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葫蘆島市礦主張文武盜採國家鉬礦近4年,牟利上億元,並因違規生產導致13名礦工死亡。目前,張文武已被公安機關拘捕。葫蘆島市國土資源局一趙姓副局長稱,早知道張文武盜採一事,但不好管,也不想管,有些事太復。
這名趙副局長的話讓人吃驚,是在官場混的人都應當曉得,面對記者豈能如此大放厥詞?但轉念一想,這名主管執法的官員說的未必不是真話。當下官場的話語體系有兩套,一套話語的特徵是“當面說一套,背後做一套”,另一套話語講究“有一說一,實話實說”。趙副局長如果不是在發狠示威,那麼他讓記者見識的也許就是難得一見的真實話語。
依照另一套話語體系的規矩,出了問題面對記者應該大談成績是主流,問題屬於個別,但也是真實存在的,今後要加強學習,嚴格執法雲雲。這樣的假話很保險,即使被事實所戳穿,也尷尬不到哪裏去。但這名不懂規矩或者沒把規矩當回事的官員,一番真實話語必將引來意外後果。它說明了瀆職的存在,更說明了瀆職背後還有“太複雜”的事情。根據類似的事件可以推斷,盜採牟利過億元、13名礦工緻死而能夠逍遙法外,其後必有更黑更大的保護傘,或者你來我往的利益糾葛。
存在不說明合理,真實不意味正確。“不想管”這樣的真實話語,救不了這名涉嫌瀆職的官員,因爲它儘管形式上是真實的,骨子裏卻是一種被腐蝕了的扭曲和道義失重的麻木。它的價值在於,一個無顧忌的官員不加掩飾地坦白了自己的行動和思想,從而舉報出事件背後的更多東西。所以,處罰和追究不應止於這名直白的官員,而是要以此爲突破口,讓事件背後的黑手現形,並告訴公衆“爲什麼”。
“太複雜”,“不好管”,“不想管”,這樣的說法,很容易讓人以爲是“官威”使然,進而產生一種反感和痛恨。其實,不妨冷靜一點,這樣纔有利於我們看清事情的本質。從新聞報道本身來看,記者的調查目前似乎僅限於對這名官員的揭露。也許,報道需要因爲這句話而繼續深入。有時候,我們聽慣了一套語系,反而會對真實話語感到憤恨。這就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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