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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則令人哭笑不得的新聞引人注目:陝西白水縣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向各鄉鎮、單位、學校等攤派『反腐敗宣傳臺歷』,一本30元,有的單位被攤派了數百本,職工平均人手四五冊。至於臺歷的成本,據稱在20元左右,而一般的臺歷售價幾何,有批發市場為證。老話說這叫『打著紅旗反紅旗』,新名詞把這叫做『反腐敗成本』。
說起成本問題,讓筆者想到前段時間時評作家時寒冰提到的一個問題:『為什麼美國的很多東西都比中國便宜?』這裡所說的便宜,並不是相比於當地人的收入比例,而是說實打實的價格,把美元和人民幣按現行匯率一折合,就發現很多東西——特別是中國出產的廉價消費品,美國的價格竟然比中國還便宜!更不用說汽車、電器、高檔服裝之類的東西,還有房子,中國的房價比美國高,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
就說那些諸如鞋襪、襯衣、牛仔褲之類的普通消費品吧,有人向出口廠商詢問這是為什麼,回答是:除去市場等因素外,往外國賣東西,不擔心對方不給錢,不擔心三角債,不用請客送禮、打通關節,只要按照規矩辦,有信用,一切都很省心,省下來大量的時間、精力以及雜項費用。這樣一來,雖然賣到國外的貨物零售價低一些、毛利潤少一些,但同時風險也降低了,也不那麼勞神費心了,裡外裡並不吃虧。
更有人研究了同樣的貨物從廣州起運,走陸路運到華北地區,和走水路運到大洋彼岸的運費,結果更是令人匪夷所思——國內兩三千公裡的陸路,竟然比橫跨太平洋繞半個地球還要貴!為什麼呢?很簡單,走水路,集裝箱往船上一放,沒你的事了;可是走陸路呢,用火車運,平均每節車皮除了正常運費之外還得有令人咋舌的『運動費』、『好處費』、『介紹費』……用汽車運,那就有佔世界收費公路總裡程70%以上的收費公路在等著你,還有數不清的、各種名目的罰款、集資,還可能遇到車匪路霸……
原來,我們自己不正常的社會現象,把物價不合理地抬高,是導致國外一些物品價格低於我國的原因之一。
我相信,絕大多數生意人和行政官員,恐怕早已經對天天喝酒、應酬,說一些言不由衷的吹捧之詞厭了、煩了、夠了。更有那吃出了脂肪肝、喝出了冠心病、熬成了腦血栓、嚇成了神經質的,暗地裡戰戰兢兢、叫苦不迭。那麼,不請客,不送禮,不給回扣和好處費,不請有關的人物K歌、洗浴、娛樂……行不行?恐怕還是那些人,十個裡有九個得回答:『真不行』、『真辦不成事』、『一點辦法也沒有』。現實就是這樣嚴酷,腐敗現象人人痛恨之,卻人人順從之,人人都有責任,這是一個深刻而復雜的社會問題、傳統文化問題。
做生意有交易成本,這是事實,但肯定應該而且能夠得到控制;交易成本一旦昇級、泛化成為『交際成本』,就必須警惕了。更有甚者,『交際成本』進一步惡化昇級,成為『腐敗成本』,那就是關乎國家和民族生死存亡的頭等大事了。如果再異化出一種像『反腐敗臺歷』這樣的『反腐敗成本』,那麼反腐敗這件頭等大事就面臨著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千萬不要忘記的是:交易成本、『交際成本』、『腐敗成本』、『反腐敗成本』……這一系列的『成本』,最後都要『沈淀』到日常消費品和公共服務的價格中去,最終是要由老百姓、納稅人埋單的!
昨天,還公布了人民網人民論壇發起的『未來10年10個最嚴峻挑戰』問卷調查結果。第一大挑戰為『腐敗問題突破民眾承受底線』;第二大挑戰為『貧富差距拉大,分配不公激化社會矛盾』;第三大挑戰為『基層乾群衝突』;第四大挑戰為『高房價與低收入的矛盾』。其實,這些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一個問題:如何面對腐敗現象?正如前文所說,對腐敗僅有痛恨是不夠的,一邊痛恨一邊順從是不行的。如何能夠既抵制腐敗現象,又能把生意做成,這是擺在每一個中國人面前的大問題,更是考驗政治家政治智慧的大問題。解決了這個大問題,就是中華民族對全人類的一大傑出貢獻。(韓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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