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可以畫出《命運》交響曲嗎?音樂家可以彈奏出《蒙娜麗莎》嗎?今年秋天,作曲家耶日·薩皮耶夫斯基和畫家藤村誠(音譯)在美國紐約狄龍美術館共同展出了他們的先鋒藝術作品《畫出來的音樂》。在兩名藝術家的實時互動中,繪畫與音樂藝術展開新型對話。 《畫出來的音樂》 美聯社7日報道,今年11月8日晚,《畫出來的音樂》在狄龍美術館“展出”。 表演時,藤村誠緩緩地彎下腰,脫去鞋子,站在一張鋪於地面的巨幅畫紙上。當他的腿在一個小黑匣子前劃過,一陣低沉的隆隆聲充滿了房間。他轉過身,音調隨之改變。然後,他在紙上放下1米多長的畫筆,又一個新的小節誕生。接下來,隨着畫家畫筆和身體的舞蹈,一首樂曲躍然紙上。 實際上,藤村作畫時的音樂來自於旁邊薩皮耶夫斯基的鋼琴演奏。他發明了一個可以感知人體動作的黑匣子,把它放在藤村的畫紙上。這樣,畫紙上空及周邊被分割爲一連串的空間,每一小塊分別對應薩皮耶夫斯基事先設定的一個音符。當藤村在畫紙上運動時,薩皮耶夫斯基彈奏出由黑匣子產生的一系列音符,完成這件《畫出來的音樂》。 表演時,兩名藝術家極爲投入:薩皮耶夫斯基在鋼琴前時而仰望,時而俯身向前,指尖在鍵盤上流動,還不時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啊”;而藤村則面容冷靜,聚精會神,偶爾還忘記了觸動音樂感應器,造成音符無法生成。 真正的“對話” 藝術家對於聲畫交互的追求由來已久。 此前,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交響樂團邀請兩名畫家在樂隊演奏時現場作畫,以補充、擴展音樂的內涵。意大利音樂家喬瓦尼·瑪麗亞-帕拉最近也稱從藝術大師達·芬奇的傑作《最後的晚餐》中“找到”一首樂曲。俄國抽象主義藝術家瓦西里·康定斯基曾提出,讓自己的每一次用色,每一根線條都能夠被“聽見”。著名音樂家保羅·克萊則希望將音樂的主題和理論應用到其他藝術領域。 《畫出來的音樂》的獨特之處在於兩名藝術家之間的實時互動。藤村首先根據薩皮耶夫斯基提供的音樂構思畫作,在畫張上作畫,而薩皮耶夫斯基緊接着按照藤村的作畫動作來進行下一步的樂曲創作,如此整個過程得以延續。這樣實現了畫面依音樂而作,音樂由畫面而生。 挑戰和迷失 薩皮耶夫斯基和藤村準備了8個月,最終推出這一薩皮耶夫斯基稱之爲“冒險的命題”。儘管在彩排時,兩位藝術家迸發出激烈的創作火花,但是在現場觀衆面前即興表演,對他們還是一個巨大挑戰。 挑戰之一在於藝術家在創作時通常需要封閉自己,集中注意力,而在觀衆面前創作難免會受到外界干擾。另一個挑戰則在於如何讓兩名各有想法的藝術家爲了集體作品的整體需要,而放棄一部分對作品的控制慾。 除了對藝術家的挑戰,《畫出來的音樂》對觀衆來說也是一次獨特經歷。“對話”在電光火石間展開,最終卻讓很多觀衆有些迷茫。 芝加哥藝術學院教授理查德·赫爾也是一名先鋒藝術家,曾在展示自己繪畫過程錄像的同時讓一名音樂家即興創作。他認爲兩位藝術家給人感覺“像平行在兩條鐵軌上的火車”,偶爾會相遇,但是很快又分離。 赫爾說:“人們體驗音樂的方式和體驗視覺藝術的方式十分不同。”在繪畫中,人們“先感受整體,再體驗細節”,而音樂正相反,人們先聽到樂器獨奏,然後才慢慢欣賞整首樂曲。因此赫爾認爲,人們在觀看一幅繪畫作品時的感受很難用音樂表達。 儘管受到質疑,兩名藝術家對自己的作品還是相當滿意。薩皮耶夫斯基形容演出取得“巨大成功”,因爲觀衆很投入,而且他和藤村也找到了“各自的氛圍”。而藤村對在觀衆面前創作感覺不錯。他說:“問題不在於人們是否在觀看。關鍵在於我找到了與作品連爲一體的感覺。”(胡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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