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以來,水污染危機似乎是專門瞄準了江蘇。5月7日,太湖藍藻多次暴發,繼而導致無錫市飲用水源污染停水;7月3日,又因水污染,江蘇省沭陽縣城區20萬人口斷水。
7月4日,當沭陽縣斷水的消息仍不斷見諸媒體的時候,國家環保總局局長周生賢正在北京電視電話會議中心向他的環保隊伍發號施令。
這一天的周生賢與以往相比,顯然要焦急得多。
此前一天,國家環保總局剛剛宣佈對長江、黃河、海河、淮河四大流域部分城市實行“流域限批”。
“5月,安徽蚌埠市5個排污通道超標排污嚴重,直排淮河,在淮河已形成1公里長的泡沫帶,COD濃度高達390mg/L(超過達標標準9倍);內蒙古巴彥淖爾市金星紙漿股份有限公司2006年4月發生50萬立方米造紙污水池坍塌,因無防滲措施,已對地下水造成污染,直接威脅黃河水環境安全;海河的主要支流河北子牙河水體墨綠、氣味刺鼻、生物絕跡,十多年水質未見好轉,已給沿途13個鄉鎮、119個村莊羣衆生活造成嚴重危害。”來自中國環境監測總站的監測結果說,今年頭4個月的水質監測結果表明,流經四大流域限批城市的水質多數爲重度污染。國家環保總局副局長潘岳說,不限批實在是沒招了。
很明顯,周生賢的心情承接了昨天的沉重。
“11個省區的126個工業園區中,有110個存在違規審批、越權審批、降低環評等級和‘三同時’不落實等環境違法問題,佔抽查總數的87.3%;75家城鎮污水處理廠中,有38家存在運轉不正常、處理不達標或停運的現象,佔抽查總數的50.6%;529家企業中,有234家企業存在環境違法行爲,佔抽查總數的44.2%。”周生賢說,這一組數字是國家環保總局對淮河、海河、黃河、長江以及重點湖泊進行專項檢查的結果。
而其中環境執法的艱難更是令周生賢焦急:“一些地方制定了自己的‘土政策’,縱容環境違法行爲,成爲‘水潑不進,針扎不進’的環保‘死角’。”周生賢說,個別地方制定“土政策”爲環境違法企業“保駕護航”。
一方面是環境執法的艱難,另一方面是羣衆要求改善環境質量的願望日益強烈。據周生賢透露,今年1至5月,國家環保總局共受理羣衆來信來訪1814件,與去年同期相比,增幅8%。其中,來信1617封,比去年同期增長6%;羣衆來訪197批,比去年增長27%。因環境問題引發的羣體性事件也在上升,有的甚至出現了一些過激行爲。
“我國環保事業的發展正處於十分艱難和被動的時期。”這是周生賢的觀點。潘岳的看法是,過去10年,國家投入上千億治理重要水域,但治理的速度趕不上污染的速度,本來已經改善的水域又被重新污染。
有專家認爲,被動未必是壞事。在這個時候,作爲執掌國家環境保護執法大權的國家環保總局剛好可以好好反思一下:我們的環境執法手段是否已與現實嚴重不適應?是否需要重新調整執法思路?是否需要尋找新的執法突破口?
專家的建議與國家環保總局最高決策者的想法不謀而合。周生賢認爲,嚴峻的環境現實是到了深究環境執法效果的時候了。他說,以往的傳統執法必須有後續督查,必須加大環境執法的執行力。就執法力的問題,周生賢告訴記者,他已明確提出,各級環保部門必須將申請法院強制執行作爲執法工作的基本程序,與人民法院保持密切聯繫和協調,確保執行到位。
潘岳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也亮明觀點說,中國環境的觀念啓蒙時代已經結束,現在正式進入了利益博弈階段。在這個階段,環境的問題就如同其他改革的領域一樣,不再是技術、資金、運作到不到位的問題,而是制度是否能夠變革的問題。他認爲,首先需要變革的制度包括修改環保法,包括授予更加嚴厲的環境執法權,包括官員環保政績考覈的變革等等。
有消息透露,今年以來,黨和國家領導人就環境保護問題所作的指示比以往同一時期增長14%。專家認爲,這充分說明,環境保護問題已引起了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
周生賢則表示,對環境違法行爲,依法採取什麼樣的嚴厲措施都會得到羣衆的支持和理解。“環保部門和環保執法人員要及時站出來,果斷出手,勇敢地同污染行爲作鬥爭。”周生賢發出的環保執法號角是否在告訴人們“解決環境問題的最好時機可能就隱藏在被動局面之後”呢!專家認爲,我們可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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