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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高樓大廈,沒有名牌商場,卻畫滿了“廢舊電池回收站”、“綠色食品銷售點”、“垃圾點”等在傳統地圖上不常見的標註。作爲傳統地圖的功能延伸,目前十分流行的“城市綠地圖”已經傳入天津。半年前,由天津高校環保聯盟發起,天津10所高校200多名大學生共同參與繪製的“海河綠地圖”,歷經半年多細心積累,5月末就將撩開神祕面紗。志願者們希望,每個拿到這份地圖的人都能透過這些細心的標註,感受到一種深厚而溫暖的城市機理。而地圖上那些無言的街道和建築所被注入的血液與情感,是來自於地圖的製作者和設計者們對這座城市的熱愛。
2008年11月22日,蔡博和夥伴們跳下47路公交車的時候,他手腕上的錶針悄悄劃過了7點。“它還沒醒呢!”他們指着腳下,開起了玩笑。
這是一條貫穿整座城市的河。河水很淺,靜靜流淌着,沒有太多波瀾。岸邊的水草已經枯萎了,泛黃的葉子在隨波顫動。在這樣的季節裏,它好像丟失了往日的豐盈與活力。但這羣來自天津民航大學和天津醫科大學的大學生,卻對這份平靜感受深刻。幾個月來,他們每逢週末就奔走在這裏,和天津10所高校200多名學生一起,用自己的力量拼起這幅西起三岔河口、東至大沽口,全長70多公里的“海河綠地圖”。
“上週我們從津塘路走到了尖山路,今天我們要沿着光華橋走到富民橋,”身爲負責人的蔡博將這支20人的隊伍分成幾組,然後發給每位隊員兩樣東西:一張包括自然勝境、動植物分佈、基礎建設、文化景觀、生態資源、環境資訊、交通步道甚至污染情況等十幾類超過100種地區信息的考察表格,一個特大號黑色垃圾袋。
14點20分。“水質沒有下降,看來海河水質整改顯效了。”剛剛記錄完河道漂浮物和排污口數量的水質小組,從揹包裏拿出了第三個試管。倒入調查區域尾段的河水,管中的PH試紙瞬間變成了淺藍色。他們的不遠處,公共設施小組的幾位同學正用腳丈量着兩個垃圾桶之間的距離。而蔡博沒能打開一間簡易廁所的大門,於是他在表格上寫下了:沿岸廁所數量基本合格,但有未投入使用情況發生。
17點30分。這裏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爲繁盛的時刻。蔡博和夥伴們把關注點轉向了兩岸的釣魚者、施工休息的民工以及居住在附近的大爺大媽……和他們交談,詢問這裏多年前的環境狀況以及街道規劃。“雖然有時候不太順利,但多數人對我們的活動表示支持,甚至有人說要給我們的環保活動贊助。在我們看來,他們就是海河的見證者。”
傍晚時分。經歷整整一天的調研,雙腿痠脹的蔡博和夥伴們佇立在此行的終點——富民橋上,他們需要歇歇腳。回望滾滾的人流和河道兩岸的萬家燈火,他們感到這條不算長的路,已經留下了他們的腳印。
尋找城市的感情座標
“這裏和我的家鄉很像。”天津城建學院的傅婕興奮地翻開了繪圖本,上面是用彩筆手繪的海河沿岸各式各樣的橋樑。她說自己最喜歡北安橋。“橋上有很多漂亮的鎏金雕塑,而且我和男朋友在這裏約會過。”傅婕害羞地說道。
對於這個福建女孩來說,自從決定要來天津求學,她就做好了與一些事物告別的準備。比如腳蹬半小時的單車,登上鼓浪嶼最高點,鳥瞰整片海洋;比如在綠樹環抱的街角,把耳朵隨便貼上一棵大樹,聽裏面血脈汩汩流動的聲響。
出乎她的意料,繪製“海河綠地圖”,成爲她與這座城市溝通的隱祕途徑。“我看到一大羣人在這裏吹拉彈唱,他們大多是戲迷,但是都很投入,有的戲迷竟然落下了眼淚;我看到很多老年人在這裏隨便找一塊空地下象棋,周圍的看客三言兩語,下棋人一會兒眉頭緊鎖,一會兒喜笑顏開;我看見很多市民在這裏散步,老人帶着自己的孫子,年輕人在草地上緊緊依偎,我看到很多的小店,如果走進去和店主人聊聊,還常常會聽到動人的故事,我看到很多美麗的建築,濃密的樹陰……”傅婕發現,海河沿岸所擁有的這一切,能夠給她安心和快樂,那彷彿家的感覺,雖然新奇,卻又親切。
可以說,作爲天津的母親河,海河所負載的這份“綠地圖”,其實就是天津的縮影。它將整個城市編織成一幅生動優雅的畫卷,像傅婕一樣的外地大學生,可以通過一次次訪談、勘探、觀察、記錄,真實觸摸到了城市跳動的脈搏,更快地融入這座城市之中。而那些在海河邊長大的本地誌願者,也可用另一種眼光去看待自己的居住環境,特別是目睹着海河沿岸的嶄新變化,打撈起一些塵封已久的關於海河、關於天津的記憶與往事,最終在這座城市裏,尋找屬於自己的感情座標。
對於南開大學的張振翼來說,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就有着海河水的味道。小時候,姥姥家就住在北安橋邊,她最愛在河邊玩耍。後來隨着搬遷,她很少再在這裏停留。而半年來,她以志願者的身份所繪製的金湯橋至北安橋這一段的綠地圖,其實就是按照腦海裏的那份記憶地圖,對往事進行感情回溯。“以前海河邊光禿禿的,沒有這樣寬闊的景觀大道,這麼多植物,也沒有這麼多橋。”讓她驚奇的,還有那久違的水鳥。“這叫紅嘴鷗,小時候我經常看到它們。它們的迴歸也是居住生態環境變好的標誌。”張振翼指着盤旋在河岸的紅嘴水鳥,高興地說道。
讓環保不再沉重
一朵花圖案代表可以欣賞春花的景點,一個蘋果代表食品店,一雙腳印代表一條舒適的步行路線,一個笑臉代表適合遊樂區,而一隻流淚的眼睛則表示這個地區的環境狀況正在逐漸惡化……在海河綠地圖上,清楚地標示出環境中有關生態與文化的景點,不論是地圖的製作者還是使用者,當地的居民或遊客,都可以透過綠色生活地圖,對生活環境有更多的瞭解。
對於綠地圖的意義,參與其中的學生們有着自己的詮釋。在某種意義上,海河綠地圖的意義並不在於完成一幅地圖,而是創造一個環保活動的平臺和載體。通過這個項目,讓大學生們感到環保不再是一個沉重的話題,讓人們感受到環保也可以是一種愉快的、輕鬆的、簡單的事情。“地圖繪製完成後,我們養成了不少保護環境的好習慣,比如看到水龍頭滴水,同學們會馬上過去擰緊;離開教室時,會想着關燈;用過的廢紙、電池也不再隨處亂丟了。”天津醫科大學志願者葉永琪說,“尤其是參與繪製綠地圖的同學,我們親身瞭解了學校的環保措施,就能真正踐行環保。”
在國際“綠地圖”網站上,可以看到一片一片的綠葉子,一片綠葉子就代表了一個經過授權的、繪製完成了“綠地圖”的環保項目。如今,經過半年的調研和繪製工作,海河綠地圖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衝刺階段。5月末,這份地圖就將發放到同學們的手中,天津綠地圖的版面上又將增加這片新葉。志願者們表示,“綠地圖”的繪製活動還將繼續下去,他們想在校園內開展更多主題的考察並拓展到天津其他的地方。蔡博動情地說:“我們希望能把這種綠色的生活方式傳播給更多的人,讓綠葉子開遍天津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