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中國主席胡錦濤正在歐洲訪問,這是近200年來中國國力最強盛時的一次領導人出訪。中國現在需要資源來維持自己的工廠運轉,讓人民安居樂業。中國領導人希望到2020年時本國經濟能翻3番。對一些人來說,中國是他們終生的商機,但對另一些人而言,中國則是地緣戰略和環境的威脅。英國《衛報》從兩方面審視了中國正在如何改變整個世界。
有兩個孩子的媽媽李雯(音譯)正在購物,她的這次購物過程正使全世界發生變化。
當她推着一輛雙層購物車穿過深圳的沃爾瑪超市時,這位深圳女商人看上去像一個典型的國際消費者。她購買的米、雞肉、食用油等商品,不但在種類上跟倫敦或東京的其他購物者挑選的商品沒什麼差別,就連花費也幾近相同。這次購物她花了1500元人民幣。
很難想象這個東方國度並非充滿異國情調,它與我們沒什麼不同,這就是中國的新夢想。通過實現這個夢想,李女士和她的購物車成爲中國發展的前衛形象。這個時代最具戲劇性的發展,就是中國的崛起,從一個內向型農業國發展爲蒐羅全球能源、食品和礦物的工業大國。
經過25年的快速發展,中國已成爲世界的生產工廠。現在,它又邁向新的階段,從一個大批量生產國轉爲一個超級消費國,成爲史上最大的重新分配地球資源的國家之一。
中國在經歷了饑荒、混亂和戰爭後,幾乎沒有人不願意過上好日子。但它的變化幅度令人震驚。過去幾十年間,在成爲最大商機的同時,中國也給全球環境和權力平衡帶來了巨大風險。中國已取代美國,成爲許多產品的全球最大消費國。它的胃口只會更大。雖然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仍遠遠落後於發達國家,中國政府還是着重培育像李女士這樣的上億名消費者。
考慮到農村的貧困,那裏許多家庭每天僅以不到一美元維生,中國在向西方看齊的路上仍然任重道遠。但李女士證明了事情可以快速地改變。
10年前,她每星期花費還不到10英鎊,只在當地集市上購物,然後走路回家。今天,她在食品上的花費是過去的10倍,每月還買600英鎊的衣物。自從移居到深圳後,李女士在房地產和股票方面的家族生意,已讓其購置了價值600萬元人民幣的一棟6層別墅,和一輛嶄新的大衆汽車。每年她還至少出國旅遊3次。她說:“與10年前相比,我知道了如何更好地享受生活。”
這是中國上下都在學習的一堂課,特別是在深圳。深圳是最受益於全球化的城市。當鄧小平於1978年發起改革開放的時候,深圳還是一個漁村。如今,它已經是遍佈摩天大樓、大型工廠、商場的自由貿易特區。居民數量飆升至1200萬,人均收入水平是全國平均水平的兩倍。深圳市政府官員誇口說深圳是全中國最富有的城市。
中國告別自給自足時代
深圳的財富積累源於其“結賬臺”的角色。它控制着珠江三角洲進出口岸的貨輪和超大油輪。10年前還是沼澤地的鹽田港,現在每年吞吐1200多萬隻集裝箱。
中國東海岸的情況也完全相同。去年,上海取代鹿特丹成爲世界最大港口。在天津,隨着一座鐵礦石運輸港的建造,港口碼頭的面積將翻一番。由於大量的貨物進出中國,運輸貨輪數量短缺。造船廠雖以創紀錄的速度生產船舶,仍無法滿足需求量。去年,因訂單暴增,全球運費價格增長了5倍。
直到前不久,中國經濟奇蹟的故事仍充滿了由耕作型農村向低成本生產基地轉變的情節。但現在,中國的生產和銷售能力已越來越依賴其自身的購買和消費能力。這轉變了與外部世界的關係:中國不再僅僅是爲其他富裕國家生產廉價商品,而開始成爲一個競爭性購買國。
生產出口商品的外資工廠仍是需求的主要來源,但國內消費也愈發具有全球重要性。儘管中國人均收入比歐洲排名第20位的國家還要少,其海量人口和低廉的商品價格,仍令中國成爲世界上最大的電視、手機及一切家電產品的最大消費市場。自1978年以來,中國電力消費已增長7倍,啤酒銷量增長60倍。每3年,電腦銷售量就增長兩倍多,擁有私家車的人數則以每年200萬人的速度在不斷遞增。
曾經,中國在許多主要產品消費上都是自給自足。目前,它開始大量消費全球資源。中國去年的進口量增長了40%,它已經超越美國成爲全球商品市場上最重要的角色。亞洲發展銀行的數據表明,中國消費了佔全世界40%的鋼材、30%的煤、25%的鋁和銅。目前,因爲衆多農田被工廠、商場和住房徵用,中國已成爲世界上主要的穀物、大豆甚至大米的進口國。
過去兩年中,中國的需求已迫使國際市場的商品價格升至創紀錄水平。中國於去年取代日本,成爲世界上第二大石油進口國。中國的貿易盈餘已達104億美元,其外匯儲備達到7450億美元,並於今年夏天對人民幣進行了過去10年來的第一次升值,這一切都使其有能力去消費。
“中國人越來越像我們”
正如20世紀80年代後期和90年代早期的日本一樣,中國的快速發展引起西方世界,特別是美國驚慌大喊“亞洲人來了”。今年夏天,美國國會聲勢浩大地阻止中海油競購美國優尼科石油公司,這正說明了華盛頓的保護主義
單就經濟層面而言,美國的這種恐懼有點爲時過早。中國的人均收入去年才超過1000美元。美國財政界人士堅信,即使中國保持目前的經濟增長水平,在人均收入方面,它也要在38年後才能趕上美國。中國面臨着許多風險,特別是貧富差距加大和環境遭到破壞。
中國外交官則認爲國外評論家們誇大了中國的實力。“中國人口衆多,當然,經過10年發展,購買能力大爲增強,人民想過更加舒適的生活”,外交部王會軍(音譯)說,“但這並不是對其他國家的威脅。我們仍是一個需要滿足吃喝基本要求的發展中國家。一些農村地區的落後程度不亞於非洲最貧困地區。對一些中國人來說,能吃個雞蛋,而不是僅僅吃玉米,就已經是頓不錯的午飯了。中國不可能在50年內趕上美國或歐洲的生活水平。”
但是,因爲中國人口是美國的4倍多,全球消費能力天平的偏轉將很快到來。對全世界經濟而言,中國消費能力的增長是幾十年來的最好消息。世界上每個主要生產商和零售商都已經搬往中國,期待中國購物者能夠促進全球經濟的增長。如果這種情況屬實,上億中國人將和李女士那樣一步步地達到西方生活標準。
中國的巨大胃口將會導致更直接的威脅。過去25年的經濟增長,已對國內環境造成了損害。再發展25年將對全世界的環境造成毀壞。地球觀察國際研究院(EarthwatchInstitute)說,如果中國的13億人口以美國人的消費速度進行消費,全球的鋼材、紙張和汽車產量將會翻番,石油產量每天將增加2000萬桶,煤礦將多開採50億噸煤炭。如果中國人像美國人那樣消耗食品,中國人將消耗現今肉類產量的80%,和去年全球糧食收成的2/3。
院長萊斯特·布朗(LesterBrown)認爲,對地球資源的壓榨,將超過政策制定者們的預期。他說:“中國正在遠瞻歷史,它迫使我們關注那些低收入人羣快速致富後會發生什麼。中國的消費力表明世界經濟需要重構。”
目前,中國已經嚐到美好生活的滋味,它不會走回頭路。李女士說:“爲什麼像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就不能多消費些?我們有追求更好生活方式的平等權利。我們必須保護地球資源的說法一點都不錯,但那不單單是我們的責任。”
這就是中國新的信條:“我們跟你們一樣,有同樣的購物權利”。令我們感到熟悉的李女士和購物車的形象,應得到全世界的關注:中國人越像我們,我們所有人就越要不斷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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