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有50個孩子
麥克·魯比諾是另一個願意主動站出來公布自己捐精身份的編號的捐精者。這位今年47歲的藝術家,說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孩子。『我可能有10個孩子,或者更多,50個孩子。對此我沒有概念,不過,目前我確信我有7個孩子,他們來自6個家庭,居住在包括紐約和夏威夷在內的6個州裡。』
上個世紀90年代初的5年時間裡,麥克每周都要捐精一次或兩次,這意味著他至少為精子銀行貢獻了250分精子樣本。在開始捐精行為前,麥克和妻子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在治療不孕不育癥上,希望能讓妻子懷上孩子,但是問題不在麥克身上,最後弄清楚是他的妻子患有不孕癥。此後,麥克開始定期捐精,一方面希望借此幫助那些像他們一樣患有不孕不育癥的夫妻,另一方面也能換些錢財貼補家用。
每去捐出一份精子樣本,麥克都禁不住感嘆,可能有一個孩子因此而來到這個世上。在簽訂捐精合同時,麥克就已經明確地告訴精子銀行,在與這些孩子聯系的問題上持開放態度,只要他們年滿18周歲。麥克如今依然持有這一態度,想象著那些十幾歲的少年有一天會出現在家門前,說:『嘿,老爸,要去喝杯咖啡嗎?』
麥克離婚幾年後,有一天忽然發現了『捐精孩子尋親網』,通過這個網站,捐精者的後代可能尋找到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甚至是他們的生理父親。一個曾接受受精手術的媽媽雷切爾在網站列出了她的兩個孩子的名字,阿倫和雷阿,當時一個已經6歲,另一個3歲。『天哪,他們是我的孩子!雷切爾注冊的精子編號正是我的捐精編號』,麥克回憶當時的情景時說。
麥克撥通了雷切爾在網上留下的電話,他們談了幾個小時。雷切爾問麥克,『讓他們叫你爸爸妥當嗎?你是不是更願意他們叫你捐精者?』其實,麥克覺得叫爸爸沒什麼不好,『當雷切爾帶著他們到馬薩諸塞見我時,他們開口叫的就是爸爸』。
目前,麥克與他的四個孩子保持著聯系。在南加州的兒子知道麥克是他的父親,但他更願意直接稱呼他的名字。最近,麥克見到了普雷斯——在夏威夷的女兒,她從未問過什麼尷尬的問題,只管麥克叫爸爸。
麥克一直以為,99%購買捐獻精子的人是不孕不育夫妻,因此孩子一定有父親。但是沒想到的是,美國有這麼多單親媽媽,麥克目前找到他的孩子竟然都沒有爸爸,也沒有祖父或者舅父,他們的生活中沒有一個男性。
許多男人結婚生子,養育孩子一年或者稍長的時間後離婚了,然後離開。不過,他們仍然是這些孩子的父親,即便有另外一個男人加入這個家庭取代他們的位置。麥克認為,不管血緣上的生理父親是個游手好閑的人,還是令人憎惡的人,他依然是爸爸,『現在,我是個捐精父親,或者缺位父親,但對這些孩子而言,我是他們唯一知道的父親,盡管我從沒有與他們一起生活過,沒有在他們放學後接過他們回家,或者幫助他們完成家庭作業。』
對麥克而言,孩子們的媽媽是陌生人;但對她們而言,麥克並非完全陌生。她們選擇了麥克。誠然,對她們而言,麥克只是捐精者檔案中描述的一段文字或者一段錄音,不過,這足以幫助她們在心中形成一個形象。她們撫養孩子,而且深愛著孩子,因此捐精者也成為這種強烈感情中的一部分。雖然如此,捐精者與孩子的母親之間也仍然存在一種微妙的競爭關系。
麥克的名字都已公布到了『捐精孩子尋親網』上,媽媽們和他都需要認真考慮該如何對待那些孩子,因為隨時都可能有新的孩子出現認麥克這個生理父親。不過,主動站出來認孩子不代表麥克希望有50個孩子,因為他根本負擔不起去探望他們每一個家庭的機票錢,即便探望每個人只需要一周,他也不會有那麼多時間。
問題是,在得知有這幾個孩子後,麥克的人生忽然變得更有意義和目標了,他不能只通過電話與他們交談,卻不想著看看他們的模樣,他同時也想讓他們知道父親的模樣。但以他現在的狀況,每年只能探望一個或兩個孩子,因此擁有的孩子越多,能最快再見到他們的時間將越長,事情的復雜將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談及這種復雜而矛盾的感覺,麥克說:『我錯過了在聖誕節的早晨叫他們起床,錯過了看著他們打開自己的聖誕禮物,如果我夠幸運,說不定還能見到一個相信聖誕老人存在的孩子。我想,終有一天會有一些幸運的家伙加入他們的生活,與他們的媽媽組建家庭,我可能會逐漸淡出他們的生活。那時,我會想念他們,但我最關心的還是他們的幸福,有一個新的父親加入對他們的生活是件好事,我會為此感到高興。如果我的孩子來和我一起生活,我絕對感到高興,如果他們離開,我想我也依然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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