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日,本報熱線接到了楊先生的電話。他說,今年21歲的兒子佳佳(化名)是一名智障青年,今年5月初突然走失。直到本月4日晚,他才突然接到河南男子王建偉的電話。王建偉說,他是從近郊一家磚瓦廠逃出來的,佳佳還被困在那裏,很想回家。楊先生向110指揮中心求助,並從屬地派出所民警手中接回了佳佳。楊先生說,與佳佳同時“被困”在磚瓦廠的,還有曾經和佳佳一起在河西啓智學校上學的智障同學阿文。此前,阿文曾經在磚瓦廠砸傷了腿部,如今傷勢如何也不清楚。
在楊先生家中,佳佳的母親撫摸着孩子滿是傷痕的手臂,不停地流淚。楊先生說,自從孩子“失蹤”後,這個家庭就支離破碎了。每當吃飯時,發現沒有了兒子,夫妻兩個都會默默流淚。楊先生說,雖然佳佳已經回家了,但想到阿文可能還在受苦,楊先生便給報社撥打了電話。
廠方承認有這兩名工人
當地勞動和社會保障局相關負責人瞭解到這一情況,立即將正在鄉下組織檢查的監察科執法人員調回,與記者一起趕到了該磚瓦廠。走進工人宿舍,一股異味就鑽進鼻孔。兩排用磚頭搭起的通鋪上,擺滿了發黴變味的被褥。見到執法人員和記者,這些工人都急忙從宿舍離開,不願透露任何情況。
一名自稱是廠長的馬先生說,這個工廠分成幾個組,每個組都有工頭負責。工廠將報酬發放給工頭,再由工頭髮放給工人。至於這些工人是如何被工頭找來的,廠裏很少過問。記者詢問,此前佳佳和阿文是否在該廠工作時,馬廠長給予了肯定的回答。記者隨後找到佳佳和阿文曾經所在的二組負責人。他說,他此前和某中介公司達成協議,只要中介公司給他介紹一名工人,他就會支付250元錢。佳佳和阿文都是他花錢從中介公司帶來的。在這兩個月中,他也曾發現佳佳的思維稍顯遲鈍,但不清楚他是否是智障殘疾。阿文6月20日確實出了一次工傷,他們也及時對阿文進行了救治。
兩名智障青年都已回家
記者離開該廠兩個小時後,突然接到了勞動保障執法人員的電話。他們說,該企業負責人主動表示願意將阿文送回家。
得到這個好消息,記者立即趕到了阿文在北辰區的住所。阿文的父親得知失蹤多日的兒子就要回來,顯得異常興奮,趕緊將阿文的牀收拾乾淨,並早早就到衚衕口等待兒子歸來。在勞動保障執法人員和屬地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阿文回來了,他的父親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快步走了上去,緊緊拉住阿文的手,流着淚說:“孩子,咱哪兒也不去了。”
智障青年佳佳詳憶受騙經過
我是第一次出去闖天下,沒想到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已經這麼大了,每天看着爸爸很早起來就去市場賣東西,也想找份工作。我和阿文說了自己的想法,他也決定和我一起去。我們還約好一起在天津站見面。我沒有告訴爸爸,5月1日我就獨自來到了天津站。在天津站等了三天,纔等到了阿文。我們正在商量打算去什麼地方時,兩個男的和一個女的就上來問我們是否找活幹。他們對我們說,有一家洗車房正在招人,不僅包吃住,而且每月還可以賺600塊錢。直到和他們一起來到附近的中介公司,我還在想賺了第一個月的錢,給爸爸買點什麼。
他們把我和阿文帶到中介公司的後院,就把鐵門鎖上了,和我們一起關在後院的還有四個外地人。直到來了一輛麪包車,他們纔將鐵門打開,我們都被推上了麪包車。在來磚瓦廠的途中,我發現外面都是莊稼地,還納悶地問司機:洗車怎麼還到農村呢?司機只是說了句“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來到磚瓦廠院內,我和阿文一下子就傻了。那裏根本沒有車,只有一堆堆的磚頭。我提出不幹了,要回家。而此時,磚瓦廠的大鐵門已經鎖了起來,一名外地人還說,我花了錢,你們誰也別想走。
每天天還不亮,我們就會被喊起來。平時睡慣懶覺的我根本起不來,經常會捱打。在那裏幹活實在是太累了,工作時間我休息一會,要是被發現,也會捱打。我身上的傷就是他們打的。我幾次都說要回家,每次被他們知道了就打我,我就再也不敢說了,只是偷偷地哭。由於我來時沒有被子,只能三個人蓋一牀被子,每頓飯菜都是饅頭和土豆。一些同伴偷偷和我商量一起逃走,但由於我不認識路,纔沒有走成。河南的王建偉說他要逃走,問我身上是不是有錢。我當時身上只有兩塊五,就掏出了兩塊錢給他。我請求他逃出去後,要告訴爸爸早點把我接走。後來民警來接我,直到在派出所見到我的爸爸,我才知道,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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