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了一套《科學素養文庫·科學元典叢書》,這套叢書的書目亮出來,讓人眼暈——全是世界歷史上最偉大的自然科學名著,個個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哥白尼的《天體運行論》、伽利略的《哥白尼與托勒密兩大世界體系的對話》、牛頓的《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和《光學》、哈維的《心血運動論》、達爾文的《物種起源》、魏格納的《海陸的起源》、摩爾根的《基因論》、愛因斯坦的《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普利高津的《從存在到演化》……這些書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只存在於傳說中,或者從小接受的科普教育之中。除了研究科學史的人,大概不會有人從這些原著中學習自然科學知識。現在,這些書的中譯本都印出來了,而且印刷非常精美,圖文並茂,爲了什麼呢?我想,主要是爲了讓人們瞭解當年這些科學偉人的思想過程,或者叫心路歷程。我們對於科學知識,一直有種偏向,就是重成果應用、輕思想過程。要糾正這種偏向,非看看他們的原著不可。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看了這些書,方更能體會,科學的真理,雖然有時表現爲靈光乍現式的頓悟,但在這頓悟之前,無一不經過艱苦、繁瑣、曲折的思想歷程,許多都是彎路,許多甚至是“做無用功”。偉大的科學家在那個時候竟然表現得那麼“笨”——許多在我們今人看來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他們卻要花費巨大的精力去研究,從無數紛繁蕪雜的現象中去僞存真。像哥白尼《天體運行論》,厚厚一本書的結論無非一句簡單至極的話:是地球繞着太陽轉,不是太陽繞着地球轉。就爲這麼一句大實話,要依據前人無數的觀測結果,還要通過那令人想嘔吐的繁瑣枯燥的計算。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也是這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優勝劣汰,這些如今被我們天天掛在嘴邊的,甚至經常輕鬆地拿來曲解和調侃的結論,是作者行萬里路,讀萬卷書,更主要的,是觀察研究了數萬種生物以後,才戰戰兢兢做出來的。
讀着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令筆者不得不想到前不久發生在我們眼前的幾樁與達爾文的研究“相映成趣”的事情——“周老虎”、“劉羚羊”,現在又出了個“黃豹子”。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拍攝了四川雪豹捕食錄像的黃勇,與幾個月前炒得沸沸揚揚的“周老虎”、“劉羚羊”,是有着本質區別的。錄像是活的,長達二十幾分鍾,做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用拍攝者黃勇和他的老師彭基泰的話說:“我們是科學家,不是周正龍。”通過視頻看到雪豹捕食的雄姿,心裏踏實多了。不過,再想一想我們通過“動物世界”、“DISCOVERY”看到的那些來自外國野生動物研究者的珍貴鏡頭,不禁令我們感慨——我們這樣的第一手資料太少了。
不僅是少,而且顯得很“業餘”。究其原因,無外乎一條:人家確實是以一種專業的精神、專業的態度,在野外不分晝夜地蹲堵、拍攝。而我們,只是偶然撞見,偶然發現,偶然拍到,外帶其中還有做假的。中國這麼大,野生動物很多都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還需要更多有志於探索自然的人士,以專業的精神,化偶然發現爲自覺發現。當然,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還需要全民奔了小康,全民“倉廩實而知禮節”,然後是興趣的多元化。
就在這篇稿子快要寫完的時候,擡眼一看日曆,原來這天是“3·15”——中國的“打假節”。雪豹、藏羚羊、華南虎,這一系列與動物有關的影像“作品”,恰恰演了一出打假的活劇。願我們身邊的真東西越來越多,假東西越來越少。(韓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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