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新愛國主義是空前廣泛、空前迅速的愛國行動,是建立在民族自信、自尊和自豪基礎上的愛國主義,是海內外華人面貌的新展現;新愛國主義得益於中國三十年來改革開放、得益於世界潮流的激盪
“新愛國主義”的“新”首先是時代特徵上的,其次是表現形態上的
主持人:這次愛國主義熱潮是首先從網絡開始的。如何看待從網絡中興起的新愛國主義現象?
王希恩:愛國主義是個歷史的範疇,不同時期有不同的內涵。對當前海內外華人的愛國主義熱情,有媒體稱之爲“新愛國主義”。這裏的“新”仍然是個相對概念,因爲歷史上包括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在內的人們也曾在不同的時期和場合提及過“新愛國主義”。而那些“新”是相對於那個時期之前的愛國主義,遠不能涵蓋到現在的。但既然大家仍然把目前的現象稱之爲“新愛國主義”,說明它還是有它不同於以往的特點。我想,這裏的“新”首先是時代特徵上的,其次是表現形態上的。
所謂表現在時代特徵上,是講這裏的愛國對象是正在走向富強的社會主義祖國。近代以來,經濟的落後、國力的衰微以及由此決定的在對外關係中的屈辱地位,使得中國人的愛國主義始終伴隨在爭取民族解放、獨立和平等的奮鬥之中。那時的愛國主義始終是一種以弱抗強的態勢。而當今愛國主義的對象則是一個蒸蒸日上、日益崛起爲世界強國的祖國。中國國民和海外華人大多都是以自豪的心態看待中國的發展,並寄託着更爲美好的期待。因而,少數“藏獨”分子和西方反華勢力利用當前這個特殊的時機制造事端,從根本上說是違逆所有中國人和海外華人的感情的。而正是這種違逆激發了海內外華人當前席捲全球的愛國主義浪潮。這時的愛國主義不同於以往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它不再是一種弱者的抗爭,而是建立在祖國日益強大的物質基礎之上的民族自信心、自豪感的強烈抒發。
所謂表現形態上的特徵一是空前快捷。這首先得益於基於中國快速發展帶來的互聯網的普及和全球網絡聯繫的便捷。人們都已看到,無論是揭穿西方媒體在拉薩事件中的謊言,還是聯合各地華人爲奧運聖火的傳遞助威護航,互聯網都使得他們的信息瞬間可達,華人的行動和聲音通過互聯網達到了空前一致。讓處於愛國主義熱浪中的海內外華人自豪的是,現代高技術的運用不再是西方發達國家的專權,無論在海外還是在國內,中國人都不再是科技領域中的弱勢羣體。中國人已有了運用高科技來發展自己、表達自己的充分能力。
表現形態上的另一個特徵是空前廣泛。中華民族歷經數百年輾轉已將自己的數千萬人口播撒到世界各地。這些人口遠離祖國,形成了各自不同的思想觀念和政治立場,在很多問題上都會各執己見、意見不一,然而在西藏問題和奧運問題上他們卻空前地一致起來、團結起來了。這說明,中華民族的民族感情和根本利益已經超過了其他歧見。我們在奧運聖火傳遞所經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組織起來的華人爲之吶喊歡呼,每每看到當地華人創紀錄的集會人數。而這一切都是出於愛國熱情的自發行動,是在當前價值多元、文化多元的世界中的自覺選擇。中華民族的愛國主義通過海內外民衆的廣泛參與正在顯現出它的威力和價值。積貧積弱和屈辱能夠激發民族的自強精神,而走向繁榮的豪情更能激發民族的愛國熱情。
和以前相比,新愛國主義信心更強、更加理性務實、更加講求方式方法
主持人:應該看到,此次全球華人的同聲同氣絕非一夜之間形成的,是不是可以說,中國的新愛國主義發展,是中國網絡民族主義長期孕育和發展的結果?
葉海林(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所研究員):從表面上看,奧運前夕,愛國情緒在網絡內外的全球勃發源於西方媒體對西藏問題的肆意歪曲和反華勢力對奧運會的圖謀不軌,仍然具有“刺激-反應”模式的特徵。但實際上,2008年的大地春雷卻不是對網絡民族主義的簡單迴歸。有了以前的積蓄,纔有了這一次網絡民族主義從虛擬空間到真實世界的昇華。
在演變過程中,惟一不變的是他們固有的強烈使命意識與責任意識。不管別人如何評價,新愛國主義始終認爲自己對中國的命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是其不變的精神內核。和以前相比,新愛國主義信心更強、更加理性務實、更加講求方式方法。一個足以證明中國新愛國主義日臻成熟的明證是,不論是圍繞着“3·14”嚴重暴力事件真相的網上辯論,還是保衛聖火安全的街頭集會,華夏兒女始終保持了高度剋制,言行有理、有利、有節。網絡民族主義在這次全球大行動中表露的拳拳報國熱忱當然令人振奮,行動過程所展現的成熟睿智更加令人欣慰。
新愛國主義旗幟鮮明,氣象空前未有,可以說是海外華人精神面貌之新展現
張緒山(清華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中國傳統中素有“逆來順受”的積習。就個人而言,理直氣壯地對強權說“不”實在不多見。然而,對於這次西方國家的反華活動,海外華人做出的反應最爲強烈,也最爲旗幟鮮明,可謂空前未有之新氣象,也可以說是海外華人精神面貌之新展現。這種變化得益於中國三十年改革開放,也得益於世界潮流的激盪。
中國改革開放三十年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之一,是中國的國際地位大大提高,在國際舞臺上所扮演的角色日漸重要。這種變化初步改變了近代以來長期壓在中華民族心頭的“萬事不如人”的自卑心態,使包括海外華人在內的中華民族重新拾回了久違的民族自信心。對於在異國他鄉生活和創業的華人而言,中國的發展和民族自信心的增強,使他們對於任何侮辱和攻擊父母之邦的敵對行爲,再難如以往那樣保持沉默。而且,新一代海外華人自然學會了以合法手段表達個人意志。這也是他們融入西方社會,對西方文化了解走向深入的表現。
如海外留學生自發組織了保衛奧運聖火活動。在倫敦、在巴黎、在聖火途經的各個城市,海外學子們歡迎奧運聖火、保護聖火。4月6日,奧運火炬傳遞到倫敦,英國留學生自發組織了“聲援倫敦聖火”的活動。留學生們高舉着寫有“反對神聖的奧運政治化”等橫幅,齊聲喊着“我們熱愛和平,熱愛奧運”的口號,嘹亮的國歌從人羣中反覆地被唱響。針對西方媒體不實的報道,不少留學生在網站上貼出照片和視頻,讓人們看到真實的情景。
4月19日,法國華人、華僑及中國留學生在巴黎共和國廣場舉行了主題爲“支持北京奧運,反對媒體不公”的集會。集會上,留法學生李洹用法文發表的長篇演講,在華人、華僑及留學生中引起轟動。李洹表示,自己是一箇中國人,在國外更愛國;寧可讓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讓祖國受委屈。這些都比較典型地體現了海外華人的精神面貌,也是以前的愛國主義所沒有的新氣象。
一些西方國家對快速發展的中國的偏見、無知及意識形態上的抱殘守缺,激起了海內外華人的新愛國主義
主持人:“3·14”嚴重暴力事件發生後,相當多西方媒體對事件的真相進行了肆無忌憚的歪曲,用心之險惡、態度之傲慢盡顯無遺,同時顯露出的還有其手段之拙劣。西方國家藉此向中國“發難”是出於何種目的?
張緒山:對近代以來的西方列強而言,中國作爲一個異於自身的他者,始終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三十年來我國改革開放事業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大大促進了中國對外部世界的瞭解,也改變了中國的國際形象。在改革開放環境中,中國的對外關係早已超越了意識形態的藩籬,但強勢地位的西方各國對待中國,則始終未能擺脫意識形態思維的支配。尤其是,東歐社會主義陣營各國共產黨的垮臺,使“紅色中國”在世界政治格局的位置更顯突出;而且,在發達世界各國經濟普遍疲軟的形勢下,“紅色中國”卻以近三十年持續的經濟高速發展成爲世界舞臺耀眼的明星。這種變化必然引起長期習慣於以世界主人自居的西方各國的政治家的心態變化。
對於西方各國的普通民衆而言,他們真正感受到的是日常生活中切實存在的“中國製造”的日益增多,但真實的“立體”的中國,距離他們還很遙遠。他們頭腦中的中國形象,主要來自具有時代錯亂特徵的港臺影視作品、舊中國主題的電影,以及經過西方媒體過濾的具有商業價值的“中國奇聞”。我在國外生活多年,與西方許多國家的民衆有過較廣泛的接觸。我的基本感受是,不管他們對中國的政治態度如何,他們對於中國的瞭解實在是太少了。我曾多次被問道:中國現在是否像《大紅燈籠高高掛》影片裏一樣實行多妻制?換言之,在他們的思維圖像裏,中國是一個奇怪的存在:作爲非西方族類的東方古老國度,西方人頭腦中長期存在的“東亞病夫”的中國形象雖在近些年有所改變,但在政治和文化上則仍是一個“野蠻”國家。這種奇特的思維圖像所造就的特殊心態,很容易被政治家和別有用心的人引向歧途。很顯然,所謂“西藏問題”就是在這樣的羣體心態中形成的;而對奧運火炬傳遞的發難,也是這種心態的合乎邏輯的發展。說到底,奧運火炬傳遞充其量只是他們發難的一個機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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