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奧塞梯是走私販的天堂。
俄羅斯人被指心虛隱藏鈾走私真相
不清楚金薩戈夫是怎樣或何時開始從事核材料交易的。一個自然而然的地方是南奧塞梯，這是與俄羅斯接壤的格魯吉亞的一小片地區，居住著不超過5萬人，該地區部分由俄羅斯支持的分離主義者控制著，部分由格當局控制。在格魯吉亞人和奧塞梯人之間一年的種族流血衝突，留下1000人死亡和1萬人無家可歸後，在1992年事實上已從格魯吉亞分裂出去。
如今，南奧塞梯獨立自主的任何偽裝都已被拋棄，俄羅斯的國旗與南奧塞梯的黃白紅三色旗旁邊獵獵飄揚，樹木整體排列兩旁的主大街仍然叫『斯大林大街』。分離主義分子控制的政府高級領導人大多數都是與該地區毫無關系的俄羅斯人;俄在這裡駐有1000名維和部隊，向當地居民派發護照，並聲言如若格魯吉亞如果試圖重新控制，俄將防衛這片領土。
面臨著獨立後的經濟崩潰，格魯吉亞中央政府無暇顧及南奧塞梯，這裡變成『世界上最大的免稅商店』，在與格魯吉亞行政邊界附近，商人們甚至建起一個巨大的露天市場，來自該地區的人們到這裡購買各種商品，所有的都是免稅的。南奧塞梯還變成了汽車竊賊最喜歡的地方，奧塞梯人、格魯吉亞人和俄羅斯人都熱衷此道。他們把從格魯吉亞偷來的車子短距離地開到南奧塞梯，出售給中間人，然後由中間人再賣到俄羅斯。美國政府說，南奧塞梯產的100美元假鈔至少在美國4座城市出現過。
根據格當局的說法，金薩戈夫起初試圖在南奧塞梯為自己的高濃縮鈾找一個買主，2005年他曾至少5次光臨此地。與此同時，他還與他的走私老搭檔協作，他們在南奧塞梯都有『生意伙伴』。金薩戈夫的同伙中至少有一人因毒品交易被格政府列入監視名單，這就是格魯吉亞當局最先獲知核材料的原因。於是，他們決定利用一個說土耳其語的格魯吉亞間諜設下圈套，他接近金薩戈夫的同伙，提出支付100萬美元『試運』100克炸彈級的鈾。等金薩戈夫將高濃縮鈾帶到格魯吉亞後，第比利斯政府也就能夠確保這些核材料不會消失到南奧塞梯的『黑洞』裡。
記者第一次聽說金薩戈夫因走私高濃縮鈾被捕是在2006年3月15日，記者當時剛采訪過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他向記者抱怨過通過南奧塞梯的商業走私活動，暗示該地區被用作更邪惡目的的渠道。在記者走出他的辦公室後，他的一名高級顧問提到，一名俄羅斯人最近正試圖將大量原先在南奧塞梯叫賣的高濃縮鈾走私到格魯吉亞。我詢問更多的信息時，他說現在討論細節為時過早，格魯吉亞人正在試圖讓走私犯合作，將調查人員引向他手裡核彈級鈾的供應者。在過去的10個多月裡，記者不斷地催促格魯吉亞人給出這個故事的細節。
最後，2007年1月13日，記者會晤內政部長梅拉比什維利。原定是談格魯吉亞改革其極度腐敗的警察力量的努力，但在前一天晚上，記者說服美國政府介紹人再次要求得到有關高濃縮鈾走私案的信息。他長嘆了口氣撥通了薩卡什維利的手機。『行，沒問題』，記者聽到薩卡什維利在電話裡答復他。
次日，見到內政部長時，介紹人快步走到他跟前，壓低聲音傳達了總統給予梅拉比什維利談論高濃縮鈾案件的許可。在談了幾分鍾關於警察改革的問題後，話題轉向了核走私。梅拉比什維利解釋了該案的基本要素：格當局是如何抓到金薩戈夫的;他們是如何攔截9·11以來第二起嚴重的國際高濃縮鈾走私企圖的。幾分鍾後，部長的助手進來，將照片、圖表和文獻放在梅拉比什維利面前。一張照片是金薩戈夫的，另一張是包在塑料袋裡的高濃縮鈾。檔案詳述了2006年高濃縮鈾案和2003年類似的案件;還有一份美國的檢測報告。然後，他拿起電話呼叫帕夫萊尼什維利，命令他給記者簡述來龍去脈。
帕夫萊尼什維利告訴記者，在調查的早期階段，格魯吉亞政府知會俄使館金薩戈夫的被捕，俄羅斯人沒有理會。格檢察長也向他的俄羅斯同儕發去了一封信，請求俄方搜查金薩戈夫在諾基爾村的家，格核材料調查委員會知道俄羅斯人不會答復。然而，在金薩戈夫被捕後一個月，俄羅斯安全機關——FSB(克格勃的繼承者)——從莫斯科派遣兩名工作人員前來第比利斯，收集核材料樣品用以分析。
後來，在FSB提供了簡短的分析結果報告，證明金薩戈夫所藏的確實是高濃縮鈾，濃縮水平測定在89.38%。但這份報告說，因為該材料是在10多年前生產的，不可能判定它的出處。但記者所認識的每一位核物理學家都對俄羅斯的言論表示懷疑。第一個就是俄羅斯科學院的鮑裡斯·祖科夫，他在電話裡對記者說：『如果它(指俄政府)想的話，弄清楚核材料來自何處是沒問題的。』記者後來又諮詢了密歇根大學美國超導回旋加速器實驗室的化學教授莫裡賽，他是世界上研究放射性同位素的頂級科學家。莫裡賽認為俄羅斯人的言論是在撒謊。他說，高濃縮鈾都有獨特的特征，就像警察提取指紋一樣，沒有兩個指紋是完全相同的。至於俄羅斯人說生產已逾10年，莫裡賽說鑒定放射性元素的衰減是個非常簡單的程序。他通過分析高濃縮鈾的特征，暗示這種材料就是來自俄羅斯。
2007年1月26日，記者在《紐約時報》上披露了這起鈾走私企圖的新聞後，俄羅斯聯邦原子能署的官員指責格魯吉亞人沒有提供足夠的高濃縮鈾給他們分析，但FSB的報告裡或其他文件裡，都絲毫沒有提到檢測材料太少。蒙特裡『非擴散研究中心』主任波特認為，FSB破綻百出的報告表明，這是俄羅斯人在歇斯底裡地否認自己丟失了核材料。對於金薩戈夫聲稱擁有兩公斤高濃縮鈾，或者能得到更多，俄政府從未說過對此進行調查，記者給俄內政部和FSB的無數電話和Email都杳無音信。
恐怖分子不久就能擁有核武
國家核項目需要10至15公斤的鈾制造一枚核彈，但恐怖分子粗放的操作手法則需要至少40公斤。那麼，自蘇聯垮臺後，從俄羅斯流出的高濃縮鈾足以讓恐怖分子制造一枚炸彈麼?『我們不知道答案』，波特說，『因為沒有人知道最初有多少核材料存在。』但是，近年來格魯吉亞攔截的另外兩起核材料走私案(細節至今尚未公開)表明，俄羅斯境內的核材料交易遠非涓涓細流。
2003年6月26日凌晨1時半，格魯吉亞靠近薩達科羅鎮——位於格魯吉亞、阿塞拜疆和亞美尼亞三國交界處的一個泥濘的村莊——附近的邊境衛兵，逮捕了亞美尼亞人達達揚，當時他帶著200克的U-235核彈級濃縮鈾正企圖偷越回亞美尼亞。薩達科羅是走私者的天堂，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的商人在這裡聚集，交易亞美尼亞的白蘭地、阿塞拜疆的茶葉、裡海的魚子醬、土耳其的CD乃至廉價的工具箱和牛仔褲，無所不有。這裡是兩國為數不多的交界點之一，它們在領土上的衝突延續了過去20年的大多數時間。
達達揚的情形與金薩戈夫相同，出生在納戈爾諾-卡拉巴赫這個爭端地區，只接受過基本教育，沒有正式職業。據說他在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的領土戰爭中遭受了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摧殘。與金薩戈夫一樣，達達揚僅作微弱抵抗就坦白了他的高濃縮鈾的藏匿處，2004年被判處有期徒刑2年半。格魯吉亞政府總結這起事故的文件表明，鈾走私存在著一個復雜的網絡，達達揚似乎只是一個跑腿者。卷入走私協議的包括腐敗的俄羅斯軍官、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地下犯罪集團。
最後一起(更可能不是最後的)是迪米特拉茲案，這個人來自格魯吉亞，2006年8月4日，他用4只玻璃瓶帶著1公斤未濃縮的鈾『黃餅』時被捕。迪米特拉茲說，他從兩名俄國人那裡取得『黃餅』。在審訊期間，他說他對這兩個人或未濃縮鈾的來源毫無所知。鑒於迪米特拉茲屢屢的生意失敗和粗疏的行為，帕夫萊尼什維利說，像金薩戈夫和達達揚一樣，他是個完全的業餘走私犯，『他可能不確切地知道自己擁有什麼東西，只是夢想得到一些核材料一夜成為富人』。由於安全不宜對外公布的原因，迪米特拉茲被判7年監禁。
但不幸的是，如果金薩戈夫、達達揚和迪米特拉茲的故事表明了什麼東西，那麼答案就是，恐怖分子是否擁有核武器可能在不久之後就不再是費思量的事。
Lawrence Scott Sheets 編譯 洪慶明
(本文來源：南都周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