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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糧食局培訓中心附屬建築“糧神殿”
央視《新聞調查》記者柴靜
中央電視臺《新聞調查》欄目9月23日播出“清理黨政機關違規樓”，以下爲節目實錄：
演播室：在過去的幾年中，一些黨政機關不顧黨中央的三令五申違規超標修建辦公樓，嚴重敗壞了黨風、政風，黨中央國務院對此高度重視，明確要求堅決剎住這股歪風。今年，在黨中央國務院的直接領導下，七個中央部委聯合進行了全國範圍的清理行動。現在，清理工作已經基本結束，黨政機關違規修建辦公樓的現象得到了有效的遏制。今天的《新聞調查》，將爲您回顧本次清理行動的整個過程，並通過其中一些典型案例來分析這一現象背後深層次的原因。
解說：針對黨政機關違規修建豪華辦公樓的清理行動，被列爲今年黨風廉政工作的重點。從今年年初就拉開了序幕，1月，胡錦濤總書記在中央紀委第七次全會上強調，要加強領導幹部作風建設，弘揚八個方面的良好風氣；3月，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再次嚴肅提出了治理豪華辦公樓的問題。
溫家寶總理《政府工作報告》片段：
要嚴格控制行政機關新建，擴建辦公大樓，嚴禁建設豪華樓堂館所，努力降低行政成本，建設節約型的政府。
解說：治理黨政機關違規修建辦公樓是一項長期，艱鉅和複雜的工作。多年來，各地區各部門按照中央的要求採取了一些措施，取得了一定成效，我們來回顧一下一批已經查處的案例。其中，違規行爲形形色色。
原有報道資料彙總：
河南夏邑縣曹集鄉佔用農民徵地補償款，建起形似天安門的豪華辦公樓。雲南省昭通市國家稅務局以培訓中心爲名修起大樓，實際辦成大酒店，甚至出租給他人開辦色情場所。山西省民政廳挪用救災捐贈款，建起耗資五千萬的大樓，樓裏娛樂設施一應俱全。福建省寧化縣林業局用倒賣木材許可證的非法得利，購買豪華辦公樓，局長辦公室堪比星級酒店。雲南省紅河州民政局挪用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基金，建造辦公樓、酒店和職工住宅，致使農民兩年沒有領到養老金。廣西宜州市未批先建耗資近一億元修起市政中心，爲掩蓋人均面積超標的事實，將殯葬所、福利院也寫入報批文件湊人數。
解說：近幾年，一些黨政機關違規修建辦公樓的現象又有所擡頭，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勢。一些看上去豪華氣派的辦公樓，引來了羣衆的關注和議論。前不久，記者來到了羣衆談論較多的幾個市縣瞭解情況。首先，這些辦公樓的外形就讓人歎爲觀止。
記者串場：這裏就是鄭州惠濟區的區政府，四大班子就是在這兒辦公。中間是一個可以容納一千多人的會議中心，附近還有銀行、圖書館、運動場等等附屬的設施。在這個樓的東西兩側是一個大的人工湖，而環繞着整個樓羣的是佈滿雕塑的大河廣場，還有300多畝的綠地，當中栽種着600多棵名貴的樹木。
解說：總佔地面積530畝，70%是園林景觀，整個區政府風景怡人，難怪四座僅四層的辦公樓，都要裝上觀光電梯了。
惠濟區村民：可以說已經發展成旅遊勝地了。
解說：而在廣東順德區機關辦公樓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個旅遊景點，在各旅行社順德遊的行程中，有一站就是區機關辦公大樓，記者也跟隨旅行團體驗了一下。
導遊：這就是“白宮”了，像不像白宮？跟美國白宮當然差很遠，但我們順德的“白宮”就是這裏，挺豪華的，別人說這是我們順德最奢侈的地方。
記者：我聽說他們用電一天都用好多萬，那當時當地老百姓願意政府蓋這麼大的樓嗎？
導遊：當地人爲這個已經議論紛紛了。
記者：這附近所有的建築都是政府的？
導遊：對，都是屬於的，有的是檢察院，有的是辦證中心，都屬於區政府管的。
記者：出來帶遊客，這個也算景點啊？
導遊：這是我們順德的新十景的其中一個。
當地百姓：一座辦公樓我覺得沒有必要搞這麼豪華。
解說：無獨有偶，接下來這座大樓也被當地羣衆戲稱爲“白宮”。
記者串場：這是一座有歐洲中世紀風格的建築，有巨大的穹頂和古羅馬式的立柱。它有七層高，佔地40多畝。這座建築是一座辦公大樓，在這裏辦公的是安徽省阜陽市潁泉區的區政府。這個區是一個農業大區，在這座樓建成的當年農業的人口占到了85%，而人平均的年收入不超過兩千元。
解說：黨政機關違規修建豪華辦公樓帶來的危害是多方面的。
劉錫榮(中央紀委副書記)：浪費了我們國家和人民大量的財力物力，也侵蝕了我們的黨員和幹部的服務意識和艱苦創業的進取精神，而且它嚴重地損害了我們黨和政府的形象，使我們黨的凝聚力和政府的公信力受到了損害。
解說：3月18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佈了11號文件，關於進一步嚴格控制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問題的通知。4月24日，中共中央紀委、國家發展改革委、監察部、財政部、國土資源部、建設部、審計署七個部委聯合下發了關於開展黨政機關辦公樓等樓堂館所建設項目清理工作的通知。6月1日，七部委聯合召開新聞發佈會通報了四起典型案例和查處決定，它們是：河南省濮陽縣違規修建辦公樓及領導幹部住宅樓；山西省糧食局違規修建雲峯閣賓館及糧神殿；甘肅省蘭州市財政局違規修建綜合辦公樓；山西忻州煤礦安全監察局違規修建辦公樓。
通報第一批典型案例的同時，清理行動也正在全國範圍內大規模展開，本次清理建立了部際聯席會議制度，強調各部門緊密合作，形成合力。同時，制定了嚴謹的清理程序，先由各地按照文件規定嚴肅進行自查清理，而後，由國家發展改革委牽頭，七部委會同國管局、中直管理局聯合組成22個複查組，赴全國30個省區市和30箇中央部委，對上報的自查結果進行嚴格複查，複查之後，七部委之間還要進行交叉互查，達到相互監督的目的。最後，對確定有問題的項目進行整改和查處，對於這次清理行動，百姓舉手贊成，並且熱切關注。豪華辦公樓背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第二部分
解說：我們首先來到了山西省運城市的國家級風景名勝區，五老峯，山西省糧食局違規修建的雲峯閣賓館和糧神殿就在五老峯頂，雲峯閣共四層，是一家對外營業的三星級賓館，糧神殿就在賓館的附近，殿前曾經供奉着30多塊刻着各地糧食局領導題詞的石碑，現在已經拆除，省糧食局在太原市辦公，爲什麼會在幾百公里之外的運城永濟修建賓館和糧神殿呢？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這跟你說白了，我是那地方人，對那地方，對那塊熱土非常留戀。
記者：用糧食系統的錢來爲您自己的家鄉做貢獻？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不能這麼說，爲當地旅遊業發展做點貢獻這個應該。
解說：建樓的資金來自於省糧食局各下屬企業，作爲主管局長的高志信強調，這純粹是自願的市場行爲。但事實上，由於氣候原因，雲峯閣賓館一年只能營業，七八個月的時間。至今沒有盈利，下屬企業投資這個項目真的和領導的意志沒有關係嗎？
記者：你當不當主任高局長能不能說了算？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能說了算。
記者：那麼投資這個賓館跟這個之間有沒有一個關係？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有些關係。
記者：怎麼考慮呢？如果不投資會帶來什麼負面的效果，會怎麼樣呢？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也許你可能就幹不長。
記者：坦率地講，如果不是高局長作爲局裏的一把手，在推這個項目的話，你覺得你會投入嗎？
朱汝國(山西省先行特種糧油採購供應站經理)：肯定是有這個因素吧。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開始我們原來是計劃50萬，在電話請示過程中，意思是既然投就多投一點，就這個意思。
記者：這個說法是高局長說的？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對。
記者：你有可能反對嗎？
楊羣喜(山西運城東留省糧食儲備庫主任)：領導都講話了，不能說是(再反對)。
解說：在一份山西糧食系統紀檢工作會議的文件中，我們看到高志信講話時強調，一把手要“慎用權力用好權力”，而幾個月之後，正是在他本人的主導下，建起了帶有權力神化色彩的糧神殿，並親筆寫信邀請各省糧食局領導題寫碑文。
記者：爲什麼要建糧神殿呢？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我當時想搞一個糧食警示教育基地。
記者：你這是要用什麼來警示教育大家？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就用這個碑的題詞，因爲這個題詞的內容都是重視糧食。
記者：用官員的題詞來教育老百姓是吧？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對，教育職工，教育後人。
記者：聽說這些題詞的碑是按照級別的順序排列的。
高志信(原山西省糧食局局長)：對。
解說：紀檢部門開始調查後，這些排列有序的石碑被它的製造者在一夜之間全部處理，一場轟轟烈烈的鬧劇就這樣落幕了，只留下散場後空空的舞臺和殘破的道具，誰讓這場鬧劇得以上演僅靠高志信一個人是做不到的。
五老峯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景區的建設項目必須經省建設廳審批，而當時，五老峯景區的整體規劃還沒有做完在這種情況下，景區的任何建設項目都不會獲得批准。於是，永濟市城建局沒有向省廳上報，擅自越權發放了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永濟市發改委也違規批准了立項報告。2004年，永濟市發改委又違規批准了兩份追加投資的報告，總額爲438萬元，事實上這時候賓館已經建好，錢已經花掉了。
記者：從程序上來講可以作這種追加嗎？
韓觀洲(山西省永濟市發改和改革局局長)：先批，後建，應該是這樣，按照程序應該是這樣。
記者：是要防止什麼呢？
韓觀洲(山西省永濟市發改和改革局局長)：應該是防止隨意超標準，隨意超投資。
記者：那豈不是它這個賓館在建設過程當中，實際上你們已經失控了，這方面應該說我們有責任。
解說：各部門爲什麼敢於這麼做呢？原來，永濟市人民政府在給下屬各部門的文件中，明文寫着同意先建設再補辦手續，這種明顯違規的指示。
王豐收(山西省永濟城建局局長)：四大領導班子現場辦公定了的，定的讓我們完善手續。
記者：領導的意志要比法律法規更重要嗎？
王豐收(山西省永濟城建局局長)：這個好象不應該。
記者：但不就是這麼做的嗎？
記者串場：神，意味着至高無上，不受制約的權力，所以當一個官員建起神殿，將自我神化的時候，人們會覺得非常荒誕，可是回過頭看整個事情，從決策到資金，到建造每一個環節其實都體現了這種不受制約的權力。
解說：本應盡到把關責任的各個職能部門卻往往審批不嚴，讓明顯違規超標的工程暢行無阻，這已經成爲了一種普遍現象，一些黨政機關主要領導，將個人意志凌駕於法律和法規之上，讓具體的審批部門難以依法辦事，這也是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之一。
張志強(國家發改委重大項目稽察特派員辦公室主任)：發展改革部門在辦理黨政機關辦公樓的過程當中，會出現一些來自於上一級政府的干擾，有時候壓力太大它在審批當中標準就放寬了。
鹿心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資源部副部長)：基層的國土資源部門它有它的難處，黨委政府蓋樓，你國土資源局歸黨委政府領導，他叫你想辦法解決土地問題，它這個局有時候不提供非常困難。
解說：導致違規審批的另一個因素是權力部門之間爲了利益結盟和交換，互行方便，七部委公佈的蘭州財政局案例，就很能說明問題，財政局大樓存在着衆多違規之處，它耗資近一億三千萬，裝修豪華奢侈，面積嚴重超標。在沒有施工許可證的情況下，就擅自施工還打着經濟適用房名義，爲職工建起了高檔住宅，但當地衆多部門卻都對“財神爺”的大樓一路放行。
董文勝(中共蘭州市紀委副書記)：財政局是一個權力單位，那麼哪個單位都涉及到和財政的關係問題，經費問題都想着能不能給經費上撥得寬裕一點，也都有這個思想。
解說：今年，黨中央國務院在文件中，就嚴格審批作了進一步的規定。
張志強(國家發改委重大項目稽察特派員辦公室主任)：首先我們就要求，審批機關要嚴格按照標準進行審批，如果建設單位沒有按照審批機關批覆的標準去建設，他還會受到驗收這一關(約束)，今後對黨政機關辦公樓在驗收之前，由投資主管部門，財政部門，紀律檢查部門，監察部門，土地使用部門，還有城市建設部門，審計部門要組成聯合小組，看它是按照審批的標準進行建設。
記者：以後再出現違規審批這樣的狀況會怎麼樣？
張志強(國家發改委重大項目稽察特派員辦公室主任)：要追究審批部門的責任，也要追究上一級政府的責任。
解說：除了嚴格審批程序還需要逐步推進審批機制的深化改革。
劉錫榮(中共中央紀委副書記)：因爲現在黨政部門的領導幹部手中權力和資源是很大的，所以放權，改革審批權力，這是一個主要的方面，把權力一個還給市場，一個交給人民，人民來當家作主，以權謀私的機會也就少了。
解說：把好審批關才能從源頭遏制豪華辦公樓的修建。那麼，在土地使用，資金來源，建設標準等方面主要存在着哪些違規現象，又該如何進行鍼對性的把關呢？
第三部分
解說：鄭州市惠濟區機關辦公區也是一個先上車後補票的工程，辦公區2002年開建，2003年完工，但是各項手續都是2004年、2005年才補辦的。審批把關不嚴，超標建設自然也就隨之出現了。從這個行進中拍攝的鏡頭，我們可以感覺到它佔地五百多畝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立項文件批准的土地只有149畝，其它300多畝至今沒有土地證。這500多畝土地，都是徵用附近兩個村的上好耕地。當時，在沒有通知、沒有張貼公告，徵地補償費還沒有到位的情況下就強行開徵了。
村民1：我是一級保護地啊。
村民2：鄭州市的蔬菜基地啊，俺是。
村民3：按照三級荒地給的價。
村民4：有人到地裏通知，別種了，別摘了，正摘菜的別摘了，一會就來騰地。
解說：地沒有了，補償金又遠遠不夠長期生活，這讓村民們憂心忡忡。
村民：都老了，又不會掙錢，地賣了，以後指(望)着啥呢？
解說：亂佔耕地既影響了農民生活也與保護耕地的基本國策相違背，黨中央國務院在今年11號文件中，針對黨政機關辦公樓的土地使用作出了更加嚴格的規定。
記者：在以前的文件規定當中是說政府蓋辦公樓的時候要少用耕地，但是少用這兩個字很模糊。
鹿心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資源部副部長)：所以這次在文件中就明確規定，黨政機關蓋辦公樓不得佔用耕地，是耕地就不批給他，他要是違規佔了，我們就按規定來查處。嚴守18億畝的耕地紅線是我們的目標。
記者：假如不是耕地是不是就可以不加限制地利用？
鹿心社(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資源部副部長)：不行，必須按照規定，經相應級別的政府批准之後才能用地，必須符合土地利用規劃和城市規劃，你即便是不佔農用地，不佔耕地，也要從嚴控制你的用地規模，集約節約用地。
解說：除了用地違規，惠濟區辦公樓建設標準也嚴重超標，批准的辦公樓建築面積是兩萬多平米，實際上卻達到四萬多平米，批准的投資額是6300萬，實際投資額卻是一億五千萬。現在，省級主管部門已開始着手進行處理，辦公區周圍的綠地和遊園，將移交給園林綠化部門管理，決策修建這個辦公區的，原區委書記馮劉成也因爲貪污受賄正接受司法機關的審理。
擅自提高建設標準的，還有安徽省阜陽潁泉區機關辦公樓，發改委批准的資金只有825萬，但最後總耗資卻達到了1475萬，但區政府官員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並強調這個投資並不高，只是樓的外觀顯眼了一點。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人恐怕要長得漂亮一點，可能就招來的非議多一些。
記者：您是覺得這個樓蓋得太漂亮了是吧？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就像我這樣的走到哪裏都很平安無事。
記者：那爲什麼你們要選一個，我看你們材料上寫了，說要選一個有歐式風格的建築？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區裏曾經提出來過一個，我們要弘揚歐蘇文化，就是歐陽修和蘇東坡，曾經在潁州做過太守，而且歐陽修退休就住在我們這個西湖，所以叫弘揚歐蘇文化。
記者：歐蘇文化是不是就指歐式文化，歐蘇文化跟歐式風格是兩回事？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我也不太清楚啊。但是我感覺到，這必定是我們中國的建築，不是模仿西方的哪一個宮殿式的建築。
記者：這個在您的概念不算豪華是吧？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總造價才就一千四百多萬。
解說：但是，這個數目遠遠超出了批准額度卻是事實，潁泉區當時是阜陽最窮的區。即便到今天，農民人均年收入才兩千多元，發改委當時批准資金額時，當然是結合地方經濟，作出的綜合考慮，發改委批准的資金來源，是通過區原有辦公樓置換解決，而置換所得只有850萬元。那麼，超出部分的資金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其餘600萬是從我們那個商貿城裏面支出的。
解說：皖西北商貿城是一個綜合的批發零售市場，區機關辦公樓就建在商貿城中間，經營商貿城的安曙公司，在幾年的時間裏分批次，轉給了政府近600萬元用來建樓。
記者：政府跟這個公司之間是一個什麼關係？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它的公司就是它的公司，政府是政府。
記者：那你們怎麼可以動用公司的錢呢？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我們跟它協商。
記者：協商？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是。
記者：公司憑什麼給你們500多萬呢？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這還需要彙報得那麼清楚嗎？
記者：難道商貿城是政府的金庫嗎？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不是。
記者：它也不是政府的金庫，那你們怎麼可以隨便從商貿城的開發公司裏面提款呢？而且是鉅額資金，難道這開發公司是政府辦的嗎？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它不是政府辦的。
記者：如果它跟你們之間沒有關係的話，就等於說是潁泉區政府，要求自己轄區內的某個企業出資，爲自己修建辦公樓，是這樣嗎？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沉默。
記者：這五百多萬就這一張收條？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沉默。
記者：連正式的發票都沒有嗎？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沉默。
記者：這屬於一個什麼性質的行爲？
史雲龍(安徽阜陽潁泉區區委常委、副區長)：沉默。
解說：商貿城和區政府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呢？我們到商貿城找一些商戶瞭解情況，但得到的說法和史區長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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