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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個趕集日。
在福建省邵武市拿口鎮采育場上山坊,這個只有一百多人口的小山村,很多男人下午跑到附近的朱坊村趕集。
陳金春早早在集上賣完自家產的西瓜後,回到家,手持一把殺豬刀,來到和他關系非常好的許某兄弟家中,揮刀砍死了許某的妻子、母親、侄子、侄女,並砍傷許某14歲的女兒。
這天的時間寫著:2007年8月13日。
案情重大,公安部隨即發出了A級通緝令。在逃亡了18天後,犯罪嫌疑人陳金春在建陽市落網。
記者從公安部獲悉,從2004年11月公安部在江蘇南京召開全國偵破命案工作會議以來,到2007年年底,全國公安機關共抓獲公安部通緝的A級命案在逃犯罪嫌疑人39名、B級命案在逃犯罪嫌疑人272名,全國網上命案逃犯數比2004年下降11.61%。
『一些大案、要案的及時破獲,主要得益於警方追逃體系,特別是通緝體系的完善,對在逃犯罪嫌疑人布下了天羅地網,不管他跑到哪裡,終究逃不脫這張大網。』公安部刑事偵查局緝捕行動處處長龔志勇近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樣表示。
通緝令布下天網
2008年2月17日,劇烈的爆炸聲打破了河北省武安市礦山鎮西石門村往日的平靜。
『爆炸了,爆炸了!』驚恐萬狀的村民跑出了自己的房屋。
『我聽到「轟」的一聲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後發現自己趴在院子裡了。我家的屋子全倒了。』被爆炸氣浪拋出屋外的村民陳小坤對民警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得到消息的辦案民警迅速趕到了石門村:村民張軍旗在養豬廠內偷藏的鐵礦井下儲存的爆炸物發生爆炸,造成多人死傷。爆炸發生後,涉案礦主張軍旗潛逃。
2月26日,公安部發出A級通緝令,追捕犯罪嫌疑人張軍旗。
通緝令發出的第四天,2月29日,張軍旗主動到當地公安機關自首。
『我感覺到處都是警察,真的無路可跑。』在看守所內,張軍旗對民警感嘆道。
人們至今仍對石家莊爆炸案記憶猶新:2001年3月16日,石家莊發生爆炸案,導致108人死亡。案發3天後,警方鎖定了犯罪嫌疑人靳如超。3月20日,公安部向全國發出抓捕靳如超的A級通緝令。
同年3月21日,印有靳如超頭像的通緝令貼遍全國。次日晚8時30分,廣西北海市郊有人舉報發現靳的蹤跡。3月23日,靳如超被抓獲。
『靳如超案、張軍旗案,還有湖南常德運鈔車大劫案和張君案的破獲,充分顯示出了通緝令的威力。隨著我國追捕逃犯體系的日益完善,在逃犯罪嫌疑人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直到犯罪嫌疑人歸案。』龔志勇表示。
據了解,公安部門的通緝令曾經不分等級,只按號碼排序。1983年轟動全國的『二王案』,公安部發出的是第13號通緝令。
2000年2月份,公安部通緝令首次分為『A級』、『B級』兩個等級。公安部A級通緝令是為了緝捕公安部認為應該重點通緝的在逃人員而發布的命令,主要適用於情況緊急、案情重大或突發惡性案件;公安部B級通緝令是公安部應各省級公安機關的請求而發布的緝捕在逃人員的命令。
除了公安部可在全國發布通緝令外,各省、市、縣均可對在逃涉案人員在轄區內發布通緝令。
『河南省公安廳也將通緝令分為A、B級。』河南省鄭州市公安局副局長楊玉章告訴記者,對於在本省范圍內屬於較大案件,而犯罪嫌疑人又不太可能逃出本省的,會考慮發省級A級通緝令,如果預計嫌犯可能逃出本省並在他省再次作案的,則向公安部申請,由公安部來發B級通緝令。
與此相應的是,河南省公安廳B級通緝令則是應各地市公安機關的請求,發布緝捕在逃人員的命令。而地市、縣級公安部門發布的通緝令一般不實行分級。被通緝的人已經歸案、死亡或者通緝的原因已經消失而無通緝必要的,發布通緝令的公安機關應當在原發布范圍內立即通知撤銷通緝令。
為了使通緝令能夠真正發揮作用,公安部還規定了『問責』制度。以公安部A級通緝令為例,各省級公安機關在收到公安部A級通緝令後,必須在12小時內將通緝令傳到轄區各警種、各派出所,並采取有效措施,做好調查緝拿工作。
例如,對犯罪嫌疑人涉及的關系及可能隱藏的落腳點完成架網布控,並對轄區外來人口集中的出租房屋、中小旅店進行摸排,還要在重點路口設卡盤查、巡邏蹲守。如果措施不力,將會被『問責』———警告或者通報批評,嚴重的會受到行政處分。
7年網上追逃
2001年10月22日。這一天,公安部首次在其網站上發布A級通緝令,並公布了6名被公安部確定為A級通緝在逃人員,希望廣大群眾踴躍提供線索,協助公安機關緝捕嫌犯。
從這一天起,只要登陸公安部網站,點擊『公安部通緝令』欄,即可查閱公安部A、B級通緝令緝拿的重大在逃犯罪嫌疑人名單和案情。
很快,各省市公安部門第一時間將這份公安部A級通緝令轉到了自己的網站上。不僅如此,一些省市公安部門還將自己轄區發布的通緝令貼到網上。
『以前這些通緝令只能在我們內部網站上看到,那一次我們注意到了公安部在通緝思路上的變化。不能簡單認為通過媒體發布的案件多了,就是社會治安不好。在逃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公開後,更加有利於案件的偵破。』遼寧省大連市公安局副局長齊廣殿對記者說。
『公安機關將涉嫌犯罪分子的基本情況上網,在專門的網絡上傳輸他們的資料,或是將他們的資料制成光盤,下發給基層單位進行比對。這改變了過去追逃小組滿天飛,到外地去抓本地在逃犯罪嫌疑人的做法,大大降低了辦案成本。公安機關可以立足本地抓全國的在逃人員,效果相當顯著。』齊廣殿認為。
事實上,不少基層公安單位在1999年全國『追逃』專項行動後,更是把『網上追逃』當作了一項工作重心。
據江蘇省公安廳副廳長徐珠寶介紹,蘇州市公安局制定了《關於網上追逃的規定》,對上網人員的上網條件、上網對象的信息管理、上網比對、獎勵和處罰等都作出了具體的規定。各警種、各部門以及派出所都把『網上追逃』作為日常工作的重要內容。在日常的公安網絡管理中,精通網絡的專業民警對網上在逃人員的信息比對系統及時更新維護,確保比對的准確。公安戶籍部門則井井有條地抓好人口管理,在外來暫住人口中發現在逃人員信息,並及時反饋給一線單位。警方還對旅館業停止了以往『上門查店』的方式,代以電腦聯網,信息比對,從中發現並抓獲網上通緝在逃人員。
懸賞機制激勵群眾參與
2004年2月23日下午1時18分,雲南大學北院鼎鑫學生生活園區6幢317室學生宿捨的一個衣櫃內發現1具男屍。經昆明公安機關現場勘查,在該宿捨的衣櫃內共發現4具男屍。案發當晚,昆明市公安局認定,失蹤學生馬加爵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
這就是轟動全國的『馬加爵案』。同年3月2日,公安部通過中央電視臺向全國公開發布A級通緝令,對提供線索抓獲馬犯的有功人員將獎勵20萬元人民幣。
2004年3月15日晚7時許,海南三亞市『摩的』司機陳賢壯在回家的路上,發現一個乞丐很像通緝令中的馬加爵,於是便跟蹤辨認,為了慎重起見,陳賢壯又到路邊貼著通緝令的電線杆上看了幾眼。當確認乞丐就是馬加爵後,陳賢壯立即到派出所報警。當地公安機關迅速出警,當場抓獲假扮乞丐的馬加爵。
破案後的第二天,陳賢壯就領到了懸紅20萬元。緊接著,三亞市政府也給予陳賢壯5萬元獎勵。
隨著形勢發展,針對重大、疑難、復雜案件而實行的通緝令懸賞破案機制,其重要作用日益凸顯。
河北邯鄲農行5100萬元特大監守自盜案的告破,則更能說明懸賞通緝令發揮的威力。2007年4月14日,邯鄲農行發生了特大金庫被盜案,而公安機關16日纔接到報案,失去了抓捕破案的最佳時間。
『從當時的情況分析,犯罪嫌疑人案發前准備很充分,案發後出逃時間長,公安機關抓捕工作的條件很差。』龔志勇說,『公安部果斷決策,發布公安部A級通緝令,在全國范圍內公開懸賞通緝兩名犯罪嫌疑人』。
同年4月18日下午3時,邯鄲農行監守自盜案第二號犯罪嫌疑人馬向景在北京落網。4月19日上午8點20分,該案第一號犯罪嫌疑人任曉峰在江蘇省連雲港被抓獲。
『這兩名犯罪嫌疑人都是經過群眾舉報後而被警方抓獲的。案子告破後,為抓捕任曉峰提供線索的連雲港市民李某等3人,獲江蘇省公安廳、江蘇省見義勇為基金會、連雲港市公安局獎勵共20萬元。李某、張某、吳某分獲獎金10萬元、6萬元、4萬元。』龔志勇回憶說。
龔志勇進一步說,『我們做過統計,公安機關破案線索70%以上來自人民群眾的舉報,而發布公安部A級通緝令後,破案率會上昇10%—20%。即使科技再發達,偵查工作離開了人民群眾的支持也不行。這種支持包括一定的激勵手段,如懸賞通緝』。
據了解,通緝令分級後,A級通緝令的懸賞金不少於5萬元且不封頂,B級通緝令的懸賞金不少於一萬元。在獎勵方式上,兩種通緝令也略有不同:對抓獲公安部通緝令A級被通緝人或者提供關鍵線索的有功單位或個人,由公安部給予獎勵;對抓獲公安部通緝令B級被通緝人或者提供關鍵線索的有功單位或個人,則申請發布通緝令的省級公安機關給予獎勵。
懸賞通緝是一種偵查措施和手段,這種手段在國際上是通用的。在西方很多國家,公眾可以到警察局領取具有編號和密碼的信息卡,如果公民提供了有價值的線索,警方就會把獎金存入其卡中。
『我國每萬人中有11名警察,而歐美國家是35名。但我們的追逃能力卻是世界一流的,一些大要案之所以破案如此神速,這應該歸功於群眾雪亮的眼睛和懸賞通緝制度。』龔志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