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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過去的記憶,老人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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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網專稿(記者吳宏):李耀宇的一生,從一名紅軍小戰士到一名忠誠的部隊幹部,他的經歷充滿了各種奇異的故事和巧合。他的故事足夠拍成幾十部電影。他曾經身染重病,但都奇蹟般地治癒了。毛主席讚歎他:“人小命大。”他親身經歷了中國革命的艱辛和曲折,也見證了中國革命的成功和輝煌。晚年的李耀宇把自己的一生寫成一本書——《一箇中國革命親歷者的私人記錄》。那書裏不僅有他的回憶,更有他對自己不平凡一生的總結和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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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箇中國革命親歷者的私人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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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20年代,在中國四川北部山區有一個農村孩子幼年喪母,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告別了給地主家放牛的生活,參加紅軍成了一名紅小鬼。當時只爲一個信念:一定要活着。在部隊,他不僅有飯吃,有衣穿,還告別了歧視與壓迫。他經歷了過雪山過草地的坎坷和艱難,目睹了小夥伴們的生離死別。他依然堅定“活着”的信念。
“不聽命令了不得,要出事的”
在長征途中,當時年齡尚小的李耀宇所在的娃娃軍大約有一百二三十個孩子,年齡最小的4歲,最大的不超過18歲。出了草地,他們在甘肅的岷縣住下了。由於長時間行軍,糧食也非常有限,孩子們一直都吃不飽。甘肅岷縣的羊都很大,老百姓用羊肉和蔬菜做了一大鍋的菜。當天晚上,帶隊的領導叫每人只吃一碗麪湯。他們把做好的饅頭和一大鍋羊肉鎖了起來,叫孩子們以後一點點地吃,怕他們一下子吃很多東西會把胃撐壞。當時娃娃軍裏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由於長時間飢餓,就偷着去吃鎖起來的饅頭和羊肉,因爲一次吃得太多,兩個孩子都被撐死了。
到了轉天中午,隊伍裏和他們同鄉的孩子還是不吃飯,一直哭。後來隊裏就用剩的犛牛、帳篷和當地老百姓換了棺材,用來安葬這兩個孩子。當地老百姓說要把孩子安葬在一個好地方。他們說:“孩子跟着紅軍這麼多年走了多少路呀。”老百姓在孩子即將埋葬的地方放了一個羅盤,看看那個地方好不好,如果不好再換地方。他們最後定下一個最好的地點,把這兩個孩子並排埋在一起。還給這兩個孩子立了碑,當地百姓從娃娃軍入伍時文書統計的資料中把孩子所在的區、縣、鄉以及孩子的名字找了出來,並在碑上刻上孩子們的名字。這件事李耀宇老人至今難忘,他在回憶的過程中不斷地說:“這幾個孩子就是沒有聽命令,不聽命令是要出事的呀。”
過草地經歷生離死別
穿過蛇蟒之地,李耀宇和部隊沿一條河谷繼續西行,山路愈加險峻,一段段的棧道懸掛在峭壁之腰,溝谷裏的江水咆哮轟鳴。古人在懸崖絕壁上鑿洞,橫向嵌入三尺長的木樁,再鋪上圓木或石板,構築起懸空“天橋”。紅軍戰士說,這就是孔明諸葛亮修建的川蜀棧道!這段路有二三百米長。他們就依照古人的做法在牆上打好洞,把木樁子釘進去。當地的老百姓送來石板,鋪在木樁上。形成了一段大概1尺多寬的特殊的路。
李耀宇說:“我們就在石板上慢慢地爬。前隊依次傳來口令:‘不要向下看,可以慢慢爬行。’後來途中聽人傳話說,有一個小夥伴在爬的過程中摔下去犧牲了。大家都很悲傷,但是這麼險峻的路也容不得大家多考慮。就這樣,我們慢慢爬出了棧道,又遇到可以走的路。過草地的人都要經過那一段路,不經過那段路,誰也走不出草地去。現在再找那段路已經找不到了。”
“長征路上與父親兩次相遇,囑咐我要好好活着”
李耀宇老人說,在長征途中,他曾經和同在部隊的父親重逢過兩次。他說:“從天全、蘆山撤退的紅軍滿山遍野,堵塞了大小道路。我肩挑一對裝滿鹽巴和大米的洋鐵桶,小心翼翼地沿田埂小路前行。忽然,水田對面山坡上有人喊:‘娃兒,小心喲,莫將油桶搞翻翻嘍!’我擡頭一看,原來是父親。自從通江鸚哥嘴整編以後,我同父親分手了整整兩年。父親頭戴八角帽,綴一顆紅布剪出的五角星,腰間的皮帶上掛了一隻小手槍,揚起胳膊向我招手。”
父親抱住孩子的雙肩,眼睛裏噙滿了淚水,他幾次張嘴叫着“娃兒……娃兒”,可又說不出什麼話來。懂事的孩子從腰間解下一雙草鞋,遞給父親:“爹,給你這雙草鞋。”李耀宇老人回憶說:“長征路上沒有草鞋就是寸步難行。稻草鞋能夠穿十天半月,用破爛衣服撕成布條,再與稻草混編,這種‘布草鞋’能夠穿行三兩個月。”父親拽住孩子的胳膊叮嚀:“家鄉的地名你還記得啵?”孩子點一點頭。父親又說:“一定好好活着……”
長征途中,李耀宇老人所在部隊第二次翻越夾金山。他們從四川帶了許多辣椒、棕繩,冷了就咬一口辣椒,險陡的地段用手拽住棕繩,沿着紅軍先頭部隊的路標很順利地走過四百餘華里的路程。在草地邊上,他又遇見了父親。他身旁還有一個戰士,像警衛員的樣子,戰士不停地催促:“部長,快走吧,部隊走了好遠了。”也不知道父親是個什麼部長……最後,父親還是說:“好好地活着,爹管不了你了。”好好活着的信念就這樣根深蒂固地在當時年幼的李耀宇心中紮下了根。在他後來的人生歷程中,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用聽命令,聽黨的話,認真工作,好好活着來告戒自己。解放後,李耀宇曾擔任過天津軍管會服務科科員、湖南省委行政科科長、衡陽鐵路機務段黨委副書記、鐵道部天津物資辦事處儲運科長、中國鐵路老戰士協會理事等職務,在工作中,他也是百姓心中的好乾部,一心爲民,忠於國家。
爲治病得到上級首長的特別批示
由於長征途中的艱辛歷程,李耀宇老人的身體曾經患過多種疾病,天花、肺結核、脊柱炎等等。脊柱炎嚴重的時候,老人的脊柱是彎的,就這麼彎着身體非常痛苦。後來在湖南衡陽,老人的一位部隊戰友推薦了一種祖傳祕方,因爲祕方里有一味巨毒的草藥,藥房沒有按方賣藥。但爲了給老人治病,衡陽市委和衛生局聯繫,並簽字、蓋章、下保證書,藥房才把藥賣給老人。老人聽毛主席說中藥渣用酒泡起來時常飲用,對身體好,就買來酒把藥渣泡成藥酒一直隨身帶着。有了這藥酒的保護,老人的身體恢復了健康,並在以後的歲月裏給了老人一個硬朗的身板。
李耀宇在長征途中曾經三次翻越高聳的雪山,途經燦爛的“黃金山谷”,還差一點兒被善良的藏族阿媽收養;日寇飛機轟炸延安,他從黃土堆裏扒出陳雲,小人物拯救了大人物;他爲賀龍將軍捐款,是黨報表彰捐款的第一人;他是第一代接受正規培訓的延安廚師之一;是美國軍人訓練的第一代汽車駕駛員之一;他曾經爲延安美軍觀察組工作,吃美國巧克力、抽駱駝香菸、看好萊塢電影……老人晚年有緣治癒了高血脂腦中風,惠贈十年壽命。如今老人雖然有保姆和家人的照顧,但生活上依然能夠自理。
李耀宇老人聽力不太好,採訪的時候記者要對着老人的耳朵大聲說話,他才聽得見。由於年事已高,老人在談起往事時,常常要摸摸腦袋,想一想。有時他還會望着窗外,靜靜地沉思一會。也許是有太多要講述的東西,也許是那段難忘的歲月始終牽扯着老人的思緒,他要把過往的事情一一捋順,娓娓道來。是爲了那刻骨銘心的感受,爲了那終其一生堅持的“活着,好好活着”的人生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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