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書寫工具,雅稱『文房四寶』的筆墨紙硯即將聯合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由中科院科技史所、中國文房四寶協會牽頭的申報材料編撰工作已於日前在北京啟動。
與此消息相近的是中國傳統樂器笙已被韓國申報『世遺』,盡管成功與否目前尚不知曉,但聯想起當年端午節被『搶注』的事實,很多熱愛傳統文化的國人還是耿耿於懷。不過,大家一邊擔心笙成為韓國『專利』,一邊倒還是暗自慶幸,文房四寶終於被我們自己搶了先。
假如我們不把文房四寶申報世遺,這些流傳數千年的工具會不會成為韓國或者日本的『獵物』?早在上世紀80年代,日本便將『紅星宣紙』搶注了商標;而有證據表明,在韓語出現以前,韓國一直是用漢字作記錄的,至於日語中某些文字取自漢字楷書與草書,更是眾所周知。也許是基於這些緣故,書法藝術長期以來在韓國十分流行,而到了日本,搖身變為『書道』,幾乎到了普及的程度。我國每年生產宣紙何止千噸,但這些宣紙有七成出口日本,供『書道』使用,進入國內市場的,僅佔區區三成。
通過以上信息不難看出,我們的亞洲近鄰與漢字淵源很深,並且對書寫漢字的紙筆帶有濃厚的興趣。他們想不想將此與世遺掛鉤,我們已經很難猜測;但若提前申遺的恰好是他們,似乎又很難讓人質疑其資格。就像韓國端午祭之於中國端午節,雖然起步晚,但是傳承得好,於是申遺成功了。
韓國將樂器笙申遺,正與端午祭路數相似。笙確實是中國古樂器,但由於文化交流,早在千年以前就已出現在高麗樂中。這意味著,笙在韓國也有千年歷史了。然而千年以來,笙在中國和韓國的命運卻不盡相同。在中國民樂演奏中,笙從來都是配角;在地方戲曲配樂中,笙幾乎絕跡。而我本人對於笙的印象,完全來自於葬禮——農村樂手就是吹著嗩吶和笙,混跡於送葬隊伍中的。反觀韓國,卻經常搞一些大規模的笙演奏會,在那裡,笙是主角。
一個與笙打交道的音樂家在博客中寫道:『每當我拿著笙在中國機場過安檢的時候,安檢人員都會投來詫異的眼神——這眼神深深刺痛了我;每當我在韓國為那裡的學生演奏笙的時候,他們都會投來羡慕的目光——這目光同樣刺痛我。』
兩種刺痛反映的其實是一種現實,那就是我們的傳統文化在被自己冷落,甚至踐踏。既然如此,我們有什麼資格指責人家韓國?你扔掉垃圾,被人當寶貝撿走,卻好意思罵人家奪了你的?
文化貴在交流,遺產重在傳承。笙是中國的,也是韓國的,甚至可以成為世界的。我們雖然把文房四寶申報世遺,但不重傳承,也很可能失去它。『文房四寶』四字在中國可謂婦孺皆知,但是請問,你有多久沒有碰過這些東西了?多少人英語學得呱呱叫,漢字卻寫得像蜘蛛爬?
早在30年前,大書法家林散之就贊嘆日本人的書法寫得好,啟功先生也曾發過類似的感慨。人家的漢字越寫越好,我們的漢字卻越寫越差。長此下去,我們即便『霸佔』著徒有其表的文房四寶又能怎樣?毫無疑問,與被人『搶注』的遺憾與憤懣相比,世遺在中國若成為空殼,必將是國人的奇恥大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