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鴻昌像
“夫今死矣,是爲時代而犧牲。”
“這是父親留給母親的遺囑,那一年,我只有兩歲。”在掛着吉鴻昌戎裝遺照和將軍手書“國魂”的客廳裏,抗日名將吉鴻昌唯一的女兒吉瑞芝捧着父親遺書,追憶將軍短暫而不朽的一生。
吉瑞芝說:“母親告訴我,小時候父親經常把我抱到餐桌上,讓我跟着他說‘我是中國人,不當亡國奴’。”“九一八”事變後,吉鴻昌因不願替蔣介石打內戰被勒令出國“考察”,他借“考察”之機奔波於美國、古巴和歐洲,發表抗日演說,號召愛國僑胞“用熱血保衛祖國”。1932年1月28日,聽到日本帝國主義悍然進攻上海的消息後,吉鴻昌毅然回國,聯絡、發動舊部,爲抵抗日本侵略奔走呼號。
“母親不止一次向我提起,父親雖然官至寧夏省政府主席和22軍總指揮,卻一直秉承祖父‘當官即不許發財’的遺訓,因此並沒有太多的積蓄。爲了抗日救國他變賣家產6萬元用於購置槍支彈藥。”吉瑞芝告訴記者。
1933年5月,吉鴻昌與馮玉祥、方振武,在張家口建立了察哈爾民衆抗日同盟軍,任第2軍軍長、北路軍前敵總指揮兼察省警備司令。從6月開始,吉鴻昌率部北征收復察東失地,所向披靡,三戰三捷,相繼收復康保城、寶昌和沽源縣。在多倫一戰中,吉鴻昌揮舞大刀衝鋒陷陣,率部經過五晝夜的鏖戰,終於收復失陷72天的多倫。
“然而,同盟軍取得這樣振奮人心的勝利後,卻招致蔣介石軍隊的圍攻,終因腹背受敵、寡不敵衆而失敗”,吉瑞芝說,“同盟軍失敗後,父親回到天津繼續籌措經費,蒐集武器,進行祕密抗日活動。”
1932年深秋,吉鴻昌在北平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爲中國共產黨的祕密黨員。1934年,吉鴻昌同宣俠父、南漢宸及任應歧將軍聯絡各派抗日人士,在天津成立了中國人民反法西斯大同盟,編輯出版了機關刊物《民族戰旗》,還用自己的錢購置印刷工具,並在自家設立了祕密印刷廠。吉瑞芝說:“當時我們家是黨在天津進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的主要聯絡站。”
吉鴻昌還廣泛聯絡各界愛國人士募集抗日經費,重新發動、組織察哈爾抗日同盟軍被遣散的士兵,選派幹練人員打進僞軍內部組織士兵起義,請出原西北軍中具有反蔣抗日要求的軍官,派人赴西北各省及豫皖等地組織抗日自衛軍……
由於積極抗日,吉鴻昌很快被國民黨特務列入“黑名單”。得知黨組織要求他撤離天津,吉鴻昌說:“建立抗日武裝、重舉抗日旗幟的計劃剛有頭緒,總得有人在這裏指揮一切。”1934年11月9日,吉鴻昌在天津國民飯店受傷被捕。
“1934年11月24日,是父親英勇就義的日子”,吉瑞芝說,“刑場上,父親以樹枝作筆,大地爲紙,奮筆疾書:‘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這短短的20個字,是他人生中最壯麗的詩篇,值得我用一生的時間去領會。”
就義時,吉鴻昌對劊子手厲聲說道:“我爲抗日而死,死得光明正大,不能跪下挨槍,我死了也不能倒下!給我拿椅子來,我得坐着死!”他坐在椅子上,怒視兩腿發抖的劊子手說:“我爲抗日死,死得光明正大,不能背後挨槍,你在我眼前開槍吧,我要親眼看着敵人的子彈是怎麼打死我的!”當劊子手舉起槍時,吉鴻昌瞪起雙眼,用盡全身的力氣高呼:“抗日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槍聲響起,吉鴻昌英勇犧牲了,時年僅39歲。
“父親犧牲後,因爲沒有錢贖回父親的遺體,母親不得不把房子賣了。我和母親不得不租住在別人的地下室裏,由於沒有積蓄和生活來源,我們生活過得十分清貧,甚至連飯都吃不飽。”說到此處,吉瑞芝神色黯然。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日本帝國主義投降了!父親爲之獻出生命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當時你不知道我和母親是多麼的高興啊!”回憶起抗戰勝利的那一刻,吉瑞芝的臉上洋溢着喜悅。
60年過去了,吉瑞芝對於父親的思念,卻沒有一絲一毫消減。凝視着父親遺照,吉瑞芝說:“父親1米96的身高,從來都是一身戎裝,英氣逼人。在我心中,父親的形象,比他本人還要高大!”
“父親從未真正離開過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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