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進程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城市化進程中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土地糾紛、歷史遺蹟遭到破壞等等。我們現在面臨的困惑是:中國正在發展,但爲了發展所付出的代價,其後果將會怎樣,其歷史評價將會怎樣?
有一個最新的消息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地處中原的古城洛陽,10年間城市擴張了3.5倍,城市的快速發展,使得該市1995年制定的《城市總體規劃》被大大突破,其中最爲明顯遭到破壞的是隋唐洛陽城遺址南半部22平方公里,現代建築物覆蓋範圍從1995年的14%左右,急劇發展到2006年的近50%,大遺址保護區已呈半城市化狀態,遺址已遭受較爲嚴重的破壞,一個總佔地1400餘畝的高爾夫球場目前已建成400多畝,是洛陽市最大的高爾夫球場,這個球場正好位於遺址地的趙村。
隋唐洛陽城遺址是隋唐兩代都城遺址。1988年,該址被確定爲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它位於洛陽市區及近郊,南望龍門,北依邙山,東逾瀍水,西至澗河,洛水橫貫其間。隋代稱洛陽爲東都,之後唐代武則天在洛陽執掌朝政長達40餘年,該城歷經隋、唐、後梁、後唐及北宋,前後500餘年。鑑於近10年來逐漸加速的破壞現狀,河南科技大學文化遺址保護組調研撰寫的《洛陽大遺址保護深入研究思路》呼籲:隋唐洛陽城遺址南半部正面臨嚴峻局面,如果不採取緊急措施,我們將在5年內喪失最後的機會。
高爾夫球場侵蝕古城遺址,在全國範圍內,絕不止洛陽一地;歷史遺蹟妥善保護將在5年內喪失最後機會,在全國範圍內,也絕不止洛陽一地。河南與陝西,是世界聞名的歷史文化大省,僅就河南而言,廣袤的中原大地,處處都散發着自遠古遺留下來的人文氣息,我們所應傳承的,不僅僅只是那一件件古人所使用的器物,更重要的是遺存在各處的建築羣落與遺址格局。一旦這些遭到破壞,那麼,河南科技大學文化遺址保護組的警告就會變成可怕的現實。與河南、陝西遭到相同破壞的還有北京,這個六朝古都的完整格局已經遭到顛覆性破壞,其代表性的歷史遺存——衚衕已經被毀得沒了模樣。這些現象,是近十幾年來在整個中國蔓延的一種惡性傳染病。
我們不反對發展,因爲“發展是硬道理”,中國只有不斷髮展,中國人的日子才能越過越好。但發展應在法制的範圍內,應在保護前人創造的文化財富的前提下,而目前的有些發展就是在發展的名義下,不顧一切地破壞。筆者認爲,它源於兩個方面的因素:
一是地方政府強烈的任內政績觀。如洛陽,在中原崛起的背景下,洛陽的發展雄心極大。據媒體披露,近年來,洛陽市政府制定了洛陽大開發戰略,提出“以洛河爲軸線,南北對應發展”,僅一個區,準備出讓的地塊面積就達上萬畝之多,其中就有對隋唐遺址的侵蝕。當地規劃部門一官員的豪言是:“我們的目的就是擴大洛陽市區,力爭一直向北發展到黃河邊上。”滿口“發展”,沒有保護,而洛陽是中國多麼聞名的古城啊。
二是資金推動成爲“發展”的強大助力。資本是無孔不入的,資本又是無情的。只要能有地方投錢然後掙錢,資本就從不考慮什麼保護,它不管你這個“破房子”有多少年的歷史,它要鼓動政府以發展的名義爲自己賺錢。媒體披露,只一個洛陽,目前進駐新區建設的全國房地產大型企業已逾10家。
筆者呼籲,保衛洛陽,保衛河南與陝西,保衛北京,保衛華夏大地上所有有價值的歷史遺蹟,刻不容緩。筆者同時向河南科技大學文化遺址保護組致敬。文化保護,立法並嚴格執行是惟一的出路,因爲我們留給後人的,不應該全是一幢幢玻璃幕牆大廈。我們有傳承先人遺產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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