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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隨著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駕駛神舟七號飛船成功降落內蒙古自治區四子王旗草原,三位航天英雄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而他們的行蹤和消息始終令全國人民牽腸掛肚:三位航天員現在哪裡?他們從『天上』回到地面身體有沒有不適?與家人是否已經見面?……10月25日,本報記者專程趕赴『山水甲天下』的桂林,獨家采訪了在這裡療養的航天英雄們——
『國寶』悄然入住桂林療養院
深秋的細雨,如同一層紗幕,密密地罩在解放軍某部桂林療養院。遠處的奇峰峻嶺在雨幕中若隱若現。清靜的院落裡,佩帶槍械的士兵警惕地巡視四周,這種久違的執勤方式,給這裡平添了神秘和莊嚴的氣氛。一座三層小樓前,『歡迎總裝1015乾部療養團蒞臨我院』的橫幅在雨中變得朦朧起來。沒有多少人知道『1015』的確切含義,也弄不清平時可以自由進出的療養院怎麼一下子變得門禁森嚴起來。
但在院長范春明眼裡,『1015』可不是一般的數字。它代表了崇高、光榮、信任、責任。2008年9月22日,總裝備部一道命令,把一直冷冷清清的桂林療養院東院推上了『火線』。命令要求他們在『神七』任務完成之後,迎接14名航天員及部分航天員家屬療養,並定名『總裝1015乾部療養團』。9月24日,就在神舟七號發射前一天,總裝備部、廣州軍區有關領導專程到療養院下達任務,提出了具體要求。而這樣的安排,也是范春明多年未見的高規格。
范春明說,總部提前一個月為航天員確定療養地,體現了黨中央和軍委首長對航天員的關懷,重視程度之高,要求之嚴格,前所未有。這次任務代號『1015』,顯見涉密程度深,安全級別高。接到任務後,療養院在總政保衛部、總裝保衛部指導下,對周邊社情進行了摸底排查,並與駐地有關部門協調了安全保密措施。桂林市公安機關抽調了警力,凡航天員參觀瀏覽所到之處、所經路段,都設為『二級警衛』。廣州軍區還抽調了一個警衛排進駐療養院,負責警衛勤務。療養院要求工作人員在對外聯系景點時,統稱『總裝1015乾部療養團』,一律不得使用『航天員』稱謂。在私人電話、信件和日常工作中不得談論航天員的活動。范春明說,14名航天員,就是14位『國寶』。6位航天英雄,其中還有1名將軍。在療養期間出任何一點閃失,都是重大責任事故。要在近一個月的療養期內不透一點風聲,難度之大,也是前所未有的。
在療養院對門的兩家個體小商店,記者詢問店主,知不知道療養院裡住著什麼人?店主回答:『不知道。只看見經常有警車守在這裡。』他們不知道,一路之隔的院子裡,住著萬眾敬仰的航天英雄。
『三駿馬』行動仍不『自由』
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同屬『馬』,媒體稱其『飛天三駿馬』。這段時間,可謂馬套韁,在醫監解除之前,只有有限的自由。
與翟志剛的見面,是在午飯後。從外表看,他比一個月前略顯消瘦。記者問:『聽說你返回地面時,體重減了近5公斤,現在感覺呢?』
翟志剛笑道:『別瞎扯了,我還是老樣子,這不挺好的嗎!』看來,有關他身體的變化指征,依然屬保密范圍。
景海鵬、劉伯明也是精氣神兒十足。『神七』返回那天,劉伯明出艙還『秀』了個『二郎腿』,一付輕松神態,足見體能之好。這次航天員集體療養,『神七』乘組三名航天員的妻子也隨團療養。而要求執行任務之後的航天員妻子一同療養,這是航天員科研訓練中心的一個慣例,主要考慮翟、劉、景還在恢復期,沒有完全解禁。她們可以照顧丈夫的生活起居。
航天員的療養並非純粹休閑,身體恢復與體能保持是療養期間的一項重要任務。因而,運動鍛煉,是14人的必修課。但翟志剛、景海鵬、劉伯明不允許大運動量活動。25日下午,記者觀摩了航天員的一場籃球比賽。11名航天員分陣對壘。楊利偉、費俊龍、聶海勝一身背心短褲,活躍在球場。畢業於北京體育大學的航天員體能教練唐芸介紹,航天員的體能訓練是日常訓練的重要內容。如果沒有任務,每周要安排三次體能訓練。但體能訓練不鼓勵『死拼』。不過,航天員們特喜歡這種運動,他們還有統一的球衣,每件衣服都印有號碼和姓名,比賽也按四節計時,儼然職業球員般地認真。身著23號球衣的楊利偉大概是喬丹的『粉絲』,一亮相就惹得場邊觀戰人員的喝彩:『將軍,來一個!將軍,來一個!』楊利偉球技也相當出眾,全場投中10個球,成了『得分王』。記者問楊利偉:『這樣的比賽乾嘛還那麼認真?』楊利偉道:『我們打起球來分分計較,這是難得的放松方式,可以撒氣、拌嘴,平時訓練哪有功夫拌嘴?球場上埋怨幾句,甚至罵幾句都無所謂,你看這幫大男人小孩似的較勁兒,是不是特可愛!』記者也看到,有投球不中時,便有隊友大喝『真臭,咋投的!』逗得場外督戰教練唐芸大笑。
一旁觀戰的航天員大隊大隊長申行運大校說:『可別小看了體能訓練,如果運動中受傷,都要算體傷事故。我這個大隊長可要負責任。』
也許是這個原因,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不能上場。唐芸說,『神七』乘組的三位航天員現階段都被禁止參與身體接觸的運動。他們只能打打乒乓球、羽毛球,或跑跑步。弄得只能當看客的『神投手』景海鵬心裡直癢癢。景海鵬解釋,現階段是二級航天醫療監管恢復。二級比三級要求松一些,我們可以接觸人,可以回家住。而要解除『禁閉』,需要到本月底。因為必須經過30天嚴格的航天醫療監管,直到各項身體指標完全正常。劉伯明說,目前一點異常感覺也沒有,但醫療監管制度必須遵守。
幾袋子明信片等著簽名
『神七』任務圓滿成功,三人受到最高禮遇,贏得萬眾敬仰。本來療養期間應該放松一下身心,但他們仍然是全隊最忙碌的人。僅僅簽名這一項工作,就把三人拴得沒有空閑。
記者在劉伯明的宿捨看到,桌子上、地上堆著幾袋子明信片,這些都是載人航天工程相關部門輾轉送來的,要求簽名留念。劉伯明笑稱:『自己快練成書法家了。』他活動活動手腕,打趣道:『瞧我都快累折腕子了。』但他視此為一項工作。他說,『小小明信片,體現了大家對航天員的關心厚愛。我們只是盡了應盡的義務,而黨和人民卻給我們如此崇高的榮譽。為大家簽名留念,也是一種回報方式吧,是不能慢怠的工作。』簽名幾乎是三人每天要做的功課。但他們不厭其煩,每件郵品都認真對待,展開流水作業。翟志剛簽完一袋子,立即傳到劉伯明,劉伯明簽完又傳到景海鵬,配合默契。
一般人療養是休閑,而航天員療養則是任務。因而,每天接受按摩理療也是三人的一項工作。廣州軍區聯勤部專門調來了最好的理療師負責航天員的理療。60歲的副主任醫師郭曉春對記者說,『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很配合,不擺英雄架子,叫他們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非常守時,從不提額外要求。』技師黎金良因為有家傳醫術,這次也被選入航天員理療專家組。他說:『三個人都很風趣,一個半小時的理療,說說笑笑就過去了。根本看不出他們是飛天英雄。』
經歷了太空行走之後,翟志剛體能消耗巨大,專家組怕他累著,想照顧他『曠課』。但翟志剛堅持與大家一樣,按時接受理療,參加小運動量鍛煉。隨隊航醫老謝介紹,三人目前的健康狀態超出醫監預期。這說明三人體能恢復很快,也從一個側面證明,神舟在設計技術環節上對航天員的身體保護很到位,航天醫學監護技術也非常先進。
對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療養期間最『奢侈』的休閑方式是抽空與隊友們一起打撲克、下棋。『關三家』是航天員獨創的撲克游戲,翟志剛算是高手,對出牌的戰術統籌得令人眼花繚亂。
每天飲食由國賓大廚主理
航天員療養期間的食品安全,是總部領導特別關注的重點工作。他們生活在北京航天城時,有一套規范的保障措施,食品有專門的供給渠道。療養期間如何保障?負責航天員生活保障的療養院院務處長孫鵬飛說:『每道工序都有專人把關,每天飲食、每道菜品都要留驗檢測。』
孫鵬飛介紹,航天員的食譜是由航天中心提供的,每天伙食標准80元。療養院又根據桂林的物價水平做了調整,在考慮營養均衡的前提下,每天還增加了一道野菜。『純天然的野菜。』孫鵬飛強調:『都是派專人從源頭采購。奶制品也從當地奶廠直接采購。』廣州軍區疾病控制中心食品安檢專家王軍軍對記者說:『航天中心、軍區聯勤部、療養院各有一名食品安檢人員每天堅守。如果哪位航天員因為吃了這裡的食品鬧肚子,那都是不小的事故。這不是小題大做,航天員承擔的使命重大,我們大意不得。』
航天員每天吃什麼?這一直是大家感興趣的話題。記者索要了一份航天員療養食譜,揭開謎底。以10月21日食譜為例——早餐:水餃、酥餅、米粉、牛奶、豆漿、雞蛋,配水煮花生、西芹、萵筍、菠菜等小菜;中餐:西芹蝦仁、茭筍牛肉絲、金針菇肥牛、紅燒豆腐、蒜苗肉絲、胡蘿卜炒木耳、土雞湯,主食則為五谷雜糧、豬肝粥、蛋卷、小籠包、燒賣,外加水果3種;晚餐菜品基本相彷,主食則添了叉燒包、綠豆粥、蛋炒飯。從這份菜譜看,航天員吃的也是尋常家庭的日常食物,並無特別之處。當然做法會講究許多,為此,療養院專門從桂林國賓館請來了大廚主灶。據了解,在訓練期間,航天員的伙食標准是每天160元。而營養均衡是第一原則,不能過多攝取熱量。療養期間,航天員不允許在外就餐。在療養院也是分餐制,即使他們的妻子也不在一起就餐。
對於飲酒的限制,較之訓練期間要寬松一些。記者在餐廳看到,白酒、啤酒隨意擺著,酒杯是50毫昇的『量杯』。大隊長申行運說:『他們個個都有酒量,但很自覺,小酌少許而已。不過,在任務訓練期間是絕對禁止沾酒的。』
英雄期待再上『神十』
療養期間,航天員也沒有放松理論學習,他們深知,中國載人航天工程還需要他們挑大梁。此前,有消息說這一代航天員在神舟七號之後將完成使命。大隊長申行運說,他們這一代航天員恐怕還要堅持到神舟十號任務之後。按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第二階段規劃,『神八』、『神九』要實現飛船的太空對接,『神十』則建立空間站留軌工作。『神十』航天員仍將從這一批航天員中選擇。『因為培養新的航天員需要很長時間,楊利偉他們還將擔當主力。』申行運說。
楊利偉表示,神舟十號的飛行任務比『神七』還要艱巨復雜,我們都會做好准備接受挑選。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費俊龍、聶海勝等都有機會再次獲選乘組航天員梯隊。楊利偉雖榮昇少將,且行政事務繁忙,仍堅持與大家一起訓練。他說,『我離不開這些好兄弟。』
『送翟志剛他們出征時,我看你好像要掉淚啊?』記者問。
楊利偉說:『當時是很激動。他們上去後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我真揪心哪!』他話鋒一轉:『我們這些人的任務遠未結束。前面的風險再大也會勇往直前。』
談起將來,翟志剛、劉伯明、景海鵬都充滿期待。『叫我們上我們肯定不含糊!』劉伯明說。
據了解,目前,神舟八號、九號的發射計劃正在謀劃中。如果進展順利,神舟十號將再次載人航天飛行,搭送3至4名航天員執行中國國際空間站初建任務。而『神八』、『神九』、『神十』將實現連續發射,以完成空間對接。按中國載人航天兩年一大步的進程,中國國際空間站初建時刻為期不遠。
誰上『神十』?又將成為國人關注的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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