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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天津通志》記載,在天津成爲漕運樞紐之前,因爲瀕臨渤海,所以古時的天津是一片荒鹼不毛之地。後來金、元時期開闢海運漕糧後,逐漸成爲了屯糧重地。
“麪粉廠的那些糧食都是用船從產糧地區運來的。我記得麪粉廠那些洗麥子的水從管道出來後都是熱的,估計之前那些水是涼的,洗完麥子後再一層層上去,到了六樓,水就變熱了,而麥子到六樓以後就幹了,這挺奇怪的。”王宗發如是說。
王老說麥子從粗變到細,到了最底層下來後就裝袋了。“有時洗完麥子的水裏面還混有麥子,而這些水經過水管排到運河旁邊後,種子就會發芽,長成麥子,像片小麥田一樣。”
在進麪粉廠之前,糧食在滿載的船上經過一路水運,靠岸後,河岸和船之間搭起了蹺板,“腳行的人把200多斤的四個大包從船上卸下,他們扛着糧食袋子,就像演雜技一樣。”王老說。之後再用席子囤糧食,這是個純技術活。
“席圍好了以後,腳行的搬運工在下面扛着麥子,打囤的人讓他們往哪裏倒,他們就得倒在哪裏。往裏倒糧食時必須倒均勻,因爲席裏面的空間沒有骨架子,而過去手藝人最怕出毛病,這可是臉面上的事。然後一囤一囤的糧食就在河邊擺列着,場面甚是壯觀。如果腳行的人發壞,那一囤糧食就會倒了。”
那時多數糧食自運河而來,糧食運來後還要晾曬,也就自然有了一些曬糧地。王老說現在民族文化宮以前有兩個足球場大的空地,作爲曬糧地。“在1956年以前,這周圍沒有圍牆,都是很高的竹竿,這些竹竿有兩三釐米粗,一根根整齊地插立在地上,而竹竿內經常會有一些糧食在晾曬,這些糧食都是帶皮的,比如麥子、玉米等,我們把這塊地方叫做‘糧食店’,而究竟是誰的糧食,這些糧食從何而來,我們也不知道。這塊地爲什麼在1957年以前是空地?這也無從考證。”
現在和平區和南開區交界處的南門外大街以外有塊三角地,過去人們習慣叫它“溜米廠”(民族文化宮附近)。天津社科院研究員羅澍偉曾一度調查過此地,但是它爲什麼叫“溜米廠”?此地曾經如何繁華?最終沒能找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過去有人力腳踏機,現在這種工藝沒有了。當時的人們利用腳踏吹風機把稻子殼和稻米粒吹開,把米糠吹走,這也因此叫做‘溜米’。而當時的‘溜米廠’究竟是官家的米在溜,還是私人的米在溜,這個我們也沒有調查出來。”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初期的天津壽豐股份有限公司
近日,隨着國家提高了糧食的最低收購價格,成品油價格的上漲,又正逢儲存糧食的淡季,貨源減少,天津糧食的價格有所提高。
天津市糧食局有關人員告訴記者,現在天津百姓吃的糧食大都是從外地採購來的,“我們從黑龍江、山東、河北、河南等地採購稻穀、小麥等,天津的麪粉廠再把糧食細加工。”現在百姓不用擔心糧食不夠吃,而早期的天津百姓遠沒有今天百姓的“口福”。
由於天津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早年糧食基本都靠漕運轉輸。後來,天津出現了磨坊、麪粉廠等糧食加工地,一步步擁有了自己的糧食工業。
因糧而得的地名
由“溜米廠”這地名,我們會想到“曬米廠”這相對的地名。而這些和糧食有關的有趣地名有的至今還存在。對天津地名頗有研究的天津師範大學譚汝爲教授說,天津自古以來就是靠漕運興市的,沿海河和運河多處建有倉廒以囤糧,於是出現瞭如南倉、北倉,上倉、下倉,東倉、西倉等成對的地名。比如“南倉”位於北辰區,元初時是百萬糧倉,因爲和“北倉”位置相對,所以稱爲“南倉”。
現在位於東麗區津塘公路北側的“軍糧城”名字響噹噹。唐朝時爲了防禦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爲保證幽薊地區的軍需物資供給,在此建造儲運中轉軍糧的基地,因而命名爲“軍糧城”。
此外,武清北蔡村鄉有村名“糶糧務”,遼代時這裏曾是百姓買賣糧食的交易市場,後成爲村名。武清有地名“倉上”,明軍在這駐軍屯田,建立儲糧倉廒,漸成聚落,開始叫“小倉屯”,後來叫“倉上”。
武清區大良鎮有個村子叫“炒米莊”,遼代時那裏是遼軍炒米的地方。他們把生米炒熟,便於行軍貯存食用,形成聚落後,以“炒米”爲村名。寧河縣薊運河東岸有相鄰兩村名“前米廠”“後米廠”,明永樂年間建村,傳說燕王掃北時運糧船在村邊河段沉沒,後來將打撈上來的軍糧在村裏晾曬,所以村子起名爲“晾米廠”。後來村子一分爲二,分別名爲“前米廠”“後米廠”。
明宣德年間在天津城內東北隅建造倉廒,漕糧運抵之後,在入倉前必須平鋪於場地通風晾曬,於是倉廒前的大片空地就派上了用場。後來倉廒被燒,晾曬場地建房成巷,故以“曬米廠”作爲巷名。由此又派生出“曬米廠小馬路”“曬米廠東胡同”等街巷名。此外,以糧業店鋪命名的地名還有:糧店衚衕、穆米廠衚衕、慶泰米鋪衚衕、米鋪衚衕、麩房衚衕、曬米廠衚衕、碾房衚衕、三津磨房北衚衕、麪粉房衚衕、機器磨房衚衕、粉房衚衕等。
【鏈接】
我國第一家動力麪粉廠在天津
在北方,很多百姓都習慣吃麪食,而早時天津的農村有不少石磨,磨面時用人推小磨,用牲畜拉大磨。老人們說這種麪粉叫“福地面”,寓吉慶之意。隨着科技的發展,磨坊逐漸被面粉廠等企業所替代。1860年天津開埠後,物美價廉的“洋麪”來到天津,對“福地面”衝擊很大。
這種衝擊讓一些不甘落後的企業家改進了原先落後的設備,從而發展了麪粉工業。清朝光緒四年(1878年),朱其昂開辦的貽來牟磨坊最初也是畜力推磨,後來改用鍋爐引擎動力。這一改進,邁出了麪粉製造業的一大步,從而成爲我國曆史上第一家使用動力機器生產麪粉的企業。
那時所用的石磨都改用了進口的德國石塊,它硬度很大,磨粉效力強,麪粉質量也好,而因爲它用蒸汽機推磨,人們便叫它“火磨廠”或“機器磨坊”。雖然貽來牟採用了機器設備,但無論從規模還是設備上來說,它畢竟還是一個磨坊,而隨着麪粉工業的發展,真正意義上的麪粉廠也產生了。
記憶中的
麪粉廠
據天津建築遺產保護志願者王和平講,1915年曾任長蘆鹽運使的朱清齋看到天津百姓以麪粉爲主食,但當時沒人經營機器製造的麪粉,又恰逢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國外進口麪粉迅速減少,朱清齋就開始設想辦一個麪粉廠,於是天津第一家麪粉廠——壽豐麪粉廠就成立了。
“壽豐麪粉廠建在運河南邊,而最初的天津麪粉廠基本都是沿河而建的。”王宗發老師說當時壽豐麪粉廠每天生產的桃牌商標的麪粉達3000袋,而廠內的機器除了鍋爐是英國產外,其餘的機器都是美國產的,而爲了提高麪粉顏色,壽豐廠開始採用麪粉漂白設備,這一舉措現在看來也很先進。
另外,爲了節省工人勞動力,壽豐廠用機器縫口替代了人工縫口。那時候壽豐廠的機器如果壞了,內部的工作人員就能修理。這在現代人看來沒什麼,但在最初的麪粉機器時代,這是非常難得的。
除了壽豐麪粉廠以外,“後來還有大豐橋西側、運河南側的大豐麪粉廠和南運河北邊的福星麪粉廠。記得早年大豐麪粉廠失過火,後來改爲了化工倉庫。”王宗發老師說,“糧庫沒水也不行,會着火,但有水也不行。”
天津市文博學會民間收藏專業委員會副會長何志華說,他記得在麪粉廠附近有很多蟑螂,而麥子如果進水或者溼度太大的話,過了兩天左右就會發芽,“有的麪粉不筋道,可能就是捂了的原因。”
王宗發還記得福星麪粉廠當時靠河邊而建,“當時運糧食的大門口有個水泥做的七顆星星的浮雕,蝙蝠拱着北斗七星,所以叫做‘福星’。當時福星麪粉廠的樓是方圓幾公里最高的一棟樓,從西北角望過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它。”
“我記得當時還有個麪粉廠叫八一面粉廠。爲嘛叫八一面粉廠呢?因爲每100斤麥子產81斤麪粉,所以百姓就叫它八一面粉廠。從上世紀五十年代以後,因爲機構和歸屬的變動,八一面粉廠每年都改名字。”
王老給記者看他從《天津紅橋區地名錄》上抄下來的八一面粉廠從1949年到1966年間所更換的名字,幾乎每年一次。“八一面粉廠成立後比福星麪粉廠還大,到了後來它增加了油、餅乾等,市場就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