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近代中國衰落以來,中國早已放棄堅持了幾千年的中國中心說
●在亞洲大家庭中,中國想做一個誠信正義的兄長,而不是不可一世的家長
●中國有實力謀取最有利於中國自身利益而並不一定有利於地區和平的方式,但中國選擇了地區和平
在涉及包括中美、中日關係以及一系列東亞合作與發展的問題上,有一個引人注目的敏感問題:即中國會不會在將來謀求亞洲領導者的地位,稱霸亞洲。對於這個問題,筆者的答案是否定的。
歷史給予中國深刻的啓示
自近代中國衰落以來,中國早已放棄堅持了幾千年的中國中心說。現代中國是這一地區具有重要影響的國家,但中國並不自視爲亞洲發展的核心國家,而只是這一地區所有國家中平等的一員。朝貢與索取早已退居歷史的角落。互利共贏是中國外交政策的首選。中國會發揮自己作爲一個大國的推動和帶動作用,卻不會對別國指手畫腳,以大懾小或以大欺小。看看這些年中國“睦鄰、富鄰、安鄰”的周邊政策就可以確信中國是真心實意謀求這一地區的共同發展的。
亞洲曾經充斥着強權政治、曾經是列強爭霸的主戰場,列強爭奪帶給包括中國在內的多數亞洲國家以巨大災難。中國牢記着歷史的辛酸與教訓,堅決避免強權政治之路,也反對大國政治間實力均勢的遊戲。中國既沒有聯美抑日,也沒有聯日抗美,中國不與強權爲伍,既不爲虎作倀,也不恃強凌弱。在亞洲大家庭中,中國想做一個誠信正義的兄長而不是不可一世的家長。無論對這一地區的強國、大國,還是這一地區的小國、弱國,中國均一視同仁。中國的發展戰略,沒有任何與征服、吞併或控制鄰國相關的內容。中國對所有國家一律平等,不搞遠近親疏,不搞拉幫結派,講得是誠信、友善與合作。中國深知強權政治不得人心,中國的和平發展不可能建立在恐懼、猜疑、對立、仇視和擔心的氛圍之中。
對於遭受過百年屈辱如今實力正在不斷上升的國家,中國沒有擺出揚眉吐氣、一掃昔日仇敵的心態,在許多問題上仍然以退求和、忍辱負重。中國的忍讓、剋制、防禦也面臨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但中國還是採取了理性、審慎的自我化解方式。這不是因爲中國自甘屈辱,而是中國懂得顧全大局、懂得和平與發展對於這個地區包括中國在內的所有國家的重要價值。
中國發展帶動地區內的百花齊放
中國在壯大,但並不謀求也不希望一家獨大。和平發展既包括過程也包括髮展後的結果。亞洲的未來取決於共同發展的程度,而不是個別國家的發達。中國不是發達國家俱樂部的一員,即使成爲發達國家也會努力尋求權利與義務的平衡,而不會謀求利益的最大化和義務的最小化,因爲中國的發展理念要求中國尋求可持續的和諧發展,這一發展理念的核心是實現百花齊放的共同發展,而不是一枝獨秀的局面,更不是要把發展建立在其他國家不發展的基礎之上。
推而論之,未來中國和平發展的結果,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權力的更迭與轉換,也不是單一國家的崛起,而是要在中國發展的同時帶動一些國家羣的興起,同時不傷害也不損害其他國家的發展。這是以往歷史中從未有過的。這是中國和平發展的深刻而廣泛的歷史意義。中國不僅與發達國家一起合作共贏,也讓發展中國家享受到中國發展的好處,並從中體現中國對世界和平的真正貢獻。只有伴隨國家羣體的共同發展,才能實現單個國家的長久發展。中國發展道路的與衆不同之處在於,在發展的過程中注意兼顧發展的綜合平衡,就會注意漸進與合作共贏,甚至強調讓利以帶動其他國家發展。
不做地區領導者是中國新發展觀的必然結果。一個立足於互利同贏,甚至是讓利的、把區域共同發展作爲主要目標的國家,有可能成爲一個影響力巨大的國家,但不會成爲一個地區領導者。
在敏感問題上中國從不從中漁利
亞洲不需要主宰,亞洲的集體向心力不是通過領導國而實現的,而是需要通過共同目標來促進,通過增進信任的制度來發展。
從歷史角度看,這一地區多數國家曾長期遭受戰爭的侵害,多數國家都有着和平發展的共識。從經濟角度看,這一地區的一些國家雖然實現了經濟騰飛,但作爲一個整體,這一地區在全球發展棋局中仍然總體滯後。這一地區發展的不平衡、錯綜複雜的歷史背景導致這一地區的和平發展舉步維艱、甚至是險象環生,構造亞洲價值觀、構建新的東亞共同體的夢想遠不是倚馬可待。發展的重任落到每個國家身上,而不是某一個強權。
在東盟10+3中,中國不當頭。在東北亞安全機制中,中國只是六方中的一員,而且是盡責最多的一員之一。在區域合作中,中國主張開放性合作,包容和接納所有有利於地區發展的成員。在區域合作中,中國反對強制性、主張平等協商、共同解決,在區域合作中,中國反對速進論,而希望採取漸進的符合地區發展節奏的方式來進行。在所有地區事務中,中國小心謹慎地維持着國家間的穩定與和睦。中國參與和倡導的所有地區組織都不是排他性針對某個具體國家的,而是要解決共同面臨的問題或挑戰。
在亞洲的敏感問題上,比如朝核問題、印巴衝突、地區反恐等,中國的和平影響可以名鑑於天下。中國既沒有渾水摸魚、從中漁利,也沒有無中生有、製造事端。在所有的地區敏感問題上,中國具備多項選擇,但中國單單選擇了最有利於地區和平的方式。在南海問題、釣魚島問題、東海問題上,中國不是沒有出手的能力。中國有實力謀取最有利於中國自身利益而並不一定有利於地區和平的結果,但中國選擇了地區和平。在中日關係上,中國始終尋求共贏合作,從未設想取而代之或戰而勝之。中國不願看到兩國間的衝突與對立,也不會尋找以戰爭的方式實現百年復仇。
爲了和平,中國甚至承認和正視這一地區的歷史現實,從積極的態度來看待這一地區的外來軍事存在,比如美國在這一地區的聯盟存在。只要它不是破壞和平,中國就不予反對。冷戰結束後,美國實施由海向陸和兩翼合圍的聯盟戰略,北約東擴、強化美日同盟、構建美印聯盟,但中國抑制了反擊的衝動,採取了靜觀其變的政策。中國既沒有參加也無意組建反美聯盟,從而避免了這一地區新的勢力範圍的出現。
中國不會領導亞洲,更不會領導世界。中國的地區觀很清楚,那就是和諧共存。事實表明,中國不是一個信奉強權政治的國家,不是一個堅持冷戰思維的國家,也不是一個試圖謀取地區霸權的國家。中國相信觀念的力量。中國相信合作與和解的重要性。在地區發展中,中國已經並正在不斷貢獻着和平發展的思想:求同存異、和平共處、一國兩制、“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平等互信、互利協作、合作共贏”的發展觀和新安全觀等,這些政策和觀念不僅避免了這一地區許多不必要的紛爭,也使得合作發展的好處落到了實處。所有這一切都是遠離統治、支配、排斥和霸權思想的。
當然,中國不做亞洲領導者,並不意味着中國會放棄責任和貢獻,而是因爲中國相信亞洲的事務需要亞洲各國共同努力才能解決。但外界不應一方面要求中國發揮建設性的作用,另一方面又把中國在這一地區發揮的積極的推動作用視爲中國是在謀求領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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