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技術如此不成熟的情況下,鋌而走險、使用基因興奮劑的運動員很可能沒有抵達檢測的關口,自身已受到巨大的傷害 早在2000年9月,美國科學家就大膽地提出了這樣一種設想:在2008年北京奧運會上,參賽的運動員們史無前例地狂破世界紀錄,但監測傳統的可提高成績藥物和方法的興奮劑檢查(無論尿檢還是血檢)卻未發現一例陽性。其原因在於,接受藥檢的運動員已今非昔比——爲了提高力量和增強耐力,他們的基因已被改變。 “基因治療技術的進展或多或少可以被想象用於提高運動成績,事實上,人們嘗試基因興奮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2005年,世界反興奮劑機構(WADA)基因作弊專門委員會主席、加利福尼亞大學聖迭戈醫學院分子遺傳學研究中心主任西奧多·弗裏德曼在接受PLAY TRUE雜誌採訪的時候表示了這種擔心。 緣起:基因治療技術 1853年,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第八個孩子利奧波德出生。人們沒有預料到的是,伴隨着這個孩子的出生,維多利亞家族籠罩上了一層陰影——血友病從此走進這個家族。後來,維多利亞女王的外孫中又出現了幾個血友病病人。 現在看來,維多利亞的父親或母親身體中產生了一個跟血友病有關的基因突變。 隨着現代科學的發展,人們認識到這種遺傳病只能通過把“壞掉的”基因修好來解決。20世紀70年代,基因治療的概念被科學家們正式提出。 然而,基因治療是典型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直到科學家們有了基因重組與基因載體等技術上的進步與對細胞生物學的更深層瞭解,這項革命性的全新醫療技術纔有了成真的可能。 上世紀80年代末期,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的安德生、布利茲與羅森堡等人共同提出了基因治療的臨牀試驗申請,這種新療法引起了極大的爭議。反對者認爲此法可能會將基因嵌入重要的基因部位而引發其他疾病,如癌症;但贊成者認爲若病人已無其他方法治療且可能因此死亡,何須擔憂癌症等的副作用而阻礙此種革命性的療法進行? 最後安德生等人贏得這場論戰,於1990年開始歷史上的第一個基因治療實驗。他們針對兩個病人進行了四年治療後,確實維持了病人的生命。 不過,儘管患者病情減輕,但在治療的同時他們也服用了其他藥物,因此無法證明利用基因治療可以完全治癒這兩名病人。但此實驗至少證明基因治療是可行的做法,因此在他們之後便有許多基因治療的臨牀實驗展開,目標多爲單一基因缺陷所造成的疾病,如遺傳性肺氣腫、血友病、地中海型貧血症等。 第一例確切的基因治療成功案例誕生於2000年,法國的菲捨爾及其團隊針對11名嚴重複合性免疫缺陷症病童進行基因治療,成功治癒了其中9名,這些結果讓人對基因治療產生無限的期待。不幸的是,療程結束後二年半,菲捨爾發現一名病童患上了白血病。經過多次嘗試,菲捨爾等人已相信,接受這種以病毒作爲基因載體的治療的男童,大多會出現同樣問題。另外,1998年在賓州大學所進行的臨牀實驗,以腺病毒爲基因載體也曾造成一名少年死亡。 儘管如此,基因治療仍代表着醫學研究上令人興奮和有希望的一步。 不成熟的技術 不幸的是,這一科學領域的進展被一些人企圖用在運動員身上。 “轉基因運動員”聽起來有點嚇人,但也別把它當成玩笑。“我們已經知道,至少在德國有一個著名的教練就被指控曾試圖獲得一份增加癌症和腎病病人血液產量的基因治療實驗材料。”西奧多·弗裏德曼說。 2002年3月,WADA在紐約召開了名爲“運動員成績的遺傳學提高”的全球首次基因興奮劑國際會議,會議持續了兩天半。WADA主席理查德·龐德在會議公報中呼籲:體育界應同科學界攜手,走在“下一代”興奮劑欺騙的前面。WADA提出,“制定法規、開展教育和加強研究”是面對當前國際體壇上使用基因興奮劑的前景正在變爲現實的最佳對策。WADA呼籲各國政府和奧林匹克運動制定計劃,出資開展道德教育培訓,防止可能出現的體育界對轉基因技術的濫用。 紐約會議結束後,國際奧委會(IOC)和WADA行動迅速,在奧林匹克運動《2003年禁用清單》的禁用方法中,首次增加了禁止使用基因興奮劑的條款。 考慮到形勢發展和爲了推動世界輿論的進展,2005年12月,WADA與瑞典卡羅林斯卡學院和瑞典體育聯合會合作,在斯德哥爾摩成功舉辦了關於使用基因興奮劑的第二次國際會議。WADA發佈了作爲這次會議重要成果和今後反對使用基因興奮劑基本方針的《斯德哥爾摩宣言》。 “就現階段科技發展情況來看,還是如2005年斯德哥爾摩會議所說:基因療法目前仍然還是一個實驗階段,這是一個很明確的事。”中國國家反興奮劑中心吳侔天教授告訴《中國新聞週刊》記者。他提到,在已發表的很多文獻裏,報道了很多設計很好的、經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批准的基因療法,到了臨牀實驗階段,卻都得不到預期想要的效果,甚至發生了一些以前未料到的後果。“我覺得目前來說,人類對基因的理解還很不完整。轉基因技術到目前仍然是高度實驗性的,完全不適合非治療性目的。”在這樣高度不成熟的技術條件下,相對於既往出現的一些興奮劑,比如類固醇、利尿劑而言,基因興奮劑的使用將給運動員帶來更多的危害。 基因治療是要對患病者的缺陷進行修補,而基因興奮劑卻是爲了讓運動員獲得一種特殊的功能。“由於科學上沒有對健康人進行的臨牀實驗,所以基因興奮劑的不確定性也就更高了。”吳侔天解釋道。 然而,無論當下的技術有多麼的高度不成熟,體育場上的基因技術只要有市場,就可能有人鋌而走險。現在已經有基因興奮劑了嗎?“我的老實回答是‘不知道’,我們所知道的就是人們對可能用在體育運動中的基因興奮劑的興趣在增加。而且,一些從事像肌營養不良等肌肉疾病和血液失調症等可能做基因治療研究的科學家現在正在着手研究運動員,爲的是瞭解基因在運動上的作用。”西奧多·弗裏德曼說。 1998年,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心血管研究中心的科學家發現了一種所謂的“運動員基因”,該種類型的基因目前可在許多登山運動員和耐力性項目運動員身上找到。由於人類基因組項目的成功,研究者預言,將來生物技術公司會花重金購買體育天才的基因密碼,彙集多位天才運動員最佳素質的“基因雞尾酒”將派上用場,也就是說在實驗室中製造專門用來稱霸體育賽場的“轉基因運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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