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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五中：投入不足，所以擴招
我們再回過頭來看這次曝光的學校。
在曝光的八所學校中，太原五中是因爲擴招擇校生，也就是所謂限制人數、錢數、分數的“三限生”，超過了教育部規定，而登上這份黑名單的。發改委在通報中稱，太原五中在2004年、2005年招生中，以每生3萬元標準，多招收113名“三限生”，共多收費用339萬元。
提起太原五中，山西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因爲它是山西省歷史最悠久、教學水平最高的一所高中。去年太原五中的領導層還被評爲太原市教育系統十大優秀領導班子。就是這樣一所被無數光環籠罩的名校，怎麼會被受到通報曝光呢？通報中所提到的多收的300多萬元又是怎麼回事呢？
當記者趕到太原市第五中學時，正好碰上太原市教育局的工作組在這裏檢查。他們正在對太原五中2003、2004、2005年整個的招生情況進行認真核實，並且落實到每個學生，對學生進行逐個覈查，以便在以後和學校進行覈對的時候有理有據。
荊俊傑是太原市教育局副局長，兼市教育局派駐太原五中工作組的副組長，他從事教育工作已經20多年了。他認爲太原五中作爲一所名校，這幾年在嚴格執行國家的有關法律法規以及規範辦學行爲方面做得還是比較好的。因此當他聽說太原五中被國家發改委通報以後，感到十分意外。於是，就在通報發佈的當天晚上，太原市教育局召開了緊急的黨委會。黨委會經過討論，一致達成了共識：國家發改委以及7個部委治理教育亂收費、對教育收費檢查工作非常必要的。會議決定立即成立工作組進駐到太原五中，全面瞭解事實真相。
就在工作組開始檢查的同時，太原五中的老師們也變得忙碌起來。校長王一瑛召開了教師會，也開了班主任會，主要目的就是要穩定教學秩序。因爲如果爲這個事情再影響了正常教學秩序的話，學校的責任就更重大了。
在太原五中的教學樓裏，記者看到牆上貼着教育收費的舉報電話。事實上，就在發改委關於教育亂收費的通報發佈以後，太原市教育局迅速開通了24部教育收費監督舉報電話。與此同時，還緊急下發了《關於對教育亂收費行爲責任追究的暫行辦法》，提出對於13類教育亂收費行爲將進行嚴厲查處。教育局表示，在維護老百姓利益方面，尤其是在老百姓反映比較強烈的問題上，採取一些比較大的舉措是非常必要的
太原五中的校長王一瑛在太原市的教育界非常有名。在她2002年走馬上任太原五中的校長後，從第二年開始，太原五中的高考升學率連續三年穩居全省第一。然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學校喜迎百年壽辰的時候，卻發生了被國家發改委點名批評的事情。王一瑛因此心急如焚，生怕因爲這件事情而給學校帶來非常大的負面作用。
根據發改委的通報，太原五中在2004年和2005年多招收了113名三限生，由此多收了339萬元。那麼爲什麼太原五中會多招收113名學生呢？她的招生依據究竟是什麼呢？王一瑛表示，學校是依據山西省物價局財政局以及省教育廳1999年的7號文件來執行的招生計劃的。此文件也給學校進行了嚴格的限制，即少量有條件的高中，經過省教育行政部門批准，可以適量地擴大招生數量。上級行政主管部門省教育廳給太原五中下達的招生計劃中擴招生的數量是20%。
事實上在這個7號文件出臺的兩年前，1997年山西省教委、省物價局和財政廳曾經對教育收費出臺過標準，嚴格要求擴招生比例不得超過10%。不過1999年7號文件將擴招的範圍適當放寬了。於是太原五中的擴招比例從原來的10%擴大了到20%。此時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踩上了國家劃出的黃線。
用太原當地老百姓的話說，只要五中擴招，就是擠破腦袋也要把孩子送進去。而對像太原五中這樣的重點學校來說，拿優質的教育資源換取一部分資金，也是很現實的利益問題。因此，在很多重點中學中間，擴招成爲一個普遍存在但又敏感的話題。
王一瑛告訴記者，正因爲是名校，他們需要給學生提供比普通學校更好的學習和生活條件，這讓他們花的錢也就更多了。不過對於各項收費，他們執行的標準和其它學校並沒有不同。王一瑛爲記者算了筆賬：學校的男生公寓6人一間，有衛生間和盥洗室。按照他們的物價收費標準每個學生一個月是10元，而運作成本每月是60元到80元，支出和收入的缺口很大。如果沒有擴招的這部分收入，學校想維持好的運轉並進一步發展就更不容易了。學校需要發展前進，需要滿足家長的要求和社會的需求，在這個過程中就需要投入需要資金。
採訪中記者瞭解到，太原市教育局已經要求全市教育系統以太原五中爲警示，開展收費情況和規範辦學行爲大檢查，糾正教育收費存在的問題，嚴厲查處亂收費和不規範辦學。但招收三限生的地方標準與國家標準不一致，也是造成太原五中被判違規的一個重要原因。一些地方教育部門認爲國家政策與地方規定在內容、時間上存在差異的情況並不少見，具體執行的時候他們也不知該遵從哪一邊，如果出了問題責任不應該由他們來承擔。
針對這種說法，昨天教育部新聞發言人王旭民表示，這個收費制不是沒有目標、沒有標準的漫天要價。原則上教育收費宏觀的政策，應該是由教育部、財政部、國家發改委這三家商量，然後提出一個意見以後報國務院批准，國務院批准以後執行，這是宏觀的政策。具體調整各級學校，包括雜費、學費標準的審批權限明確是在省級人民政府，由省級教育部門提出意見，同級的省級物價部門和財政部門共同審覈之後，報省人民政府批准來執行。所以說應該不存在矛盾的地方。可能地方定的這個文件出臺的時候，和我們國家制定的某項宏觀文件是一致的；後來國家又制定了新的宏觀政策、地方沒有制定了相應的微觀政策，還以這個舊的背景，那它當然是無效的，應該執行與新的國家宏觀政策對應的那個政策纔有效。
南京審計學院：成本太高，所以提價
看來，教育部的態度挺堅決，小法服從大法、子法服從母法，只要亂收費就一定嚴辦。擴招收費是這次檢查的一個重點，還有一項：專升本，也是這次檢查的重點，曝光之後，我們看南京審計學院的反應。
在國家發改委2月19日發佈的審查通報中，南京審計學院的違規收費被這樣寫道：2004年至2005年南京審計學院共招收209名專轉本學生，每名學生每年的學費應收4600元，實收8500元，多收3900元，共計81.5萬元。
這讓南京審計學院主抓財務的黨委副書記葉國英感到非常吃驚。她告訴記者，對各項收費的審查一直是學校多年來工作的重點，從來沒有鬆懈過，也從未出過問題，而國家發改委的此次曝光讓學校感到十分突然。
從事專轉本工作多年的教務處處長張芊也表示學校的收費是有依據的。張芊所說的依據是江蘇省教育廳在2002年所制定的專轉本收費條例，條例中規定，符合專轉本條件的專科學生，在通過相應的考試之後，可以繼續進行相關本科專業的學習，而招收專轉本學生的高校可以收取最高8500元/年的學費。因此按照省裏的規定學校是不違規的。同時葉國英也表示，在專轉本的招生中，南京審計學院不僅嚴格按照省教育廳的規定收費，並且在招生簡章上，將不同專業專轉本的收費標準做了詳細的說明，以確保招生過程中收費的公開透明。
葉國英還告訴我們，在南京實行專轉本招生的高校有很多，大部分院校都和他們學校一樣，是按照省教育廳所規定的標準進行收費，也都超過了發改委所規定的4600元的標準。那麼，江蘇省教育廳8500元的標準又是怎麼制定出來的？爲什麼會比國家的收費標準高出近4000元呢？
江蘇省教育廳財務處副處長沈九林，是專轉本教育收費的制定者之一。他告訴我們，在專科生就業壓力大、迫切希望提高學歷的需求下，江蘇省在2002年制定了專轉本招生計劃，確定了包括南京審計學院在內的一批院校可以招收專轉本學生，並且在收費問題上與江蘇省物價局、江蘇省財政廳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從而確定了相應的收費標準。
沈九林爲記者算了一筆賬：按照江蘇省的物價水平，培養一名大學本科生的成本在每年1.2萬元左右，國家統招生每年繳納的學費大約是4600元，同時國家和省財政還會給予5000元左右的補貼，再加上學校自籌部分資金，基本可以確保教育成本的落實。而專轉本的學生在通過相應的考試進入本科院校學習之後，無法享受國家及省財政的補貼，從而給教育成本造成了不小的虧空，而8500元的收費標準也正是爲了彌補這一缺口所制定的。由於專轉本的學生來自不同的院校、不同的專業，受教育程度差異很大，而在進入本科學習之後，所享受的是和統招生完全相同的教育資源，爲此，學校往往要付出更大的教育成本，8500都不一定夠。
江蘇省教育廳監察室的張亞平主任也告訴我們，高校每年的招生計劃要提前申報，因此，南京審計學院在2004年的1、2月份就將專轉本的計劃報給了教育廳，而國家發改委要求專轉本學生應和統招本科生執行同樣收費標準的規定，是發佈於2004年的4月份，存在着兩個多月的時差。即便如此，江蘇省教育廳和南京審計學院也都明確表示，完全接受國家發改委的審查決定，並將作出相應的整改。
學校收費，特別是高中和大學的收費，一直是霧裏看花，社會上也屢屢有疑問。在我們的這次採訪中，我們也聽到當地教育部門不斷強調的一個詞：成本。因爲當地的成本高，所以收費就有這麼高。
教育亂收費的根源不全在學校，而是涉及到整個教育體制，教育部部長賙濟提出治理教育亂收費要“三管齊下”：第一加大教育投入，第二嚴格規範收費，第三堅決治理亂收費。治理亂收費需要猛藥治表，更需要治根的良方。曝光八學校引起巨大反響恰恰也說明這一點，教育改革，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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