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女孩瑪拉·奧姆斯特德4歲時憑其色彩斑斕的抽象畫震驚世界畫壇,評論家驚歎,一個“小畢加索”誕生了。她舉辦了個人畫展,一幅畫賣到2萬多美元。
然而,隨着一部記錄瑪拉繪畫過程的影片播映之後,人們開始懷疑,也許那些美輪美奐的作品出自她那位酷愛繪畫的父親之手。
神童?
瑪拉出生於2000年。她的父親馬克是一家工廠經理,業餘喜歡繪畫。馬克清晰地記得女兒第一次繪畫的情景。
當時,瑪拉還不到兩歲,她看見父親在畫布上作畫,便不停地問能不能讓她也試試。馬克給了她紙、筆和顏料,讓她隨便塗鴉。可是她似乎覺得很不過癮,想用盡所有顏料,這樣一來,一張紙顯然不夠。於是,馬克把她放在一幅大畫布前,她穿着紙尿褲,坐在餐桌上,對着畫布盡情塗抹顏料。
瑪拉3歲的時候,一個朋友來家裏玩,看見瑪拉那些色彩絢麗的抽象派作品很是喜歡,希望把它掛在自己開的咖啡店裏。不久,他提出購買瑪拉的畫。馬克以爲是開玩笑,但他很快收到一張200美元支票。就這樣,瑪拉賣出了她的第一幅作品。她的母親勞拉還給那張支票拍了照留作紀念。
當時,正好有一名畫家安東尼·布魯內利要開畫廊。他本人秉承的是嚴格的現實主義風格,但當他在朋友家裏看到瑪拉的抽象派作品時,立即意識到這個小傢伙很有潛力。2004年夏天,他成了瑪拉的經紀人。
布魯內利打電話給當地報社記者伊麗莎白·科恩,希望她能對瑪拉做一個專訪。開始,科恩拒絕了,因爲她只寫家庭類文章,與藝術無關。但聽了布魯內利的介紹後,她立即對瑪拉產生了濃厚興趣。她的採訪使得瑪拉聲名鵲起。
其他新聞機構聞風而來,瑪拉的作品開始變得洛陽紙貴。休斯敦火箭隊老闆買了瑪拉一幅畫,著名脫口秀主持人奧普拉·溫弗裏和大衛·萊特曼邀請瑪拉一家上自己的節目,美國最大服裝零售商GAP和生產彩色畫筆的Crayola公司先後爲瑪拉提供贊助。
2004年,瑪拉在紐約舉辦個人畫展,所有畫作全部賣光,收入近30萬美元,單幅作品最高價賣到2.5萬美金,另外還收到70多個作品預約。
藝術評論家對瑪拉的才華讚不絕口,稱堪比那些偉大的抽象表現主義大師,瑪拉於是有了“小畢加索”、“小波洛克”等美譽。紐約時報記者邁克爾·金米爾曼如此寫道:“許多現代藝術試圖疏遠觀衆,而在瑪拉的世界裏,你能感受到純粹的天真和快樂,沒有憤世嫉俗,沒有冷嘲熱諷,沒有玩世不恭。”
炒作?
如果這些畫真的都出自瑪拉之手,那麼她真的是一個天才。
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畫家喬瓦尼·洛倫佐·貝尼尼7歲時因幾張素描草圖引起羅馬教皇關注,畢加索也是在7歲左右開始創作令世人刮目的作品,約翰·埃弗裏特·米萊斯11歲進入皇家美術學院。瑪拉與這些前輩比起來,出名得更早,才華絲毫不遜色。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太過成功了,坊間開始流傳她的作品其實出自她的父親馬克之手。
這時,電影製作人阿米爾·巴爾-列夫來到瑪拉家,希望能拍一部關於瑪拉的紀錄片。當時,瑪拉畫作的真僞已經受到媒體質疑,馬克和勞拉迫切希望能有人還他們清白,於是熱情接待了巴爾-列夫,讓他在自己家裏住了幾個月,拍攝了瑪拉作畫的過程。勞拉對巴爾-列夫說:“我對你坦誠相待,我選擇信任你。”
然而,影片出來後,並不像馬克和勞拉想像的那樣,反而引來更大懷疑。影片中,瑪拉對着鏡頭作畫時,在畫布上留下了髒兮兮的油跡。馬克對巴爾-列夫解釋道:“如果沒有攝像頭,情況會不一樣。正因爲有攝像頭,她才這麼做。這不是她的常態。等會兒她把畫修飾好後,就會變得好看了。她很少在畫布上弄出污點來。”
還有一次,瑪拉對父親說:“現在該輪到你了,幫幫我,爸爸。”馬克回答說:“瑪拉,你做你想做的事。”瑪拉說:“你得告訴我怎麼做,趕快。”馬克轉向鏡頭解釋道:“她總是說一些有趣的話。”
影片中,瑪拉的作品與同齡孩子沒有多大區別,馬克不時在一旁給她指點。一名兒童藝術專家看了影片後說:“我沒有發現任何證據證明她(瑪拉)是一個神童,我只是看到一個普通的、可愛的小孩,只是她身邊多了一個教練。”
布魯內利把瑪拉在攝像機前創作的作品拿給買家看,然後又把瑪拉的其他作品拿給他看。買家說:“這幅畫(前者)很容易懂,但那幅(後者)理解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我得好好想想。看上去這不像是一個人的作品。”
影片播出後,再也沒有人買瑪拉的畫。2005年,布魯內利不再擔任瑪拉的經紀人,重操舊業從事現實主義繪畫創作。他說:“我一直都認爲現代藝術是某種騙局。我畫一幅現實主義作品,往往要花幾個月時間。而一幅現代藝術作品,卻能賣上百萬美元……當我看到瑪拉的作品時,感覺像是一份禮物。我雖然不懂現代藝術世界,但我懂市場價值。”
巴爾-列夫在與瑪拉一家相處的最後日子裏,陷入深深的困惑。他說:“我在心靈深處,很難相信一個4歲孩子能畫出那些作品;但同時,我也很難相信她的父母會在幕後操縱一切。”
影片結尾,巴爾-列夫向勞拉坦承了自己的疑慮。勞拉盯着鏡頭說:“我請你相信我。”然後,她流下了眼淚。(唐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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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紀末19世紀初,研究人員開始用三個階段來描述孩子成長爲藝術家的過程。第一階段是塗鴉,開始是無規則的亂塗,逐漸發展爲畫直線和畫圓圈。第二階段是畫簡單的人物、物品和環境。第三階段是畫逼真的生活細節。
一個名叫羅達·凱洛格的人1969年提出,孩子的塗鴉行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開始是一些簡單的符號,然後慢慢變得複雜起來。凱洛格歸納了20種塗鴉行爲,主要出現在兩到3歲的孩子身上,包括點、單條或多條豎線、橫線、斜線、曲線、開合線、閉合線、鋸齒線、環線、螺旋線、不規則線等。
《理解孩子的繪畫》一書作者凱西·馬爾基奧迪說,3到4歲的孩子開始認知他們的圖畫,並且根據自己的繪畫內容編故事。大人在教孩子繪畫時常常會問:“你畫的是爸爸嗎?”或者“你畫的是什麼?”
4到6歲的孩子筆下,人物開始依稀可以辨認。這些人往往有頭、腿,有時會有胳膊。在這一階段,人物常常被任意安排在畫面的任何位置,而且和周圍景物不成比例,有的甚至上下顛倒。這一階段晚期,孩子開始給人物添加細節,如腳趾、手指、牙齒、眉毛、頭髮、耳朵等。
孩子長至6到9歲,他們的筆下開始出現正常的、標準的視覺圖像:大樹是棕色的樹幹、綠色的葉子,金色的太陽出現在畫面一角,人們站在地平線上,頭頂上是藍藍的天空。
以上是正常孩子學習繪畫進程。也有一些例外。上世紀70年代,一個名叫娜蒂亞的孤獨症女患兒表現出驚人的藝術天才。從3歲到6歲,她創作了許多能與成人畫家比拼的作品。但她的藝術才能十分短命,當她長大成人後,繪畫水平急劇下降。
另一個患有孤獨症的孩子史蒂芬·威爾特希爾表現出超強的憑記憶繪畫能力。2005年5月,他乘直升機飛越東京上空。7天后,他在一幅10米長的畫布上詳細描述了他記憶中的東京,準確度令人歎爲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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