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聯合早報》12日發表漢堡大學教授關愚謙撰寫的文章說,美國國務卿賴斯日前訪歐時在“黑獄”問題上,從矢口否認到間接默認,引起了歐洲的不滿。文章援引一位研究政治學的德國教授的話說,歐洲人,特別是二次大戰後一直受美國譴責、心情特別受創傷的德國人,有一種下意識的不滿:“你們也好不到哪裏去”。
“弗來斯”是上海、寧波人的一句口頭語,就是“行不通”的意思。過去,美國國務卿來歐洲,大家拍手歡迎,洗耳恭聽,現在變成“弗來斯”了。
話說美國國務卿賴斯來德國,正逢德國從政客到媒體全面追查是否美國中央情報局違反人權,利用了德國的民用和軍用機場作歇腳點,把阿拉伯的政治犯從美國送到歐洲祕密監獄進行嚴刑拷打和迫害?
這是違反人權的大事。德國總理默克爾夫人在和賴斯會談時,賴斯矢口否認,激起了德國媒體的憤怒。她見勢不妙,到了烏克蘭,立即改口說,美國的法律絕不允許軍方和警方在美國國內和國外發生對犯罪分子施刑的行爲。
這還是筆者在電視上第一次見到賴斯說話這麼吞吞吐吐、小心翼翼。但她這番話雖然默認了,還沒有完全說服人。
她的最後一站,是比利時的北約軍事總部。美國所有的西方盟友都在場,以審問的眼光看着她,她最後表示,回去後一定要追查美國執法部門有無在國內外對監獄犯施行拷打、違反法律的事實,如有,必須繩之於法。她這才勉強過了關,各國政府也沒再追問下去。
歐洲媒體紛紛譴責美國
可是,歐洲的媒體和國民不管這一套,他們仍是窮追不捨,連一直親美、過去不準記者說一句美國和以色列壞話的《漢堡晚報》,現在也開始不斷提出疑問,譴責美國。
總之目前在歐洲風風雨雨,對美國軍機祕密來歐洲執行特殊任務的猜疑,越揭越多,不管哪裏有風吹草動,都是真真假假的揭發材料,弄得美國狼狽不堪。
爲什麼會如此呢?我的研究政治學的德國朋友穆勒教授說:“目前的時代不同了。首先,21世紀是信息時代,哪裏有不漏風的牆?其次,美國這幾年太猖狂,就會說大話,它把自己描寫成最民主、最自由的國家,到處指責別人,別人不好受。把美國中央情報局據點設在歐洲國家,連歐洲執政者都不知情,這是難以接受的。他們執行單邊主義政策,要歐洲國家爲美國服務,大大刺傷了盟友的自尊心。他們發動伊拉克戰爭,造成恐怖主義氾濫,使那麼多無辜傷亡,至今還不省悟。最近,德國的一個女公民也被恐怖主義綁架,人們把這筆賬都算在美國頭上。因而歐洲人,特別是二次大戰後一直受美國譴責、心情特別受創傷的德國人,有一種下意識地不滿:‘你們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對美國由感謝、到友好、到愛、到懷疑、到保持距離、到越來越反感。一旦不喜歡你了,什麼罪過都往你身上栽。”
就在德國政府想把反美思潮降溫時,突然又爆發了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一個42歲的德國公民、黎巴嫩出生的阿爾·馬斯里(Al-Masri)於2003年12月31日在南斯拉夫的馬其頓,忽然被美國祕密軍警逮捕,先被拳打腳踢,然後衣服被剝光,穿上囚衫,不問青紅皁白,就把他眼睛綁上,用飛機劫持到阿富汗,再嚴刑拷打。
後來,美軍發現,他們抓錯了人,但仍把他關禁了5個月以後,又把他放了。回到德國家裏,四鄰見他都敬而遠之,本來阿拉伯人就已經被孤立,現在更知道他與美國中情局有關,更加避而遠之了。他目前失業在家,大門不出。
這件事情被揭發出來,輿論譁然。接着又聽說,前施羅德政府的內務部長席利(Shilly)於2004年5月31日從美國駐德國大使得知此事,並要他保守祕密。現在新上任的外交部長施泰因邁爾(Frank-Walter Steinmeyer)也知道此事。
這是與國家尊嚴有關的大事,又不是私人交易,內務部長爲何視而不見?還有前外交部長、綠黨的領袖菲捨爾,一天到晚譴責中國的人權,爲什麼一見美國就啞巴了?
德國公民受冤未獲處理
一個德國公民被他國綁架5個月之久,德國政府不聞不問,事後也當作無事,這下給反對黨找到了機會,自由民主黨和左派黨對前政府和現政府大加撻伐,要求內閣成立專案組調查此案,還要求新上任的外交部長辭職。
默克爾政府當然不希望她的內閣班子剛剛出爐就發生危機,想低調處理。可是媒體和老百姓要求爲阿爾·馬斯里取個公道。
就在此時,馬斯里已啓程到美國準備對中央情報局進行起訴。孰知,幾天前的12月9日,《南德意志報》又爆出另一條新聞,馬斯里到了美國,還沒有下飛機,就受到兩個警察的個別盤問,要他立即返回歐洲,並且不准他與任何美國人或美國律師接觸。他害怕再次被送到祕密地點受刑,只好於當晚繞道巴黎返回,他的護照直到飛機抵達巴黎後纔拿到。這篇由記者對他直接採訪,用一問一答方式發表的文章在德國社會裏又掀起了新一輪的反美風波,無形中對政府施加新的壓力,要求爲馬斯里主持正義。
上週末,筆者的家裏來了不少德國老朋友,“美國爲什麼不受歐人喜歡”又成爲了主要話題。從他們談話中,我發現中國的諺語,“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起作用。美國的威信已日漸衰微,如果再不改弦易轍,仍舊我行我素,美國今後往何處去,就只有布什心中的上帝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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