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鳳凰週刊》載文記述了朝鮮“阿里郎”大型團體操表演的盛況。文章稱,朝鮮的團體操雖然師承於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但從沒有任何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團體操,可以做到如此複雜。原文摘錄如下:
4月14日晚,是朝鮮民族最重要的節日——4月15日“太陽節”的前夜,首都平壤一如既往地萬人空巷,全平壤幾乎所有適齡的青少年從平壤市區各個角落搭乘地鐵、公交車、乃至徒步10多公里,抵達綾羅道5.1體育場,參加2007年度“阿里郎”大型團體操表演的首演式——這一10萬人參與的人類目前最大規模的團體操表演,再次吸引世人目光。韓國綜合衛星阿里郎2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平壤市內“市民的非常規大規模移動”,數千名獲邀參加活動的各國祝賀使節團和世界級歌手、演員、雜技團也享受了平壤的春天。
團體操的前世今生
作爲現代體操的一種,團體操起源於19世紀的歐洲,捷克的“雄鷹運動”被認爲是現代團體操的鼻祖。當時,生活在捷克境內的斯拉夫人爲了“強健民族的體魄”,“展現斯拉夫人的團結與強大”,創造了這種強調集體動作整齊劃一,以展現青年人力量,勇氣和團結的“體育與藝術”的統一。
團體操永遠與年輕和強健緊密聯繫在一起。1975年6月24日14時,東德領袖昂納克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觀看了由20萬人表演,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團體操後,自豪地分析道:“當‘他們’的年輕人在毒品和嬉皮士音樂中腐朽和墮落的時候,‘我們’的年輕人卻展現出無比的朝氣和高尚。今天的演出,深刻地體現出社會主義的朝氣蓬勃。”
團體操是現代社會的產物,從出現伊始就一直是以某種政治隱喻的形式展現在人們面前。柏林大學研究東歐問題的專家Petr Roubal表示,“就好像身體本身是人類各個文化中最常見的、共通的、對生命的暗喻一樣,團體操中所展現的無數身軀,也正說明了人們對集體認同的渴望和對領袖的尊敬。”
“雄鷹運動”將團體操作爲一種社區體育項目向捷克全國的斯拉夫社區推廣時,他們並沒有想到,團體操將成爲一種全新的政治語言。她所闡釋的政治訴求簡單而直接。在美國,身穿星條旗超短裙的女童子軍們用體操傳遞着“美國夢”的認同;在戰後的東德,是團體操讓這個廢墟中的國家重新緊密團結在總書記昂納克同志的周圍;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女權主義運動,甚至每一屆奧運會的開幕式,團體操出現在每一個需要激起人們集體意識的場合。
冷戰以後,大規模的團體操表演日漸式微,甚至在日本曾經極爲普遍的公司職員集體廣播體操都被放棄-10多位員工在課長的帶領下在寫字樓頂做團體操的經驗,只停留在上一代日本人的腦海裏。
但是,這個集體運動在朝鮮仍是方興未艾。2002年,朝鮮第一次向全世界公開大型團體操表演“阿里郎”,現場觀看的人們彷彿一夜回到了30年前。他們驚奇地發現,朝鮮人已經把團體操這一政治語言發展到巔峯。
羅馬尼亞,捷克,前蘇聯......,朝鮮的團體操師承於這些東歐社會主義國家,但從沒有任何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團體操,可以做到如此複雜。
朝鮮的《阿里郎》
在金正日總書記的倡議和指導下,2002年《阿里郎》問世。作品由序場、終場和4個場(共13個景)組成,分別被冠以“檀君阿里郎”,“強盛復興阿里郎”等章節名稱。總計約10萬名朝鮮著名的國際國內音樂大賽獲獎者、青年學生、人民軍軍人、少年兒童參加演出。2002年的第一個演出季持續4個月,4萬海外觀衆,500萬朝鮮民衆觀看了這一巨型團體操。但是因爲饑荒和國際社會封鎖等原因,本來計劃每年都演的《阿里郎》在2003年,2004年都被取消,2005年重新上演兩個月,2006年又被取消,直到今年纔再一次恢復。
據悉,阿里郎每場觀衆爲46萬人,是演出場地五一體育場可容納人數(15萬)的1/3左右,也就是說演出人員爲觀衆的兩倍。與東歐國家的大型團體操演出一樣,阿里郎擁有約5萬名兒童組成的“翻牌”隊伍,主要負責在看臺的一側通過翻出手中不同顏色的畫板以拼接出巨幅背景畫。這項工作只能由兒童完成,因爲兒童的體型較易於隱藏在畫板之後,以利於整幅畫面的美觀。
另外5萬名則爲場內演員,被分爲幾組,替換上場。這一方面是因爲沒有人能在幾小時的高強度表演中堅持下來,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在幕與幕之間交換時能減少等待。演員一般以青年和少年居多,青年人以集體舞蹈見長,而少年們則展現高難度的體操動作和大運動量的隊形變幻。但也曾出現過懷抱嬰兒的母親、人民軍戰士訓練戰術動作等演出陣容。
場內演員一般也攜帶有可以拼接出巨幅畫像的道具,在每個章節演出的結尾部分也會拼出巨畫以配合背景,做出“造型”。
《阿里郎》演出同時也獲得良好的經濟效益。2002年的4個月演出,共吸引了海外觀衆2萬人,門票收入就達1900萬美元。2005年2個月演出的海外觀衆共計有外國人1萬人和韓國人9000多人,一等席票每張150美元,次一些的門票價格也在80美元以上,單賣票收入就可達每場285萬美元。
團體操《阿里郎》的最後節目是《強盛復興阿里郎》。隨着體育場內響起歌聲“跟着將軍的指引,主體強國一飛沖天。阿里郎,阿里郎,斯里斯里郎……太陽朝鮮逐漸強盛,尊嚴也隨之上升,阿里郎,太陽朝鮮逐漸興盛,人民安居樂業,阿里郎”,朝鮮觀衆全體起立高唱金日成讚歌,海外觀衆席則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相比起來,最爲坐立不安的則是韓國觀衆。
如此大規模的演出,其排練的艱辛可想而知。但外界卻很難知道排練的具體過程。
儘管已經有上萬名外國人觀看過《阿里郎》演出,但朝鮮方面一直拒絕外國媒體現場直播或者採訪阿里郎的請求。據韓國聯合通訊社此前報道,朝鮮曾於今年3月表示,允許美國和日本記者採訪《阿里郎》演出,但卻於4月4日通過募集代理人向外國記者發送的E-mail中表示,根據內部情況,拒絕美國和日本記者採訪。
《阿里郎》演員在接受惟一獲准採訪的鳳凰衛視記者採訪時說:《阿里郎》不僅是文藝表演,我們也要藉此顯示,金日成同志團結那些希望早日實現祖國統一的全體人民的決心和力量。”
除了擔負對外宣傳的任務以外,更有人懷疑當朝鮮經濟形勢得到緩解的時候,《阿里郎》是一個很好的獲得“硬通貨”的渠道。
演出所需經費究竟多少,很難算清楚,但總體收入還可推算,因爲朝鮮居民免費觀看,韓國人、外僑及外國人購票觀看。
據報道,朝鮮的“《阿里郎》邀請與接待委員會”負責向全世界的一些指定旅行社發出邀請函,再由這些旅行社在莫斯科、北京、斯德哥爾摩等城市召集國際遊客。常規的演出,每場的外國觀衆在500人左右。而一些重要的擔外交、政治任務的演出,則不安排遊客和記者採訪,只接待“國際友人”。
2005年,朝鮮通過韓國的對朝支援團體等召集《阿里郎》演出參觀者。部分團體還從朝鮮接到“希望召集相當於一架飛機乘客數量的參觀者送到朝鮮”的請求,而美國公民申請觀看《阿里郎》表演的申請也被第一次同意。
朝鮮爲準備約有10萬人出演的《阿里郎》,從數月前就開始投入巨大的人力和物力。2002年舉辦《阿里郎》演出時,朝鮮當局大量進口演出所必需的學生統一服裝、食品等活動用消費資料和觀光客便利用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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