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讓俄羅斯出盡風頭的聖彼得堡八國峯會已經落下帷幕,但是人們仍然對峯會上展現的諸多“影響國際戰略格局”的場景興致旺盛。國際戰略分析家們認爲,八國集團讓世人再次領略了俄羅斯的能量和普京的個性,而俄羅斯、中國和印度三國元首在八國集團峯會期間的首次會晤,則讓西方強國不得不繃緊神經。
“戰略三角”很搶鏡頭
圍繞八國峯會,普京的動作令人眼花僚亂,且充滿想象力,但其中最耐人尋味的則是中印俄三方首腦會晤。中印俄元首首次會晤在任何時間地點發生都是大新聞,何況出現在舉行G8期間的聖彼得堡。人們可以認爲這是普京對西方陣營一次象徵性的警告,也可以將其視爲國際戰略格局值得特別關注的一次變動。
中國、印度、俄羅斯不僅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人口和資源大國,而且也是目前全球範圍內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性大國。隨着中印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的急速上升,他們之間任何形式的三方合作都必然引起全球矚目。去年,中印俄三方外長會晤曾經吸引了全球的目光,而此次三方元首的首次會晤則不僅引起整個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而且被國際輿論視爲冷戰後國際秩序的一次調整和更新,一種新的“力量中心”的形成。
俄羅斯媒體普遍認爲這是一次意義深遠的會晤,認爲其對新的國際關係體系的形成和發展必將產生極其重要的作用。俄媒體稱,中印俄首腦在聖彼得堡八國峯會期間舉行會晤是由普京總統提出的,普京的意圖十分明顯,就是要展示俄羅斯所擁有的廣闊的國際政治空間和可能,表明自己與強大的國際政治力量一起構建新的國際安全體系的能力與意願,顯示自己不屈從西方政治壓力的決心。
印度和中國媒體對三國元首的首次會晤也給予高度評價,認爲三方的戰略接近反映出世界安全和政治格局的變化和調整。中印俄之間穩定的三角關係對於亞洲的穩定與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中印俄領導人會晤機制對全球的穩定與發展將會產生重大戰略影響。因此,三國今後在經濟和安全領域的“聯合行動”值得關注。
西方媒體對中印俄首腦會晤反應強烈,認爲華盛頓十年來一直擔心的“戰略三角”最終還是形成了,國際政治舞臺上因此出現了新的力量中心。儘管中印俄三邊框架下的全方位合作機制目前尚未採取任何“聯合行動”,但是對國際社會而言,這一機制的建立就意味着歐亞大陸政治格局的變動。西方國家有足夠的理由對這樣的變動憂心重重。
地緣政治是“戰略三角”的出發點
在上世紀90年代後半期,俄羅斯前總理普里馬科夫最早提出中印俄三國“戰略合作”的構想。普里馬科夫清醒地看到,後冷戰時代的美國仍然用冷戰的眼光看待世界,因而明顯表現出獨霸世界的企圖。儘管俄羅斯在蘇聯解體後已經建立起符合西方習慣的民主政治體制,但無論是白宮還是五角大樓,仍然對俄羅斯充滿不信任。正在蒙遭政局動盪和經濟衰落的克里姆林宮無力對抗西方的擠壓,因而呼籲建立中印俄“戰略三角”,以對抗美國的“單極統治”。
時至今日,當中印俄三國首腦會晤機制得以確立之際,無論對印度、中國,還是對俄羅斯而言,“戰略三角”首先仍然意味着地緣政治,意味着構築多極世界的信念及對單級世界和強權政治的否定。普京在會晤時說,三方在世界主要問題上的看法基本一致,並能在國際舞臺上協調行動。這是三方合作的政治基礎。
與普里馬科夫當年提出建立“戰略三角”時相比,中印俄三方間的關係如今發生了很大變化,各方間的良好合作關係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這爲中印俄建立元首級三方合作機制奠定了基礎。我們看到,中俄間面向21世紀的戰略伙伴關係不斷得鞏固和完善。俄印兩國在政治、軍事、科技、經濟等方面的合作都在全面加深。中印兩國則在消除誤解、加強合作方面邁出了堅實的腳步。
“戰略三角”強調建設性對話,不針對其他國家,也並非盟國。他們要求建立民主公正的國際政治秩序,主張維護聯合國在全球安全與穩定方面的權威地位和作用。中印俄三國高峯會晤機制給國際社會提供了足夠的想象力,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國際安全體系的完善和發展。多極世界與其說是一種理論,不如說是現實世界本身。人們有理由相信,如同多元文化是人類生存的基本屬性一樣,多極世界是人類共生、共存、共同發展的基本保證。
構建多極世界是中印俄的一致聲音,也是“戰略三角”的政治基礎。三方清醒地看到,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不會給世界帶來安穩。事實上,目前除美國及其一小撮包括日本在內的國家之外,幾乎沒有哪個國家願意爲單級世界唱讚歌。
能源合作是“戰略三角”的粘合劑
能源安全是聖彼得堡八國峯會的主題。輿論認爲,俄羅斯是世界能源供應大國,而中國和印度則是世界兩大能源消費國,因此,三國在能源領域的合作,無論對哪一方而言都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普京在中印俄三方領導人會晤時說,三方所面對的是“共同的問題和計劃”,而且,“這個計劃是宏大的”。分析家們猜測,普京所講的正是中印俄三方能源合作問題。
據悉,除地區安全問題之外,能源合作的確也是中印俄三方首腦會晤的核心。俄羅斯媒體猜測,由於俄政府在能源安全等問題上無法與西方溝通,克里姆林宮試圖聯合中印及其他周邊國家,建立一個以中俄印三國爲核心的、具有巨大經濟和政治合作能量的能源合作組織。這是一個由能源輸出國和能源進口國共同參加的能源俱樂部,它能將裏海能源與俄羅斯油氣捆綁在一起,並使包括中印在內的周邊能源需求大戶與能源供給者一起共同承擔地區安穩和繁榮的使命。
俄分析家認爲,能源是中印俄三方的穩定合作平臺。在這個平臺上,三方的合作將不僅僅侷限於能源領域。俄羅斯得到的不僅僅是用於能源開發的資金及中印兩國巨大的市場,而中印兩國得到的也絕不僅僅是天然氣和石油。在能源合作和能源安全的旗幟下,三方需要承擔地區安穩和經濟發展的重任,並讓西方勢力逐漸遠離亞洲事務。
“戰略三角”能起多大作用
某些親西方的俄羅斯學者認爲,中印俄“戰略三角”僅有象徵意義。三方雖然有一些共同語言,但不會採取針對西方的“共同行動”,因而也就不可能發揮多少實際作用。然而,更多的俄羅斯分析家對“戰略三角”的未來相當期待並充滿信心。他們相信,俄印中三方合作符合三國的長遠戰略利益,併爲各方解決能源安全等方面的問題提供了更多的機遇和可能。
印度學者的態度則比較曖昧。他們或許覺得自己需要與俄中保持距離,以避免得罪華盛頓。但是,也有印度分析家強調,印度的國家安全和經濟發展離不開與周邊國家的合作。在可預見的未來,除了類似日本得到的那種盟國身份之外,美國能給印度的實際利益並不多。印度不是日本,不會甘心成爲美國在亞洲的隨從或利益代理人。印度與中俄間的合作是大勢所趨,三國都是新興大國,其合力在全球事務中份量極重,因此,即便是三國自身都不能輕視其在國際舞臺上“發出同一個聲音”的價值和作用。
相比之下,西方學者更願意實話實說。他們認爲,中印俄三國構築“戰略三角”必然會觸動西方大國的敏感神經。首先感到衝擊的是美國,日本也肯定不會感到高興。無論如何,美國理想中的單極世界開始在歐亞大陸的核心地帶出現裂縫。華盛頓獨霸世界的夢想也將隨之化爲泡影。
儘管中印俄三方領導人在其合作方向和內容方面至今保持低調,然而,事實上,三國領導人會晤機制已經建立,“戰略三角”事實上已經形成。人們有理由相信,隨着國際局勢的變化和發展,這一機制必然會在關鍵時刻發揮不可替代的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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