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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湖北襄樊勇斗持刀歹徒而負傷、喪失勞動能力的山東農民仇文纔,因生活潦倒,近日流落濟南街頭乞討。由於媒體的介入,仇文纔得到相關部門的關注,相關待遇隨之解決。但其經歷折射出的社會現象,卻發人深思:社會對見義勇為者的漠視要持續到何時,英雄為什麼一再地流血又流淚?
見義勇為者被迫上街乞討
11月12日,濟南濼源大街和歷山路的路口,一個滿面胡子拉碴的老年乞討者坐在地上。與其他乞討者不同的是,他的面前擺了一個紫紅封面的『見義勇為先進個人』榮譽證書,還有一個殘疾人證。他就是仇文纔。
一個上午,仇文纔乞討收入了1元1角,其中最大的一筆是5角。『母親83歲了,得了腦血栓,為看病家裡花光了所有的錢,我自己因負傷到現在還欠著親戚3萬元的醫藥費。實在是沒辦法了,太難了,纔出來討點錢……』仇文纔說起來羞愧難當。
今年59歲的仇文纔是山東省郯城縣廟山鎮仇村人。2002年7月6日凌晨2點,在湖北襄樊市打工的仇文纔在下樓鎖門時,聽到有人喊:『有小偷!』仇文纔與兩個工友衝了出去。歹徒先用刀捅了一名工友,仇文纔趕緊鎖上大門,還未轉過身,後背就挨了一刀。搏斗中,歹徒又來砍仇文纔的頭。仇文纔一閃,左手伸出奪刀,被刀刃劃傷。歹徒見三人圍攻,翻門想跑。仇文纔上前拽住他的腿,想扯下來,這時左腿被門外接應的歹徒砍中,室內的歹徒回手一刀又砍傷他的右臂,奪路而逃。三人被送進醫院,其中一人不治身亡。
仇文纔的法醫學鑒定結論為:重傷,傷殘等級5級,右手肌肉萎縮,運動癱瘓。時至今日,仇文纔的右臂仍然肌肉僵硬,觸之冰涼,右手要戴一個厚厚的手套保暖。
2002年底,仇文纔被襄樊市樊城區表彰為『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獲獎金1000元。2004年,又被襄樊市表彰為『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獎勵3000元。
『醫藥費當地政府沒有幫助解決,我向朋友借、向親戚借,前後花了3萬多元。到現在還欠著親戚3萬元的債。人殘了,乾不動活,只好出來討要點。』仇文纔說。
6年奔波徒勞無果
2002年,仇文纔回到老家郯城。身體殘了,生活如何著落?
經朋友指點,仇文纔纔知道山東省有《見義勇為保護條例》,像他這樣負傷的,可以申請撫恤、補助和救濟。這給仇文纔帶來了希望。
2002年,他先找到郯城縣綜治委,得到的答復是,縣裡沒有辦理這類業務的部門。2004年,仇文纔又找到縣信訪局,信訪局負責人答復『將發函去襄樊,如果屬實,就辦理相關救濟手續』。從此沒有了下文。
這些年,仇文纔先後到臨沂市和山東省有關部門反映情況。記者看到山東省人大常委會寫給臨沂市人大常委會的信,認為仇文纔的行為『應得到相應的補助和救濟,請協調當地民政、勞動和社會保障等有關部門,按照各自職責認真依法辦理』。這一意見層層轉到郯城縣民政局,縣民政局對此的答復是:『查閱相關條例,雖規定應享受生活補助等事項,但沒明確以上事務由民政部門辦理,而且民政部門也從來沒辦理過此類事項。』
『個人的力量太渺小、太渺小了!』回首這6年艱難的『討說法』之路,仇文纔感慨地說。因為家裡實在太困難,他決定到濟南乞討。『先在泉城廣場轉了一圈,到處是人,真是拉不下臉來,流了半天淚。最後順著濼源大街走到這個路口,看人少些了,纔坐下。人家給我一毛錢,我也掉眼淚——人走到這一步比乾什麼都難!』
見義勇為法規亟須提高執行力
仇文纔的故事經當地媒體報道後,開始出現轉機。
在山東省民政廳的過問下,目前,仇文纔已經在山東省榮軍總醫院做完傷殘等級鑒定,並從郯城縣民政局領到了『傷殘民兵民工證』和『革命殘疾人員撫恤優待金領取證』。12月3日,他終於領到了第一筆優撫金:590元。襄樊市委政法委的同志也於近日帶1萬元到濟南慰問仇文纔,並承諾盡快解決其醫藥費用問題。
『雖然是掛靠在「傷殘民兵民工」序列中,我的問題也算是解決了,但我還是盼著國家出臺專門針對見義勇為人員的優撫規定,這樣就能幫助更多見義勇為負傷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特事特辦」。』仇文纔說。
據了解,目前我國的見義勇為保護條例尚未出臺,大部分省區市自行制定了相關條例。山東省於2001年發布了《見義勇為保護條例》,但由於缺少相關細則,在施行中顯得缺少力度。山東省見義勇為基金會秘書長謝少鵬告訴記者,煤礦工人因安全事故死亡,賠償20萬元。但在山東,因為缺少資金,對見義勇為犧牲者的獎勵只有3萬元。他認為,相比那些見義勇為犧牲者的遺孤,仇文纔算是幸運的。
謝少鵬說:『社會上對見義勇為先進分子是存在不公正現象的。一只貓困在樹上下不來,媒體都會關注,但是很少人願意關注這些見義勇為者。』
從去年開始,山東省見義勇為基金會為23戶見義勇為者困難家庭設立了愛心賬戶,每月資助200元至400元。基金會工作人員說,但這只是一小部分,還有更多的人需要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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