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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因一次意外成了植物人,丈夫將全部財產變賣給妻子治病,但高額醫藥費讓他舉步維艱,而妻子可能享受到的待遇現在也無法享受。面對已經無民事行為能力的妻子,丈夫一籌莫展。善良的丈母娘看到女婿的痛苦後,作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勸女婿與女兒離婚,並獨自一人挑起照顧女兒的重擔。為了給妻子更好的治療,丈夫決定與妻子離婚。
『雖然我們離婚了,但在我心裡,她永遠是我的妻子。』拿到離婚判決書的孫振臉上露出更多的是惆悵,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前妻,這個東北漢子再也難抑心中的痛苦,眼淚不禁潸然淚下。
宣判在當事人家中
『媽,法院的人來了。』9月18日下午2時許,一位中年男子敲開了本市河西區一座老式居民樓的單元門,一位慈祥和藹的老太太打開房門,笑著對中年人說:『孩子,今天該改口了,不能再叫媽了,法院的人都來了。』男子聽後訥訥地點點頭。中年男子身後跟著法院的法官、書記員、律師等人。
老人把一行人讓進房間,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位中年婦女安靜地躺在床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身邊的氧氣瓶佔去了大部分空間。家裡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房間一下子就擁擠起來。幾句寒暄後,河西法院的法官開始宣讀判決。
這是一起特殊的離婚案件,因一方當事人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法官考慮到當事人的特殊情況,便將案件的開庭、審理、直至宣判都選在當事人家中進行。
中年男子叫孫振,床上躺著的是他的妻子李萍。老太太是他的丈母娘。『……法院判決孫振與李萍離婚。』法官宣讀完判決後,看了看身邊的老人,『您有意見嗎?』老人爽快地說:『沒意見。』『上訴嗎?』『不上訴。』而此時的孫振卻再也難抑心中的痛苦,眼淚刷地流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在我的心裡她永遠是我的妻子。』老太太看著孫振,心疼地說,『以後自己要照顧好自己,你一個人在天津不容易,這裡的事就別惦記了。』說著,老人用滿是皺紋的手拍了拍孫振的肩膀。
意外妻子摔成植物人
『直到現在我也不敢相信她會變成這樣。每次當我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臉上的時候,就會想起我們當初那些甜蜜的日子。』 34歲的孫振是東北人。大學畢業後,在一家餐飲公司做管理。5年前,孫振被公司派到本市,做市場總監,並負責公司的運營。由於公司剛剛起步,需要招聘一些員工,李萍便成了他招聘的第一批員工。『當時李萍應聘人事部經理,可她對這一行不是很精通,但她那勤奮、好學的精神讓我很欣賞。』提到前妻李萍,孫振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李萍很努力,只要有不懂的事情她就來問我,雖然她比我大,但她卻很虛心,我也把她當姐姐看。』一個大男人一個人在外地,生活上有很多不便,『那時經常脫下來的衣服沒洗又穿上了,用李萍的話說就是很邋遢。』說著孫振靦腆地笑了起來。此時的孫振並不知道,他的經驗和辦事能力也深深吸引著李萍,只要有時間,李萍就幫孫振收拾家務,漸漸李萍的溫柔善良也打動了孫振。二人感情逐漸加深,並決定組織自己的家庭。
『當時我們家人一聽就急了,不准我再回天津了。』2005年春節,孫振回家把自己要結婚的事情告訴家人,沒想到家人一致反對,李萍的年齡比孫振大,而孫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們擔心李萍不能為孫家傳宗接代。『可那時我已經離不開她了。』孫振無法忍受分離的痛苦,毅然辭別了家人,偷偷跑回了天津。5月,孫振和李萍拿出二人所有的積蓄購買了一套住房,組成了他們幸福的小家庭。
婚後的生活用孫振的話說就是太幸福了。李萍每天都會打電話問孫振吃什麼,然後把菜買好,洗乾淨,孫振進門炒菜,飯後,二人會像小孩子一樣劃拳猜掌,誰輸了誰去洗碗。晚上閑暇時,孫振會為李萍泡上一壺功夫茶,二人一邊飲茶一邊相偎在一起看書,『那時我們真的很幸福,兩年來,我們在一起從沒有吵過架。』說著孫振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日子就在這種溫馨平靜中過了兩年。2007年4月,李萍決定自己成立一家保潔公司,閑暇時孫振也前來幫忙,在夫妻二人的努力下,公司很快就步入了正軌。
『如果我不在她身邊,沒有看到當時那個慘狀,心裡可能還不會這樣自責。』李萍承攬了一個清洗飯店煙道的工作,1月27日晚,在飯店老板的帶領下,夫妻二人爬上了4米高的頂棚,『由於煙道口很狹窄,只能一人側身進去,李萍便探身查看裡面的情況,我當時還說,小心點,別掉下去,可去字還沒說出口,李萍便不見了蹤影。』一提起當時的情景,孫振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我抱著她,她渾身都是血。』孫振開始猛烈地抽煙。看到妻子沒了蹤影,孫振也慌了,連忙從側面跳下房頂,此時李萍平躺在地,已經不省人事,鮮血從她的雙耳中汩汩地冒了出來,孫振抱著妻子發瘋似的呼喊,但李萍沒有任何反應。李萍被送到醫院,經過搶救,生命是保住了,但從此卻成了植物人。
岳母勸女婿離婚
為了給妻子治病,孫振將二人的唯一財產,他們溫馨的小屋變賣了。但昂貴的醫藥費仍讓孫振難以支橕,經與岳母商量,今年6月,孫振將妻子接回娘家看護。李萍的媽媽今年已經七十多歲,老人有病,但老人毅然挑起了照顧女兒的重擔。白天,老人負責照看女兒,晚上,老人把女兒交給孫振。即使這樣,李萍每個月仍需要5000餘元的醫藥費和護理費。『我每個月的工資只有2000多元,李萍又沒有醫療保險,雖然賣房子的錢還剩一些,但畢竟難以維持這樣大的開銷。』由於孫振是外地人,李萍不能像普通人一樣享受各項補助、待遇,看著眼前的妻子,孫振犯了難。
看到女婿整天愁眉不展,老人似乎看出了女婿的心事,一天她把孫振叫到身邊,和藹地說道,『你與李萍離婚吧。』孫振立時驚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孫振說他的丈母娘真的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老人,『她說,你還年輕,李萍現在這個樣子你也看到了,不能耽誤你一輩子。況且離婚後李萍還能享受國家給予的待遇,我也有退休金,我們娘倆將就一下就過去了。聽完這話我當時就哭了。』孫振說他永遠也忘不了那晚的情景——妻子靜靜地躺在床上,無論孫振說什麼,她都像聽懂了似的,睜著眼睛,看著前方。孫振說他還會一如既往地照顧妻子,也會像之前一樣孝敬他的丈母娘。
律師離婚不離情
『我辦理了很多離婚案件,都是愛不成仇相見,為了財產爭得面紅耳赤的大有人在。但像孫振和李萍離婚不離情的還很少。丈母娘通情達理,女婿有情有義,這些都是我們這個社會應該弘揚的。』天津市津一律師事務所律師劉銳在介紹案件時感慨地說。按照常規,雙方簽署離婚協議後,可以直接到民政部門辦理離婚手續,但由於手續繁雜且時間長,在考慮一方當事人無民事行為能力,一方當事人是外地人這一特殊情況下,律師建議當事人到法院起訴。法院也打破常規審理模式,從起訴到宣判僅用了半個月時間,減少了雙方當事人的訴累,充分做到了為當事人著想。(文中人物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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