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我們被一個平凡但偉大的名字感動着,他就是———崔燕林。說他平凡,是因爲他只不過是本市津南區一名普普通通的下崗工人;說他偉大,是因爲他在彌留之際毅然簽署了眼角膜捐獻志願書,並且將自己停藥省下的1.5萬元捐給薊縣貧困山區的兩名小學生,幫助他們完成9年學業……
9月5日清晨,帶着心願得償的滿足和對親人的眷戀,好人老崔走了。他走時是帶着笑的,他把一種精神永遠地留給了我們。前日上午10時許,在親友們的護送下,老崔的骨灰盒被永久地安放在本市薊縣五百戶鎮青池村南山。從此,他將在這片風景秀麗的山間長眠。接受老崔1.5萬元資助的青池村中心小學學生王春華和池林,以及接受老崔眼角膜捐贈的11歲男孩兒小賀的家人也來到現場,參加了骨灰安葬儀式。
面對青山秀水,面對一張張稚嫩的面孔,面對那雙對光明充滿渴望的眼睛……讓我們真誠地道聲:老崔,走好!
爲了告訴讀者一個真實的老崔,本報今日推出特別報道《好人老崔的生前身後》,請老崔的親朋好友給您講述平凡老崔的不平凡故事。
最感動平凡人的大精神
第一遍看記者寫老崔的報道稿子時,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就在眼眶裏打轉。我們寫老崔報道的記者都是二十出頭的“80後”,他們說,他們是流着淚寫老崔的,是帶着深深被打動的感情寫出的稿子。我們的編輯是六十年代出生的老大姐,她對我說,看了那麼多稿子,只有看到老崔的事時,纔有被震顫了一下的感覺。這是有關老崔的第一篇報道見報之前,我見到和感受到的。
老崔,一個普通、平凡得也許只有百八十人認識的人,走大街上和你我一樣不會有人認識。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癌症晚期時毅然停止治療,把省下的醫藥費資助給兩個貧困的小學生,在臨終前,他又把眼角膜捐獻了出來,爲一個11歲的男孩重新帶來光明。面對這樣一個我們平時不熟識,卻忽然間留下深刻印象的鄰家大哥,我們一下子不會找出準確的語言評說,但我們會在心底默默地說:老崔,一個好人。
或許,這正是老崔強烈打動我們,叫我們由衷感動的地方。爲何不管哪個年齡段的人,無論做什麼職業的人,都能被老崔感動,這就是原因之所在吧。一個人,最被人認知、折服、動情、效仿的是什麼,不是外表也不是語言,是精神。好人好事,做一次兩次都不難,老崔的可貴在於,他不僅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閃光,他是在他活着的每個日子裏,都儘可能地去幫助別人,給別人送去希望。他的所作所爲已經凝聚成一股精神,與人爲善、勤勞儉樸、助人爲樂、誠信奉獻,這就是老崔的做人之道。
精神看不見摸不着,但她總會有附着。老崔,純粹的小人物、普通人,平凡地過着自己的日子,但他自律着、謹守着自己的做人之道,由此形成、煥發、傳播着的是一種大精神,難得。像老崔一樣做人不容易,但老崔絕不是一個。我們仍記得那個感動了城市的平凡老人白芳禮;我們忘不了那匯聚到本報“愛心成就夢想基金”的上百萬元,是一個一個普通市民一分十塊捐獻的,還有很多很多,我們的報紙每天都在記錄着他們,可能,我們已經忘記他們的名字,但我們絕不會忘卻他們的行爲與精神。我們看到,老崔們的精神不是他們自己的,是我們這個社會的,是我們這座城市的,他們是構築我們這個社會和諧的基石。
老崔走了,歸隱於青山綠水之間,然而他的精神會繼續傳承。老崔還在,因爲我們作爲記者、編輯知道,我們還會每天被感動,然後感動着感動,讓老崔們的精神在我們這個城市飄揚得更加濃烈。
有一句最樸素卻最深刻的話令人難忘:好人有好報。
老崔“輕輕地走了”
一名普通的市民在癌症晚期彌留之際,毅然簽署了捐獻眼角膜志願書,並表示把自己靠節省醫藥費攢下的15000元捐贈給兩名薊縣山區的貧困小學生,以幫助他們完成9年學業。他,不是大款,也算不上富裕,他就是崔燕林———津南區一名再普通不過的下崗工人。
9月5日清晨6時17分,當崔燕林臨終前的這個心願即將了卻時,一直硬撐着的老崔,平靜而溫和地環顧了一下守候在病牀前的親友,努力地向半空中舉了舉兩根一直伸着的手指,離開了這個他依然眷戀的世界,離開了妻子、兒子、80多歲的老父親、還有即將受捐助的兩名小學生……
好人老崔帶着太多的不捨和留戀遠行了。
初識老崔是9月4日上午10時許,在腫瘤醫院住院部肝膽科,今年52歲、已是胰頭癌晚期的崔燕林用顫抖的雙手在《捐獻眼角膜志願書》上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簡單的3個字,他竟費力地寫了8分鐘……
那時的老崔已是病體垂危,他骨瘦如柴、面色蠟黃,身體虛弱不堪,他用微弱的聲音向記者表達了他想要捐獻眼角膜的初衷:“我一輩子活得平平淡淡,只想在臨走時再爲社會做點兒貢獻!”
此後,老崔還艱難地用兩根伸着的手指示意了他要拿出1.5萬元錢捐助兩名薊縣山區的貧困小學生完成9年學業的心願。
山水作證好人老崔遺願得償
前天上午10時許,老崔的妻子崔學雲在兒子川川及親友的陪同下來到南山,環顧着丈夫將要長眠的地方。
久久沉默後,在親友的攙扶下,崔學雲高舉起老崔的骨灰盒,原地轉了一圈:“看看吧,老崔,這裏有山有水,大家幫你選的,你辛苦了一輩子,累了,好好歇着吧……”此情此景令在場衆人無不落淚。
黃土慢慢覆蓋了老崔的骨灰盒,一同前來的小賀的伯父也拿起鐵杴幫忙,慢慢地,黃土填平了土坑,成了一座新墳。“崔大哥,是你的角膜救了我侄子的眼睛,我們全家都記着你的恩情,等小賀好了,我帶他來看您。”這個年近50的漢子邊說邊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老崔,我們的好親人、好朋友,依照你的心願,我們已經將你省下來的1.5萬元錢捐給了兩個貧困孩子,你的角膜也已經被成功移植,從此,這些孩子們都將健康快樂地成長。今後,你將長眠在此,有南山相陪、翠平湖爲伴,我們都會常來看你……老崔,你的心願都完成了,你安息吧……”
隨後,30多名學生將他們帶來的清水澆向那兩棵剛剛種上的柏樹。
“同學們,在我們秀美的南山上,安葬着一位叔叔,他平凡了一生,卻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做出了最偉大的事,他的名字叫崔燕林。”安葬儀式的最後,潘校長給前來爲老崔種樹的學生們講起了老崔的故事,孩子們聚精會神地聽着,表情莊重而肅穆。“孩子們,我們要記住崔叔叔,要像他那樣勇敢、無私、胸懷博大寬廣……心中有愛,生命就能閃光……”在這堂生動的品德課上,記者發現,學生們的眼裏都閃着晶瑩的淚花。
慈父的境界我畢生追求
今年22歲的川川是崔燕林的獨子,現就讀於哈爾濱工業大學光電學專業四年級。得知父親臨終時的兩個心願後,川川主動放棄了繼續報考研究生的願望,想要先行繼承父親化工業務員的職業,緩解家裏的壓力,以後再考光電學的研究生,從事自己喜歡的專業。
提起父親崔燕林,川川說:“我懂父親,他身體力行地教育着我,父親的境界,將成爲我一生的追求。從我記事時起,父親就一直在外邊奔波忙碌着,家中裏裏外外都是媽媽一個人在忙。10多年來,他甚至沒有在家裏過過一個完整的年,好幾個大年三十他都趴在單位的車底下在修車中度過的。”
發小:臨終時他想到的還是別人
今年同樣52歲的張春富和崔燕林從幾歲時就是要好的鐵哥們兒,提起燕林這位稍大他一個月的大哥,張春富這個漢子竟哭得一塌糊塗。
“9月3日,燕林病危時,親朋好友都到醫院看望他,當天燕林立了遺囑。事後,大家散去的時候,燕林伸出手來,把我攔下來。作爲一直以來的鐵哥們兒,我以爲他會囑託我照顧他的妻子和兒子,沒想到他竟用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聲音告訴我,我們共同的一個鐵哥們兒的弟弟也得了絕症,燕林叮囑我們一定要親自去一趟,能幫忙幫忙,能出錢出錢,而在這以後的第二天,他自己卻撒手人寰了。”
師長:燕林的牛勁兒讓人沒治
在9月6日的採訪中,記者又得知了崔燕林的另外一個綽號:牛哥。出處人們已經講不清了,但這個稱呼幾乎爲燕林的所有朋友同事共知。
今年68歲的趙仲偉是燕林上初中時的班主任老師,提起這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燕林,趙老師滔滔不絕。
“他身上有一種如老牛一樣的艮勁,1969年,燕林所在的學校開荒種稻子。當時,燕林因爲家裏貧困,一直很瘦弱,而且低血糖,儘管這樣,燕林仍搶着幹活,不分白天黑夜,因爲附近鹽鹼地較多,有頭腦的燕林向學校提出建議種植向日葵榨油,當年就獲得了大豐收。有一次,燕林實在支持不住暈倒了,我把他背到醫務室休息,沒想到,沒有10分鐘,燕林趁我一個不留意就偷跑了出來,又去幹活了。”說着,老人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偉大往往源於平凡
“我一輩子活得平平淡淡,只想在臨走時再爲社會做點兒貢獻!”這是癌症晚期病人崔燕林臨終時的遺願。
崔燕林,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如果不是他臨終時的兩個遺願也許記住他的人只是他的親人和朋友。雖然他厚道、真誠、人緣好,畢竟他爲人太過低調、不事張揚……
令人遺憾的是,記者和老崔只有一面之緣,當時他正躺在病牀上、面色蠟黃、身體虛弱不堪,只能靠眼球的轉動來和記者打招呼。
因爲那天忙着幫老崔辦理捐獻眼角膜的相關手續,記者並沒有時間和他“詳談”,只是間接地從老崔的親人和朋友那瞭解了一些瑣碎的片斷後,就匆忙地離開了,豈不知這簡短的第一次會面,卻成了與老崔的永訣。這樣一個既平凡又偉大的人,卻匆匆地撒手人寰,一個“憾”字實難表達記者的心情。
老崔過世後,採訪他的親朋時,大家都一致稱老崔是個值得交的好人,但硬要說出些事蹟來,大家卻一時難以啓齒,“都是些平凡的瑣碎事,一時也想不起來了。”
老崔就是這麼一個平凡的人,但在他的彌留之際,卻留下了兩個如此意義的心願,而且爲了心願的達成,老崔耗盡了最後一口氣:“崔燕林!崔燕林!崔燕林!捐角膜!自願!”老崔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從心底發出的“強音”以及他撒手人寰時兩根依然舉向半空中的手指,在很多人的記憶裏都定格成了永恆……
老崔的生命時鐘
最後遺願
9月3日凌晨4時許,一夜無眠的老崔認真地對妻子崔學雲說:“我一輩子活得平平淡淡,臨終前想爲社會再做點兒貢獻。但因爲這個病,其他器官都衰竭了,只有眼角膜可以捐贈,我決定把它捐出來,給活着的人帶來光明。”
這是相濡以沫一生老伴最後的願望,她當即應承下來,表示馬上就辦。
崔學雲抹去眼角的淚水,接着對記者說,病情一度惡化的老崔在兩個多月前就要求醫生給他停用了蛋白質、氨基酸之類的營養液,他說這些對他已經沒有意義了,他要把這些錢省下來捐給山區的孩子。“爲了達成父親的心願、減輕家裏的負擔,即將大學畢業的兒子主動放棄了考研的機會。”
終於回家
9月4日下午4時許,崔燕林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在辦理完有關無償捐獻眼角膜的公證手續後,家人爲其辦理了出院手續。當天晚上7時許,老崔回到了闊別近4個月的鹹水沽的家中。
80歲的老父親看到奄奄一息的兒子回家了,當即泣不成聲。晚上10時許,崔燕林的兒子崔立川也從哈爾濱趕了回來:“爸,我回來了!”川川(崔立川小名)的呼喚讓老崔再一次睜開眼睛,他看了兒子一眼,什麼都沒說,又把眼睛閉上了。
9月5日清晨6時17分,得知公證書上午就能取回的老崔,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後永遠地離開了。
別了老崔
9月5日上午11時30分,就在崔燕林離開人世5個小時後,根據他的遺願,天津市眼科醫院眼庫主任邱德來帶領兩名醫生爲他做了摘取眼角膜的手術,取下的鮮活角膜當即放進了事先準備好的保存液中,而後被迅速送往眼科醫院眼庫內暫時保存。據邱主任介紹,老崔的眼角膜內皮質量很好,將在一個星期內被移植給最需要的人。
摘取眼角膜的手術完成後,依據老崔要求喪事節儉的遺囑,家人只在樓下搭了個簡易的靈棚。雖然家裏並沒有買花圈,但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一些與老崔只有數面之交的人看到本報的報道後,也都不約而同地趕來,含淚與他告別:“老崔,一輩子的好人呀!我們和你沒處夠!”
9月5日上午9時許,記者與薊縣五百戶鎮青池村青池中心小學校長潘守志取得了聯繫。聽了記者的敘述後,潘校長深受感動,他當即表態,會盡快物色兩名符合條件的學生作爲捐助對象,同時表示將竭盡所能滿足老崔的遺願,在五百戶鎮附近找一塊安息之地,讓好人老崔在那裏靜靜長眠,“看着”受他捐助的學生健康成長……
生命延續
9月8日下午1時許,經過長達3小時的移植手術,崔燕林的眼角膜被成功地移植到11歲男孩小賀的眼中。
手術剛一結束,眼科醫院邱德來主任便迫不及待地第一時間告訴記者:“手術很成功,孩子正在復甦室裏進行恢復。”記者將這個好消息轉述給了老崔的家人,得知丈夫的眼角膜在另外一個男孩的眼睛裏發光,崔學雲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長眠南山
9月9日上午10時許,老崔的骨灰被如期運往薊縣五百戶鎮青池村的南山上,就地安葬。很多村民自發走了數十里的山路,前來爲老崔送行,在美麗的南山上,青池村兩名貧困小學生接受了由崔燕林家屬捐贈的1.5萬元現金,用以完成9年學業。
感人瞬間
感人瞬間1 “捐角膜……小學生”6個字他說了15分鐘
9月4日上午10時許,天氣陰沉,老崔躺在腫瘤醫院肝膽科的病牀上,他臉色蠟黃、身體瘦得皮包骨,誰也不會想到,生病前的老崔其實是個很富態的人。見到記者進來,老崔強打起精神,用眼神示意記者在病牀前坐下。
說起最後的心願時,老崔平靜地緩了一口氣,而後用盡全力舉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捐角膜……”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緊接着,他的左手重重地落到病牀上,1分鐘,2分鐘……時間似乎凝固了,大約過了15分鐘,老崔又舉起了左手,兩根手指伸在空中,用同樣微弱的聲音擠出三個字:“小學生……”
感人瞬間2 “崔燕林……自願”是他生命最後的迸發
9月4日下午4時許,一切手續辦妥之後,河西區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如約趕到腫瘤醫院,此時的老崔虛弱得似乎只剩下一口氣,精神也有些恍惚。按照相關程序,眼角膜捐獻者必須親口向公證人員說出自己的意願,但這簡短的幾句話對於老崔來說竟然是那麼的困難。
“捐獻人的姓名?捐獻人的姓名?”公證人員一再重複着這幾名問話,但老崔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旁邊的親人看不下去了,問公證人員可不可以代勞,但被拒絕了,因爲那不符合程序。
“燕林,燕林,你的名字?”妻子急切地呼喚着。忽然,老崔空洞無光的眼睛閃了一下,他擡起雙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崔燕林!崔燕林!崔燕林!捐角膜!自願!”聲音之大,令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感人瞬間3 公證書即將拿到他的最後一眼帶着笑
9月4日晚7時許,老崔到家之後,連喘氣都開始費勁了。隨着時間的流逝,老崔的病情再次出現惡化,但他似乎一直在等待什麼,努力地支撐着。
後來家人終於明白了,原來老崔是在等待公證處的公證書,因爲沒有公證書,醫生是絕對不會爲他做摘除眼角膜手術的,而眼角膜摘除的最佳時間是在人去世後的6個小時內,因爲此時的眼角膜晶體最爲透亮。
好消息終於來了,9月5日清晨6時17分,好友李姐打來電話,表示公證書上午就可以拿到,或許覺得心願已了,老崔最後一次睜眼看了看周圍的親友,然後含笑閉上了眼睛,永遠地離開了。
感人瞬間4 還是沒瞞住老人八旬老父哭送黑髮人
因爲怕兒子的離去刺激崔燕林80歲的老父親,在辦理後事的數天裏,老人被送到了住在鹹水沽步行街附近的小女兒家。
9月6日早晨,得知大兒子要入殮的消息,老人愣是一路哭一路蹣跚小跑地趕回了大兒子家,他要看兒子最後一眼,老人氣喘吁吁地扶着靈棺泣不成聲。在場的人們只能斷斷續續地聽清老人嘴裏的話,大概是:“燕林呀,你總是這麼有主意,把自己的一切都打理好了,你這麼做,一輩子沒白活呀,值了!”
綿綿真愛替老崔走更遠的路
9月8日,天氣驟然變涼。上午7時許,按照原定計劃,好人崔燕林的家屬在記者的陪同下,前往薊縣五百戶鎮青池村選定的老崔的安息之地。上午9時30分,到達了青池中心小學,潘守志校長早已帶領着老師和學生等候在校門口,除了老崔捐助的兩名小學生王春華和池林,他們的家長也趕到了現場。
在潘校長的引見下,王春華和池林見到了老崔的妻子崔學雲和兒子崔立川。
9歲的王春華雖然不愛說話,但很乖巧、懂事。崔媽媽愛撫地撫摸着春華的頭,問他:“春華,知道叫你來幹嗎嗎?”春華懂事地點了點頭:“知道,有位好心的叔叔要資助我上學,我會好好學習的!”
崔學雲聽到這,激動得眼淚差點落下來。8歲的池林因爲年齡小,似乎對有人捐助上學一事有些懵懂。不過,乖巧可愛的她很快和崔學雲及川川(崔立川的小名)熟識起來。崔學雲說老崔很喜歡女孩,但他們一直沒有女兒,現在小池林就算老崔的半個女兒了。崔媽媽臨走拉着小池林的手,叮囑她要好好學習時,乖巧的池林使勁地點了點頭。
上午10時許,在潘校長和多位學校老師以及學生家長的帶領下,崔學雲、崔立川以及老崔的生前好友十多人一起來到了距青池中心小學約一公里的大山上,經過一段艱難的攀登,終於在半山腰處大家停下了腳步。依據老崔的遺願,他希望安息在一處有山有水而又人跡罕至的地方,潘守志校長爲了達成這位好心人的心願,事先曾多次帶領學校的老師來此考察地形,選定了半山腰這片依山傍水的松樹林。
老崔的親朋好友都對潘校長幫忙選找的地點很滿意,並一再對潘校長的熱心與大力幫助表示感謝。就在大家選好地點要離開時,王春華的父親王林偷偷地抹起淚來,他悄悄地折了一根酸棗樹的樹枝放在了老崔將要下葬的地方。被記者發現後,一向寡言少語的王林背過不慎被樹枝扎傷的手指,告訴記者,老崔下葬前,他要和池林的家長提前過來幫忙挖坑,山上雜草叢生,折些樹枝可以做路標。
生命在孩子眼中“閃光”
1995年10月,小賀在寶坻區尹家鋪村出生。
小賀媽媽告訴記者,小賀還未出世,就已經受過了苦。小賀媽媽從陝西漢中嫁到寶坻區後,就和小賀父親以種地爲生。16畝地是他們全部的經濟來源,收成好的時候,年收入也不過幾千元。用小賀媽媽的話說,小賀爸爸的頭腦不“靈光”,和正常人不太一樣,雖然每天也照樣下地幹活,但家中的重擔還是要小賀媽媽承擔大部分,耕地、撒種、除草、施肥……即使在懷孕期間,她都沒有停止幹活。
小賀媽媽懷孕六個月時,照樣下地幹活。一天,由於過度勞累,她一下子栽倒在田間,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大出血。在當地醫院醫生的搶救下,孩子保住了,而她自己也虛弱不堪。
“這孩子都‘死’過好幾回了。”小賀媽媽告訴記者,小賀在成長過程中遇到過不少意外:3歲的時候,上了年紀的爺爺一手拿着熱湯盆一手照看他,結果,一不留神,熱湯“澆”在了小賀後背上,幼嫩的皮膚一下子紅腫脫皮;同年,一棵被風吹倒的大樹砸塌了小賀家的屋頂,孩子頭被掉下的磚頭砸傷;8歲的時候,正蹲在地上玩的小賀,差點被剷土車鏟走;10歲的時候,幫人上樹撿球,從樹上掉了下來;11歲時,又在玩耍時被農藥燒傷了雙眼……
爲了讓視力不足0.1的兒子早日復明,小賀媽媽一年跑了十幾趟醫院,家裏的錢花完了,她就找親戚朋友借,她發誓“砸鍋賣鐵給孩子治眼”。終於,在她第20次帶着小賀前往醫院時,迎來了好消息,好人崔燕林的眼角膜即將移植到小賀的眼中。
9月7日下午1時20分,小賀媽媽強忍淚水送兒子進入了手術室。在等待手術結束的時間裏,小賀媽媽說起了自己的兒子。
小賀媽媽告訴記者,儘管小賀的雙眼被燒傷了,但他很堅強。“媽,我不是瞎子,我不用柺棍,我能行。”他堅持自己騎自行車上下學,多次因看不清路而險些被汽車撞到;他堅持用雙手在屋裏摸索着幹活,自己燒水洗衣;他堅持摸着牆到鄰居家,將親戚送來的“好吃的”分給同齡的孩子……
過年,家裏吃不起肉,幾個素菜對付着過節,這些他都不挑剔,只是“偶爾”苦悶地問媽媽:“媽,你最疼我,可爲什麼那麼多災難都落在咱們家?”小賀媽媽心裏明白,兒子在他面前“偶爾”顯現出的脆弱,卻讓兒子在失明的一年中白了一半的頭髮。
“媽,我能看到一點亮光了。”9月8日上午,當醫生爲小賀換藥時,小賀歡呼起來。“兒啊,要謝謝崔叔叔,是他改變了你的生活,他是咱們一輩子的恩人。”小賀媽媽叮囑說。
“媽媽,我會永遠記住恩人,等我好了,會好好孝敬你,對所有人好。”對於小賀來說,他獲得的不僅僅是老崔的眼角膜,更多的,是他因此學會的愛和感恩。
由平凡到“利他”到“和諧”
社會學專家王來華對記者介紹,崔燕林的事蹟見諸媒體後,已經使他從一個平凡的公民變成了具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人,他的這種“利他”和“慈善”的精神無疑是值得提倡的。我們的社會恰恰就需要這種人———這種爲他人無私奉獻、不索取回報的人,而這種行爲對於整個社會的進步也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促進了社會的和諧發展。
另外,崔燕林捐獻眼角膜的行爲可以表明是公民科學意識的增強。在中國比較守舊的思想觀念中,人死後是要留全屍合葬的,而崔燕林的捐獻舉措是源於他對科學知識的認識和理解,值得大力宣揚。
生命的饋贈如此明亮
天是湛藍的,雲是雪白的,大地是蔥翠的,花兒是繽紛的……當你看得見的時候記住了這一切,當你看不見的時候卻又無法忘記。當一切由光明變成了黑暗,心情會是什麼樣?生活又會是什麼樣?
結束了對小賀的採訪,離開天津市眼科醫院的病房,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回家後,用布矇住自己的雙眼。漆黑過後,是混亂的方向感、輕微的眩暈和逐漸加深的恐懼。摸索着走出幾步,發現再熟悉不過的居室忽然變成了陌生的世界,到處都是障礙、容易受傷的陷阱———腳不聽使喚,踢到了椅子腿兒;伸出的手臂一下子戳到了牆壁;在飲水機前接水的時候,熱水燙到了手背……
5分鐘後,因爲害怕再次受傷,我開始焦慮得不敢邁步;10分鐘後,我開始想念明亮的陽光和各種色彩;15分鐘後,我急切地取下了布條。
一個簡單的試驗讓我暫時走入了小賀的世界。想起小賀站在醫院玻璃窗前向外努力張望的情景,心裏開始隱隱地疼,在正常人看來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對失明一年的他是多麼艱難。日復一日,當復明的盼望變爲渴望,當渴望變爲失望,當失望變爲絕望……與雙眼同時緊閉的可能還有一顆放棄了一切期待和憧憬的心。
《墨子·小取》中說:愛人,待周愛人,而後爲愛人。意思是說,愛人,就是愛周圍一切人,熟悉的、陌生的。老崔就是這樣愛着別人的,他將眼角膜捐獻給了陌生的小賀,指引他走出心靈的沼澤;他將治病的餘款捐給了兩個家庭貧困的山區孩子,讓他們堅定了求學之路。於是,在老崔生前與他毫不相干的孩子們,卻在老崔去世後與他產生了某種聯繫———小賀、王春華、池林,將代替老崔走更遠的路、看更廣闊的世界、嘗更多的苦樂,老崔的生命因此而獲得重生和延續。
“阿姨,我可想你了,等我眼睛好了,一定要看看你長什麼樣。”再次去醫院看小賀的時候,他緊緊拉着我的手說。
是啊,小賀,快快好起來,我也等着看你那雙明亮的眼睛———老崔的眼睛———這是老崔離開時給你、給這個世界最珍貴的饋贈。
我要努力考上清華報答恩人
王春華9歲青池中心小學二年級9月9日上午6時許,天剛亮,家住青池四村的王春華就和父親王林上山了,今天是捐助人崔燕林叔叔下葬的日子,他要爲這位好心的叔叔做件事,幫他挖好安息地。父親王林特意走了七八里山路從家裏搬來了一塊別緻的大石頭,他要將這塊石頭安置在老崔長眠的地方,作爲永久的標記。老崔安葬的當天,小春華已經和父親在山上守候了整整4個小時。
今年9歲的王春華,就讀於青池中心小學二年級。2005年,他的母親與患有癲癇病的父親王林離了婚,從此,小春華一直和父親及年邁體弱的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王林打心眼兒裏佩服老崔,他說好人加恩人的身後事,只要他能幫上忙的,他一定會盡力完成。
提起這位陌生的捐助者,小春華說自己是從潘校長那瞭解到一些崔叔叔的事蹟,他一定會好好學習,不辜負崔叔叔的遺願,他要爭取通過自己的努力將來考上清華大學,報答恩人。
女孩一生可能因善舉而改變
池林8歲青池中心小學一年級家住青池二村的池林是個漂亮、乖巧的小姑娘,雖然年紀很小,但十分懂事,學習也好,深受鄉里鄉親的喜愛。
池林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14歲的姐姐,正在讀小學六年級,下面還有一個剛剛出生才兩週的小弟弟。池林的父親池衛東今年39歲,不久前的一次意外事故,池衛東從摩托車上栽了下來,造成雙腿殘疾,中樞神經也出現了問題。
雖然因爲那次意外,他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表達,但池衛東一直在盡力用別人費力才能聽懂的語言,訴說他對老崔這位陌生的恩人的感謝之情。
池衛東無法親自上山,便讓妻子張素霞和王林父子一起上青池南山,幫忙挖坑。張素霞說,老崔的善舉可能會改變女兒池林一生的命運,她要竭盡她所能報答這位陌生的大恩人。
老崔精神感染了那麼多的人
【朋友回憶】
朋友楊女士:交上老崔是一輩子的福氣我是從快報上看到他病重的消息的,他做出這個決定有偶然性,但更多的是一種必然,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他還是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凡事都爲他人着想,不計較個人得失,對朋友絕對付出真情,交上老崔絕對是一輩子的福氣,唯一的遺憾就是,他走得太早了。
小學同學劉先生:畢業多年還惦記着他我和老崔已經有十多年沒聯繫了,這次是從小學班主任那得知老崔去世的消息的,他這個人在上學的時候就是個熱心腸,許多同學都和他關係很好。我一直挺惦記他的,其實就是他爲人好,纔會影響身邊的那麼多的人。
老崔生前供職的奧東化工有限公司田經理:首先是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其次纔是失去了一個好員工
我最佩服老崔的就是他的爲人,這感染了公司的每一名員工。他參加工作時間不長,就憑着做人的原則和自身的品質把業務開展得有聲有色,這次公司正準備將他提升爲部門經理,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就在住院期間,他還囑咐家裏人把公司的業務情況拿到病房裏看。老崔的去世,對我來講,首先是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其次纔是失去了一個好員工。老崔出殯那天,公司所有的人都要來爲他送行,連一些根本沒和他見過面的新員工,聽了他的事蹟也堅持要來,還有一些在外出差的同事,也給我打電話,讓我把他們的心意帶到。
朋友李桂榮:因爲他,我得到了更多信任作爲多年的同事兼同學,說起老崔事蹟的反響時,講了一件她親身經歷的事。
不久前,李桂榮所在公司與本市一位房東商談租房事宜,並約定近日籤合同。老崔突然病逝,李桂榮前後奔波,耽誤了籤合同的時間。當她在解釋中提到“捐眼角膜”時,那位房東問:“報紙上登的那個好人是你朋友?”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房東當即放心地表態:“李姐,你儘管去忙,籤合同的時間由你決定。”
【熱線傳情】
唐女士25歲,會計師:看着他臨終前骨瘦如柴的樣子,心裏很是不忍,這樣的一個好人,卻無法延長自己的生命,在生命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但是他又是偉大的,因爲他將自己的光明留在了人間,他的生命將一直延續,希望社會能對這樣的好人多一些關注,在他們生前儘可能地幫助他們。他們並不富裕,他們也同樣需要幫助,這應該是整個社會的責任。
張女士45歲,公務員:社會是一個大家庭,如果每個人都能像崔先生一樣,多爲他人着想,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那麼我們會感覺到這個大家庭更溫暖。社會上有很多人需要這樣或那樣的關心和照顧,希望大家都能獻出一點愛心。
齊先生26歲,天津鋼廠業務員:現在的貧困兒童失學問題值得我們深思,如果每個人都能像老崔這樣獻出愛心,哪怕錢不多,聚集到一起也可以幫助很多失學兒童。如果社會上能夠多一些這樣的好人,也算是對老崔本人的一種安慰了。
劉先生35歲,銀行職員:在當今這麼現實的社會下,還有老崔這樣的人存在,真的讓我們感到欣慰,我也爲他的家人感到驕傲,擁有這樣的親人,是一種自豪和光榮,我想所有了解這件事的人一定會默默地爲老崔祈禱,爲他的家人祝福。
李女士48歲,中學教師:他不是英雄,在報紙報道之前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他是偉大的,他的精神是閃光的。他把光明帶給了別人,讓這個世界又多了一份愛,一份光明。1.5萬元錢並不是很多,對於很多大款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於老崔來講,這也許就是他的全部,在他生命的最後,他把他的全部交給了更需要的人,這是他精神的延續、生命的延續。老崔、老崔的精神永遠留在我們心中。
【網友看法】
老崔的事蹟經本報報道後,北方網與搜狐天津社區的衆多論壇紛紛轉載,許多網友看後都對此事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在此,我們選擇了一些,與大家共同感受。
網友kuding80527:感動是最基本的同情心,是對善的嚮往和認同,是人都應該有的東西,雖然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到生命的盡頭,不過因爲這件事,我也開始考慮了,呵呵。
網友我不是章子怡:我們目前能做的,我想除了感動和感激以外,更多的是讓這種精神在都市人中間延續下來。我們需要這種精神、渴望這種精神,換位思考,如果我們是看不見陽光的盲人,是不是也希望有一天能夠看見絢麗的色彩呢。
網友天使之三翼:一個人在生命的盡頭可以感動身邊所有的人,我想他就是一個成功的人。
網友狂野飛馳—T58:很感人!其實在離開世界的時候,能將自己的一部分留下來幫助另一個人更好地生存,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活着!
網友素素4691:將死之人捐獻器官給需要的人,也是希望自己的生命在這個世界上得以延續。如果我有那麼一天,我也想這麼做。
網友夜寒江靜:社會上有很多平凡的人讓我們感動,對比一些爲富不仁的人,很是心酸。
網友無憂極品:一個下崗工人在很多人眼中是個失敗者,但每個人對於家庭和社會來講都是有價值的,臨終之時,他做了一件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以博愛之心體現了他對社會最後的奉獻,這種價值的體現應該比事業上的成功帶給人們的影響更深遠,希望更多的人能有這樣的愛心,希望我也有這樣的勇氣,祝福他一路走好。
網友傻根不好騙:2006年感動中國什麼時候開始評選啊?我投他一票。
網友夕陽餘霞:想起來一句詩:有的人死了,可是他還活着;有的人活着,可是他已經死了!老崔雖然去了,但是,他的精神,他身體的那個部分,不是還活着嗎?
【見證者說】
天津眼科醫院角膜病科主任邱德來:光明重新降臨,小賀是個幸運的孩子
邱主任是小賀的主治醫生,親自爲小賀進行了角膜移植手術。他告訴記者,角膜病是世界第三大致盲病種,一旦致盲,角膜移植是唯一有效的治療方法,由於需要進行角膜移植的病人很多,儘管有很多熱心市民捐獻,但本市的眼角膜還是供不應求。在過去的1年中,小賀有將近20次到醫院檢查治療,非常盼望能有移植的機會,這次接受移植對他來講是非常幸運的事情。崔燕林這樣一生默默無聞的普通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放棄自己求生的希望,無償捐獻自己的眼角膜和治病款,是常人難以做到的,他是一名偉大的普通人。
青池中心小學校長潘守志:老崔的精神要世世代代傳下去
49歲的潘校長是土生土長的薊縣人,在青池中心小學任教長達30年,在村民中有很高的威望。老崔的事蹟深深感動了潘校長,在村領導的支持下,他曾多次攀上附近的燕山爲老崔找尋安息之地,並最終選定了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的青池村南山。潘校長將老崔長眠的地方作爲學生們的愛心培訓基地,他表示,老崔無私奉獻不計回報、生命終結時仍不忘回報社會的精神很值得學生們好好學習,他要把老崔的精神一代一代傳下去,影響和感染更多的人。
平凡老崔震撼人的心靈
採訪的日子裏,記者也被這位平凡市民的無私奉獻、回報社會、回報他人的崇高精神深深感動着。爲了蒐集第一手素材,本報記者曾赴大港參加好人老崔的追悼會,結識了崔燕林很多的親朋好友,瞭解到更多的有關崔燕林這個人。兩赴薊縣五百戶鎮青池村找尋需要救助的貧困小學生,四次到津南區鹹水沽採訪老崔的家人和朋友。
其實,我們的採訪也不是一如既往的順利,採訪第三天,也就是老崔去世的第二天(9月6日),採訪就遭到了老崔家人的拒絕。家人稱,報紙的報道把老崔的事蹟大張旗鼓地公之於衆,和老崔平平淡淡的爲人處世風格發生了牴觸,違背了老崔的意願,他們不想再接受進一步採訪。直到記者一再堅稱平凡的老崔的這種回報社會的善舉和精神可以感動乃至感染更多的人時,才達成了諒解。
採訪中,記者發現,所有參與到有關老崔這件事情上來的人們,無論親戚朋友、抑或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在對待崔燕林臨終的這個善舉時,都十分感動,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有的人不遠千里拖着病體來參加老崔的追悼會,但只是數面之交;受助孩子家長頂着涼涼的山風爲老崔親自開闢安息之地;眼科醫院邱德來主任親自操刀將老崔捐贈的眼角膜移植給男孩小賀;青池中心小學潘校長數次爬上高高的燕山山脈爲老崔尋找安息地……
這是凡人老崔以真心換來的真心,平凡人崔燕林再次用他的生命和實際行動使崇高的心靈得到了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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