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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擊者在現場為記者描述事發經過
病床上的胡長雙 城管與小販間發生的磨擦頻上報端，湖北、重慶等地甚至上演了城管打死、打傷人的悲劇。春節期間的奉化溪口風景區，一名做臭豆腐生意的攤販，因不服從行政執法人員管理並有抗拒的行為，遭到圍攻造成身體3處骨折。事發後，溪口景區行政執法中心已為其陸續支付了3500元醫療費。 現在，『如何營造更為和諧的城市管理氛圍』這一問題急切地擺在了我們面前。 大年初四賣臭豆腐 違規擺攤被打 昨天，記者來到奉化溪口的奉化市第二醫院，胡長雙躺在病床上。掀開被子，其左側腰背部貼著三處藥膏。醫生告訴記者，胡長雙一處胸椎、兩處腰椎骨折，左腎挫傷，多處軟組織挫傷，屬輕傷。 胡長雙說話還是很吃力。他是安徽人，今年40歲，他和老婆到溪口務工已有10多年，兩個孩子也在溪口讀初中。他有時候在工廠打工，生產淡季時，就推著手推車在景區附近賣臭豆腐。 今年春節，他們本來打算回家過年，因為遇到大雪就在溪口過年了。春節期間溪口游客很多，從大年初一開始，胡長雙就推著手推車和許多小販一樣在景區賣起了臭豆腐。 大年初四那天，胡長雙和別的小販在溪口經堂南路與武嶺路交叉口擺攤。按照規定，那裡是不能設攤的。上午10點多，景區行政執法中心的人員到現場進行管理，叫違規擺攤的小販到指定地點擺攤。 據行政中心人員說，當時胡長雙不配合管理，還用瓢舀了一勺油往行政執法人員身上潑，並拿了一把刀往執法人員頭上砍去。一執法人員的帽子被砍破，手被擦破。 胡長雙則說：『我當時退到後面一戶人家的院子裡了，可是執法人員還是說不行，上前拉我的車，我不讓拉，就爭執起來了。當時一個執法人員的手被手推車的鐵皮劃破，就大發脾氣，動手打我，我也進行了反擊。於是，這個執法人員叫來三個同事來幫忙。四個人將我按倒在地，拳打腳踢，打了兩三分鍾纔被路人拉開。』 當時有眾多目擊者，那一幕也被路口的一個監控器拍攝下來。 一位當時在對面做炒面生意的目擊者帶記者到現場，描述當時的情景：胡長雙發出『哎喲哎喲』的呻吟聲，倒在地上起不來，鍋裡的油灑了一地。 執法人員隨後將胡長雙抬上車，拉往行政執法中心辦公室。到下午2點多，胡長雙還是疼痛難忍，執法人員報了警。 小販身上三處骨折 城管已支付3500元醫療費 溪口公安分局110民警趕到行政執法中心時，發現胡長雙倒在地上，雙手捂著腰部奄奄一息的樣子，立即將其送到位於溪口的奉化市第二醫院。拍片檢查發現，胡長雙腎受傷，小便出血，一處胸椎、兩處腰椎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受挫。 民警馬上通知了胡長雙的老婆。胡長雙的老婆向老鄉借了1600元，安排胡長雙住了院。 據了解，第二天，溪口行政執法中心市容隊的楊姓隊長去了醫院，為胡長雙交了1000元醫療費，錢是直接給醫生的。胡長雙說，楊隊長關照他，無論治療需要多少錢都會來付的。到昨天為止，楊隊長已經陸續付了3500元醫療費。 記者打電話給楊隊長，他表示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首先要把傷看好』，叫胡長雙不用擔心，他們會為他解決醫療費的。醫生說，胡長雙至少需要住院2到4周，完全康復估計要3個月。 胡長雙說：『本來想賺點錢，給兩個孩子新學年付學費，現在孩子的讀書錢也沒有了，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全家人全靠我養家糊口。當時我是一個人啊，他們四個人打我，我沒有能力反抗，沒想到他們這麼狠。真是後悔去擺攤！』 聲音 警方正當防衛的理由難成立 溪口風景區行政執法中心辦公室主任認為，胡長雙在這起事件中存在暴力抗法行為，執法人員是正當防衛。她說：『從監控可見，當時那小販把盛了油的瓢扔到穿制服的執法人員身上，還從鄰攤拿來一把刀朝執法人員頭上劈去，執法人員手指擦傷了一點，帽子被劈壞，幸好沒有大的受傷。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去奪胡長雙手裡的刀，幾個人一起將胡某制服。至於後來他疼痛難忍，腰部骨折的事，不知道怎麼回事。』 溪口公安分局有關人員告訴記者，胡長雙反映的是實情，監控設備攝下了當時的全過程，胡長雙一開始態度有點強硬，向執法人員扔油瓢，還拿刀子威脅，最後被四個執法人員按倒在地。 民警表示，胡長雙也不是沒有問題，他以前就因類似事情被派出所處理過。行政執法人員嚴格管理沒有錯，但是他們提出這是正當防衛的說法難成立。胡長雙被打成了輕傷，警方要求行政執法中心先把胡長雙的醫療費解決掉。 城管執法難，正常管理也不被理解 溪口風景區行政執法中心辦公室主任說，行政執法人員工作很不容易，這裡是城管、衛生等執法工作綜合在一起，工作量很大。溪口是旅游景區，平常是不允許小販隨處設攤的，考慮到春節期間旅游的人多，旅客對地方小吃比較喜歡，所以景區管理部門從人性化角度出發，專門為小販們劃定區域，允許他們在指定位置設攤。這個設攤點在景區裡面，並非武嶺路，事先都通知過的。 『現在城管執法人員也挺尷尬的，不能采取強制措施，不能抓人，罰款程序也很復雜，在管理上也很困惑。』 該行政執法中心一名城管說：『我們把小販們趕走，他們跟我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工作以來，跟小販的摩擦不斷。』 針對這一事件，寧波市城管局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員向記者介紹了城管目前面臨的問題。 首先是管理分散。目前城管部門都是各地各自為政，管理上難統一，市、區(縣)都是自己管理。這種管理模式使各地區政府容易調動城管，有利用當地多部門聯合工作，但是上級的一些工作要求和精神，比較難落實貫徹下去，這是引發管理紛爭多的一大原因。 其次是先天不足。立法上沒有『城管法』，管理處罰上找不到依據，被罵了被打了，也沒有有效的措施保護執法人員。 三是職能界定不清晰。比如無證攤販，其實工商和衛生都有權管理，但是現在都攬給了城管。『一些最棘手的，有些部門管不了了的問題，最終都由城管來管，城管遇到的問題自然就多。』 再就是社會理解度不夠。城管治理無證攤販，肯定是正確的，但又往往不被社會理解。『前段時間，很多媒體報道湖北、重慶等地發生的城管執法人員打死、打傷人的報道，執法人員心理壓力很大。』 市民執法再難也要守好執法底線 有市民認為，小販亂擺亂放是個深層次問題，管理難是事實，但這不是打小販的理由，否則像城管打死人的悲劇還會上演。城管執法再難，也不能超出依法執法、文明執法的底線。 開店的黃先生說，小販亂擺亂放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城市和景區的環境，但文明執法的底線不能動搖。還有市民表示，城管執法說到底就是讓城市更整潔，讓人們的生活更和諧，但美麗市容如果是用小販被打的悲劇換來的，整潔又有什麼意義，和諧又在哪裡？野蠻執法不僅是小販的痛苦，也是城管執法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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