅有五六平方米的“小花”理髮店中做學徒,每次理髮的收入不過3到5元。當地人對於海外淘金神話般的描繪以及衣錦還鄉鄰居們的現身說法,令周孫欽離開了理髮店,離開生活了16年的敖東鎮——他從掛在牀頭的世界地圖上,選擇了一個雖然戰亂但看起來蘊涵無限商機的石油大國。
喬音[周孫欽母親]
守在電視機前以淚洗面
兒子在伊拉克被綁架的消息,通過電視第一時間在小鎮上傳開。40多小時以來,周孫欽的母親喬音(音)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守在電視機前。周孫欽伯母告訴記者,從18日開始,喬音整天以淚洗面,根本講不出話來。
李曉芸[周孫欽鄰居]
赴伊中介費約人民幣3萬元
不時串門看望喬音的鄰居李曉芸(化名),是從18日晚上的新聞中獲悉綁架消息的。“看一眼,再看一眼,實在不敢相信一年多沒見,周孫欽會出現在電視上。”而李曉芸的第一反應是打電話把消息告訴自己小孩,“舉着電話的手,忍不住發抖”。李猜測說,周孫欽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在鎮上讀書,平時依靠理髮店的生意只能滿足溫飽,“掙錢養家”可能是促使周孫欽出國的主要原因。
李曉芸說,月收入剛過千元的打工生活,“平潭人是看不上的”,“出外做農民工,家裏人會覺得很丟人”;但“洋打工”在當地人觀念中卻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這源於當地人關於“西班牙一個月能掙人民幣7萬元”、“某戶人家小孩去日本沒幾年,房子就買到福州”這一類的“經典”傳說。家裏有本錢的,都儘量把子女送去海外務工;沒有本錢的,也會不惜代價送小孩出國,“哪怕是借高利貸”。她估計說,這次周孫欽赴伊拉克,中介費大概是人民幣3萬元。
李曉芸說,在平潭,給年滿18歲的男孩辦護照是一大社會風氣。幾乎每過半年就能週期性出現的“打工皇帝”,都會以口耳相傳的方式迅速風靡全鎮,併成爲當地人津津樂道的話題。與過去不同的是,此次置身暴風眼的周孫欽,沒有賺到錢;但即使是異國他鄉被人綁架的命運,在當地人看來也只是“頭腦發熱”並且“沒有選擇好的國家”。浩瀚的東海孕育了平潭人“海外淘金”的夢想,出國打工仍然是平潭人眼中發家致富的最佳途徑,這種夢想不會因人質事件而中斷。
魏爲龍[第一次“人質事件”人質之一]
有機會還想出國,但有所選擇
事實上,平潭發生此類事件並非首次。去年4月11日,7名中國公民在伊拉克境內被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劫持,海灣局勢第一次和中國老百姓如此緊密地聯繫起來。而這7名中國公民,同樣是來自福建平潭。在魏爲龍看來,第一次“人質事件”“只是一次意外”。當時魏爲龍等7人乘坐的汽車發生了交通事故,與同胞失去聯繫的魏爲龍便成了7名“人質”之一。
回到平潭後,魏爲龍重新在敖東鎮繁華的街道上做起了“蝦胖全真馬鮫魚丸店”的生意,兩口子每月收入不過300多元。中午時分正在緊張製作魚丸的魏爲龍說,“如果有機會,還是想出國,下次選擇一個局勢穩定的國家。”
魏爲龍透露,操辦中介業務的,是同一個姓鄭的老闆。“我們持空白護照在約旦落地簽證,然後轉道巴格達,全部費用23800元”。“在伊拉克有人和鄭老闆接頭,我們就幫這個人打工。現在我連本錢也只拿回了6000多元。”直到現在,魏爲龍還爲自己的損失對“鄭老闆”耿耿於懷。在賺錢這一點上,魏爲龍認爲周孫欽要比自己幸運。常去“小花”理髮的魏爲龍聽喬音說,周孫欽每個月的工資約有四五千。
談起人質獲救的希望,魏爲龍雖然覺得“真綁架會比較麻煩”,但絕大多數伊拉克人對中國人心存好感。
陳部長[平潭縣委宣傳部]全力做好家屬安撫工作
記者嘗試尋訪其他人質家屬,但家屬們大多對記者採取了迴避的態度。平潭縣委宣傳部陳部長介紹說,平潭縣黨委政府正在全力做好家屬的安撫工作,目前家屬的情緒都較爲平靜,“平潭相信國家的力量,對國家的外交方針抱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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