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往往是這樣的:如果給他多一點的關注和關愛,他就會得到希望,重新站起來
雨過天晴的上午,項目辦心理諮詢師王衛紅坐在我們面前。
她看上去精力旺盛,一點不像60歲的人。她原來是雲南省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因為熱愛兒童事業,從2002年起,她開始做項目辦的志願者,對司法分流的『觸法少年』進行心理輔導和矯正。『諮詢室會根據每個孩子的具體情況,確定具有針對性的輔導計劃,原則上要求每星期至少和每個孩子電話溝通兩次,面談一次。』王衛紅說。
『每個「觸法少年」的心靈深處,都有一個解不開的心結,我的工作就是要打開他的心扉。』王衛紅說。
2月17日,北京。
『啟明星第二屆兒童顧問小組會議』舉行,來自北京、安徽、新疆、西藏、雲南的兒童問題專家和兒童代表共50多人參加會議,雲南的王小小鎮定自若地站到臺上,宣讀了他針對13至18歲少年進行的問卷調查報告,提出了促進兒童參與、收集兒童信息、為兒童保護項目提供建議等方面的問題。
在專家學者的專題會議上,有英國救助兒童會中國總裁、團中央、關工委的領導和兒童法律顧問等20多人,王小小再次勇敢地提問:『作為一名觸法少年,我們應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但是,全社會在這方面應該給我們一些什麼幫助?』會議結束,《新京報》、《中國婦女報》的記者采訪了他。他還被項目辦推舉到北京參選於今年7月英國倫敦舉行的兒童防暴力會議中『尋找多名當年的問題少年』的一個案例。
王衛紅第一次見到王小小時,他的頭發染成金黃色,蓋住了眼睛,看人的方式是『撥開頭發瞄一眼』。他性格內向,問他什麼都只答一個字。
生長在單親家庭,母親對他幾乎沒有教育能力,惟一的要求就是每天只要去上學就行了,學好學壞都交由學校,他養成了一些不良習氣。初二那年,他稀裡糊涂地跟著同學去『拔毛』,結果被警察當場抓獲,以搶劫罪被捕。
王衛紅對他采取沙盤治療。
王小小每次來到諮詢室,都能接受到王衛紅一些類似於魔術的技術:讓他在一張白紙、或者一個沙盤上,隨意涂鴉或者堆沙雕,然後王衛紅就能根據他的『作品』,大概猜到他內心的一些想法。
『他畫一些正面的東西,比如花朵太陽草原樹木,我就能感覺他心理平和,而畫刀槍、面目猙獰的人物,可能就代表他內心壓抑。』
通過無數次的沙盤治療,王衛紅基本了解了王小小的內心世界:他極其自卑又極其自尊。一方面,因為單親家庭,從小沒有父愛,在同學面前顯得低人一等;另一方面,他在內心又要顯示一種不甘示弱的心態,希望得到別人的尊重,選擇了錯誤的方法證明自己的能力。
王衛紅對癥下藥。
首先,要贏得王小小的信任。王小小15歲生日,他想花300元操辦一番,證明自己得到同學的重視,母親卻堅決反對,王小小很苦惱。王衛紅深知母親的難處,但王小小的要求也屬於正常。於是,他建議王小小縮減開支,選擇實惠的餐廳舉辦,王衛紅又找到他母親,希望母親能理解兒子的行為。最後,母親答應給他150元,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王衛紅與王小小建立起了信任,從此,王小小有什麼事都會找她,並稱她為乾媽。
其次,讓王小小明白『什麼叫自尊』。王衛紅深諳細節的作用。王小小不僅自己來接受心理治療,還帶他的朋友來尋求幫助。有一次,幾個孩子來到諮詢室,手裡都拿著煙,王衛紅當場沒有指責他們,而是悄悄拿了一個紙杯給他們裝煙灰,給孩子保存了一點自尊,孩子們羞愧地掐掉了煙頭。後來,王小小回家後『把煙灰缸都砸了』,他懂得了要被別人尊重自己得先尊重自己的道理。
現在,王小小已認識到知識的重要,他已在電腦學校學電腦。在參加完北京的會議後,在回昆的路上,王小小對王衛紅說:『我現在先把電腦學會,不過電腦只是一個工具,我將來要考正規大學學習心理學專業。』
王衛紅說:『從他們內心流露出來的那種成長的願望,是最難能可貴的。看到每一個孩子從扭曲的心理轉變成健康的心態時,我真的被他們感動了。』
他們剛好處在一個人生轉變的重要時期,既是孩子又是大人,任性、叛逆是他們正常的情緒反映。我們要用一顆平常心去理解他們。
『觸法少年』的問題出在哪?每個問題孩子的背後都與他們的家長有關。有的家長是高級知識分子、企業主管,望子成龍,卻忽略了孩子的內心;有的家長離婚,導致孩子無人管教,心靈受傷害;還有的家長忙於生意,無瑕照顧孩子,孩子在社會上『放』野馬……這個時期的孩子處在青春期,逆反心理嚴重,加之父母的教育方法不得當,以及各方面環境的影響,導致家長與孩子之間產生溝通障礙,矛盾一旦產生,問題少年就容易出現。王衛紅說:『只有找到問題的切入口,纔能走進「觸法少年」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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