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晚11時30分許,五羊新城萬佳超市門前,兩名少年持針連扎4人,被當場抓獲。受害者傷處出現綠豆般大小的紅腫。針頭是否帶有病毒?會不會感染?是不是傳說中的艾滋針?正當4名受害者等待醫院檢驗結果之時,本已沉寂多日的艾滋針扎針傳言再次成爲市民熱議的焦點話題。本報記者跟蹤並解剖了近年來頻繁出現的各種傳言,發現這些傳言均未得到證實。
2001年冬天津陷入集體恐慌
艾滋針扎針傳言起於2001年的天津。從那年的聖誕節開始,傳聞一天內天津有七八人被扎,傳言中受害者的數量越來越多,幾乎整個天津都陷入了集體恐慌。
天津公安機關把其列爲一號案件,出動了數百名警員,全力以赴組織破案。艾滋針犯罪的影響就這樣在滿天飛的傳聞和人們的恐慌中蔓延。據說,當時在不少天津人的身上都發現了一種條件反射式的行爲,且養成了一種“四顧”的習慣。
隨後,當地警方調查發現,經對報案人身體檢驗,絕大部分未發現被針扎痕跡,少部分人雖被針狀物扎中,但未發現任何附着物,案件中所用的作案工具證實不會傳播艾滋病病毒,“犯罪嫌疑人用扎針傳播艾滋病一說,純屬騙人嚇人。”當地警方蓋棺定論,謠言由此而平息。
2002年夏廣州首遭傳言攻擊
就在天津扎針謠言漸漸平息之際,2002年5月上旬,扎針傳言“襲擊”廣州。在不到一週的時間內,廣州火車站附近連續發生多起不法分子手持針筒,威脅“注射艾滋病毒”的案件,一時間造成旅客極大恐慌。
同年9月29日上午,廣州鐵路運輸法院和廣州鐵路公安處聯合舉行宣判處理大會,對抓獲的不法分子進行公開宣判。判決內容顯示,這些犯罪分子來到火車站附近後無以爲生,聽說了北方艾滋病人用針筒扎人的傳聞後,由此想到了以此爲威脅搶劫錢財。
至此,艾滋針扎針謠言對廣州的第一撥“攻擊”平息。
2005年秋坊間傳言無一證實
然而此後,類似傳言並沒完全沉寂,2004年後,此類傳言突然再度氾濫,變換不同版本,出沒在全國10多個大中城市。記者在網絡上搜索各地論壇以往的話題,上海、福州、溫州、南京、西安、銀川、濟南、蘭州、南寧,以及廣州、深圳等地,均出現了當地版本的艾滋針傳言。
其中距離此次扎針事件最近的一次風潮出現在去年8月到今年年初這段時間。多個版本的艾滋病人用裝有自己的血的針管扎人的傳言以不同的渠道在民間傳開。比較有代表性的包括以QQ和手機短信形式發佈的消息,消息標示了廣州一些扎針多發路段,甚至言之鑿鑿地提供了因此感染艾滋病的患者數據,但經記者長達半年多的跟蹤調查,並未發現一例實證,其間也沒有官方發佈任何確證消息。
類似的傳言更是遍佈各種論壇,尤以粵語論壇爲甚。記者仔細瀏覽跟帖發現,一些具備相關知識的人發帖澄清艾滋針扎針傳言爲謠言,多數此類發帖在去年11月後逐漸平息。
在此期間,本報亦接到多人報料,稱在狀元坊、北京路以及火車站附近遭人扎針。經過本報一段時間的跟蹤採訪,在事發30天到60天后,這些受害者都從醫院得到了沒有感染艾滋病的檢驗結果,令人心安。
疾控專家表示,艾滋病毒離開人體十幾分鍾甚至幾分鐘後就會因血液凝固而死亡。因此,“艾滋針”很難傳播艾滋病毒。
扎針傳聞
版本一
QQ信息:“警告!廣州已有50多例!一個星期前,在市一宮、永漢、天河電影院的座位上有人坐到了一個突出東西,她站起來檢查了座位,發現有一根針扎出椅面,旁邊還附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你已經感染了(艾滋病)。’廣東省疾病防治中心表示,最近一段時間在廣東的其他一些城市也出現過相似的案例,針上面的物質在作檢查後呈陽性。僅過去的兩個月,在越秀區就已經有80人被證實爲陽性,希望我們把信息傳給你的所有家庭成員和朋友,在公衆場所我們都必須多加一分小心!拯救人們的生命就只須將這封信轉發出去!”
(解剖報告:記者曾就此事採訪過文中所涉單位,未獲正面迴應,但不難發現該傳聞前後文數據中,50例和80人並不相符。)
版本二
短信:“廣州狀元坊、北京路、七浦路、上下九、向陽路、人民廣場有艾滋病人報復社會,用自己的血裝在針管裏扎人,大家千萬不要去。”
(解剖報告:七浦路、人民廣場其實是上海的地名。)
5年12城現艾滋針傳言
有關艾滋針的傳言第一次是2001年出現在天津,後來警方闢謠。在2005年艾滋病日之後不久,艾滋病患者用毒針扎人的傳言又一次出現,涉及上海、深圳、福州、溫州、南京、西安、銀川、濟南、蘭州、南寧等大城市。後當地相繼闢謠,上海兩名傳播這一說法者因涉嫌擾亂社會秩序而受到治安處罰。
讀者來信
女大學生被扎針後
去年底在北京路遭遇不測,她在40天后確診無恙
去年12月底,一名在讀女大學生在北京路遭遇扎針事件,在等待醫生確診結果時,她給本報寫了封信。從信中我們看到了當事人的恐慌。幸運的是,40天后,本報跟蹤發現,來信者確診無恙。
南方都市報:
12月22日,冬至。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開心的一天,但對於我來說卻是惡夢……
聽很多同學說,現在有人在狀元坊那些地方被人紮了艾滋病的針,身邊有些人(具體地說應該是同學的朋友的朋友)已經證實感染HIV了,好像有點道聽途說,但恐怕也不是子虛烏有,所以我就不敢再去狀元坊、上下九。我感覺北京路的警力一向比較好,應該還是比較安全的,就去了北京路。
下午約2點,我一個人走在北京路上,從南往北走。當時我穿着一條比較薄的牛仔褲,左肩上挎着個包包。走着走着,突然感覺有人靠了過來一下,我左邊臀部被什麼東西紮了,痛!我當時一下子愣住了,我不知道是真的被針紮了還是靜電。我站在路上停了好幾秒纔回過神來,就在這幾秒中,我想起社會中的種種傳言,很害怕。我扭頭尋找那個和我擦身而過的人,看到一箇中等個子、穿黑皮衣的男人。我覺得應該是他,但不敢肯定。因爲近視,我也看不清他手上有沒有拿着針筒。當時我已經有點腿軟,我也不可能毫無根據地衝上去把他攔下來。可是我很害怕,我跑到公廁裏,認真看了一下感覺被扎的部位(就是平時上醫院,護士幫你打針的那個位置),發現真的有個像是被針扎的孔,但是很小,不認真看幾乎看不出來。
我沒心情再逛街,就乘車回家。途中經過醫院,我決定下車去問問。醫生聽完我說的,叫我趕快去第八人民醫院。
我一個人趕到市第八人民醫院,跟醫生說了情況。她幫我消毒,然後跟我說了關於艾滋病的一些情況。我吃了那種叫雙汰芝的藥,醫生說這是預防用的,能夠減低感染機率,但沒法把機率降到0。要吃28天,花費近2000元。我還聽醫生說這段時間這種事情比較多,前段時間有個24歲的女生也被紮了,而且扎得很慘,出血了。抓到扎人的那個人了,檢測到他是HIV感染者。感覺那些犯案的人似乎對20歲左右的女生特別青睞。醫生叫我三個月後再去檢查,才能測出是否感染。
吃了幾天藥,我感覺身體不舒服,心跳加快了,而且感覺特別冷,沒胃口,醫生說這藥是抑制骨髓的。這幾天我都無法安心學習,快要期末考,事情越來越多,但我身體卻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就會想到被扎的那一幕,會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感染了,父母應該怎麼辦,他們都是個體戶,家裏並不富裕,以後的養老根本沒有保障。這二十幾年我只是不斷地向他們索取,在我快要踏入社會的時候居然碰上這樣的事情。我的人生纔剛開始,我不能就這麼無辜地遭遇不測的。
我報了警,我問了派出所的人,最近多不多這樣的事情。他們說沒有人來報這樣的案,其他派出所就不知道了。我感覺派出所、警察局之間有點缺乏溝通。
今天(注:去年12月26日),我又認真地看了被扎的地方。大概是傷口癒合時都有一點“焦”,所以鍼口比較明顯,我居然發現有3個鍼口!絕對不會錯,那種疼痛的感覺我能分辨!
我一直都相信媒體的力量。扎針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也聽說過有,北京、上海的朋友也給我提到過有。我不希望再有人遭受這樣的事情。關鍵是對人心靈、精神的折磨。如果沒事,那還算謝天謝地;要是真出了事,那就真的很無辜!
一名在校女大學生
2005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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